第2727章 內訌

降龍島上早就殺得一片狼藉，海盜雖然戰力強大，但論起陸地作戰，尤其是面對江夏軍這樣驍勇善戰的對手，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降龍島上足有幾千海盜盤踞，原本以為穩居上風，但很快就發現，江夏軍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高手。

許多海盜們見勢不妙，趁亂乘船逃脫，剩下的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不少在負隅頑抗。

安老大，聶鎮雄，雲霄公子火急火燎地帶人趕回來支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島上勝負已成定局。

滿身血跡的楚曜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冷笑道：「安幫主，你回來的可比我想象中的晚了一點。」

見井然有序的老巢竟然被踐踏得不成樣子，安老大勃然大怒，嘶吼道：「姓楚的，老子跟你拼了！」

楚曜卻沒有繼續和安老大糾纏的心思，臉上浮現一絲玩味的笑容，在護衛的掩護下慢慢往後撤退，「安幫主想要尋仇的話，我隨時恭候，不過今天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打完就想跑？安老大暴吼一聲，「老子今天讓你來得去不得。」

他話音未落，一支離弦之箭以破風之聲攸然擦著他的耳邊飛過。

「小心！」雲霄公子驚叫一聲，猛地一把推開了安老大，幸虧推得快，否則就該射穿安老大的耳朵了。

楚曜的聲音飄忽而來，「我想走，你們留不住，後會有期！」

安老大看著那支死死釘在樹榦上的箭矢，怒目圓睜，「我就不信你們有本事離開我降龍島？」

「老大，他們搶了我們的船！」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嘍啰氣喘吁吁倉皇奔過來。

「孰可忍孰不可忍。」安老大氣得跳腳，「還不給我追？」

聶鎮雄高聲道：「他們離開這裡，要經過雲霄幫的地盤，雲霄，一定把他們攔截住！」

「放心！」雲霄公子胸有成竹道：「早就安排好了，若是這一仗輸了，我們三大幫派的臉可都丟盡了！」

安老大狠狠跺腳，「等抓住了楚曜，我要親手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現在可不是說狠話的時候！」花彩蝶最先冷靜下來，「楚曜是江夏王心腹愛將，出了名的詭計多端，雲霄，你的人攔得住他嗎？」

「在陸地上對戰，或許不是對手，但論起水上作戰，楚曜終究是血肉之軀，不可能是我的對手！」雲霄十分有把握。

看著片甲不留的老巢，安老大氣得要跳腳，發狠地看著雲霄公子，「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

「你放心！」雲霄公子信誓旦旦道：「他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們靜候佳音就好！」

聶鎮雄眼睛放射出陰鷙的光芒，「江夏王分明是要告訴我們，只要避開了我們的大炮，他的軍隊完全能打贏我們！」

雲霄公子忽然若有所思，「降龍島上足有五千人，楚曜帶了多少人來，就敢進攻？」

這個問題立即就有人回答，「攻上島的官兵應該不會超過一千人！」

一千人？這個數字把安老大等幾人嚇了一跳，區區一千人就敢到降龍島上送死？

不過安老大更感興趣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些軍隊是怎麼到降龍島的？

「老大，我們也不知道，兄弟們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喊殺聲，然後楚曜就帶著人殺進來了。」

安老大惡狠狠道：「我就不信，他江夏軍是長了翅膀飛進來的？」

一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他懷疑的目光在聶鎮雄和雲霄公子身上掃過，狐疑道：「還有，降龍幫的位置圖，楚曜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之中有內鬼了？」雲霄公子絲毫沒有和安老大打啞謎的意思，直言不諱道。

「不是懷疑，是肯定！」花彩蝶篤定道：「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江夏軍善陸地戰不錯，可只要離開陸地，他們就無用武之地，可是，他們居然出其不意到了降龍島，而且，幾乎是直奔降龍島來的，可見，他們有這一帶的海圖！」

