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三章 危險來襲,從容面對
一天晚上,夏雨瞳半夜上衛生間,只見華延鈞抱著一條剛買給他的名煙坐在客廳里又哭又笑。
華延鈞說再也不會有別人送這麼好的煙給他了,說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在位時對他多好,你一退位了,人家臉立刻就變!
夏雨瞳坐下來勸了華延鈞很久,想把他懷裡的煙拿