花彩蝶的分析讓詭譎的氣氛在幾人中間瀰漫開來，原本就各懷鬼胎的幾人，此時更是看誰都有嫌疑，互相猜疑起來。

安老大眼眸噴火，冷笑道：「我就說嘛，你們怎麼會這麼好心，來助我一臂之力？莫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想踩著我降龍幫的血去巴結江夏王？」

見被安老大詆毀，聶鎮雄頓時火冒三丈，「姓安的，你懷疑上我了是吧？我他媽的好心來幫你，結果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安老大冷哼一聲，「是不是好心，你自己知道？我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這麼多年明爭暗鬥的事也沒少做，我看你是啞巴吃螢火蟲，心裡亮堂著呢。」

聶鎮雄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猛地一指雲霄公子，「那他呢？你怎麼不懷疑他？」

雲霄公子適時舉起雙手，「我也贊同花姐姐的分析，我們當中出了內鬼。」

「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安老大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兩人可疑，本來以他降龍幫的實力，打贏東瀾水師綽綽有餘，結果這兩人硬湊上來說什麼同仇敵愾，結果卻是在背後捅了他一刀。

同樣是被懷疑，雲霄公子卻沒有聶鎮雄那樣暴跳如雷，反輕描淡寫道：「安老大，你以為你就沒有嫌疑嗎？」

「我有嫌疑？」安老大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他娘的，我的老巢都被一鍋端了，我還有暗中勾結江夏王的嫌疑？」

「火氣別那麼大！」雲霄公子慢條斯理道：「降龍島雖是你老家，但這裡只有五千人，逃走了一千多人，死傷兩千多人，比起你降龍幫三萬人來說，算不得致命一擊，還有，楚曜雖然帶人踏你的老巢，但你的寶物卻是一樣沒拿，這就奇怪了，他想要的明明是鴻運商行的貨物，既然都打到你老家來了，為什麼不順手牽羊一併搶走算了？別忘了，在我們回來之前，你的人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被雲霄公子這麼有理有據地一搶白，安老大噎得說不出來了，臉色氣得青一陣白一陣，「你…你…」

「不錯！」剛才被懷疑的聶鎮雄正愁一腔怒火沒處發泄，見安老大的嫌疑也不小，頓時氣焰就上來了，「就是，以江夏軍雁過拔毛的性子，就殺了你的人就跑了？莫不是你已經暗中和江夏王達成協議，演戲給我們看，想獨霸凌雲海域？」

「我去你娘的！」安老大滿口粗話，「小白臉，你別賊喊捉賊，我看嫌疑最大的就是你！整天娘們唧唧，不男不女的，莫不是看上百里長卿，勾搭到一塊去了？」

「安老大！」雲霄公子脾氣也上來了，「你這麼血口噴人，倒更像是作則心虛！」

三人吵做一團，花彩蝶頓時覺得頭都大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一下！」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三人，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都恨不得對方去死，誰也不理誰了。

原本同心協力的聯盟，已經出現了深深隔閡，每個人都是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相信。

花彩蝶見戰火暫時得到平息，「三位當家稍安勿躁，現在楚曜不是還在返航的途中嗎？只要落入雲霄幫之手，把楚曜抓回來對質，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嗎？」

「花姐姐說的是！」雲霄公子見有了自證清白的機會，立即道：「我行得端坐得正，問心無愧，只要抓到楚曜，我可以和他當面對質。」

安老大冷笑一聲，「好，若是抓不到楚曜，又當如何？」

話音未落，就見雲霄幫的人送來緊急消息，雲霞公子打開一看，臉色就變了。

安老大臉色瞬時陰沉下來，冷嘲熱諷道：「怎麼？人沒抓著？」

雲霄公子不理會安老大的嘲諷，泄氣道：「楚曜的船沒走那條我設伏的那條航線！」

「這就真是見鬼了！」安老大拍案而起，「現在沒話說了吧？分明就是你故意放走楚曜的！」

「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雲霄公子針鋒相對，「這一帶的海圖只有我們三個當家有，楚曜是怎麼未卜先知避開那條航線的？又是誰知道那是我雲霄幫的地盤？」

安老大和雲霄公子齊齊把視線投向聶鎮雄，聶鎮雄恨不得跳了起來，「你們看我幹什麼？懷疑我嗎？」

「好了，大家都別吵了。」花彩蝶柔軟的話語讓幾人的怒火稍微平復了些，「不要忘了我們是盟軍，這樣吵成一團，恐怕正是江夏王想要看到的結果。」

雲霄公子微微頷首，「江夏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起內訌，然後各各擊破？」

花彩蝶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恐怕是這樣，我們再繼續爭吵下去，正中他的下懷。」

「他娘的！」安老大猛地一拳捶到樹榦上，雖然三家矛盾眾多，但表面上還過得去，凌雲海域這麼多年遇到的強敵，幾乎都是一同出手，共同禦敵，可江夏王一來，矛盾陡然尖銳起來，就差撕破臉了。

聶鎮雄眼眶深陷下去，一字一頓道：「但我們之中出了內鬼也是真的。」

他的一席話又讓幾人陷入沉默，安老大強按捺住想要殺人的衝動，明明知道敵人就在身邊，偏偏不知道是誰，有種想把聶老大和小白臉一併解決了的衝動，還有花彩蝶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最終，還是花彩蝶打破了沉默，「不管我們承認不承認，這一仗，都是我們輸了，別忘了，今天只是第四天，還有六天，還有一場仗要打！」

安老大帶頭大叫，「在沒有查出誰是內鬼之前，下一次江夏王的軍隊，由我降龍幫單獨對付，不再組成什麼盟軍！」

聶鎮雄早就受不了熱臉貼他冷屁股了，「不組就不組，老子還不看你臭臉色了，我們走！」

他拂袖而去，花彩蝶跟隨其後，雲霄公子唇邊勾起一抹殘酷的冷意，「安老大，百里長卿深不可測，我勸你不要和這樣的人合作，可不要賠光了你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這麼多年打下來的身家。」

「滾！」安老大勃然大怒，「看來看去，老子就覺得你最可疑，最好別讓老子抓到把柄，否則叫你好看！」

「彼此彼此！」雲霄公子甩手離開，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碗口粗的大樹「轟」的一聲倒了，是暴怒的安老大幹的，他冷笑搖頭，大步離去。

轟轟烈烈的三大幫派聯軍就這樣不歡而散，而且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猜疑種子。

自從剿了降龍幫的老巢之後，江夏王暫時並沒有新的舉動，海鷹團也沒查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聶鎮雄越發覺得心底不安，「這個內鬼到底是安老大還是雲霄呢？」

花彩蝶正慵懶地抱著一隻波斯貓曬太陽，「誰都有可能。」

其實聶鎮雄心中是傾向於懷疑雲霄公子，見花彩蝶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別看安老大是個粗人，可他夠狠啊，若是捨棄區區兩千人，能換來凌雲海域霸主的地位，你說他肯不肯？」

聶鎮雄鷹眸驟然一沉，迸發出陰狠的光芒，海上霸主，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安老大這麼多年不就是仗著這一股狠勁，才在凌雲海域拼出了今天的地位嗎？

「別忘了，當初也是他主動提出要去搶鴻運商行的貨的。」花彩蝶提醒道：「安老大想當凌雲海域的霸主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來了江夏王，是危機的同時，也是契機呢！」

聶鎮雄若有所思，如今海上局勢撲朔迷離，到底誰是內奸，想得腦袋都要爆炸了也理不出個頭緒。

「那你有什麼辦法？」

花彩蝶倒不急，「大當家，現在是江夏王和降龍幫的你死我說，接下來的這一戰，我們只需袖手旁觀，什麼都不需要做，先查出誰是內奸再說。」

「敢耍我聶鎮雄的人，還沒生出來呢？」聶鎮雄惡狠狠道：「不管是誰，老子帶人剿滅了他的老巢。」

花彩蝶只默然不語，眼底深處卻閃過一道詭譎冷然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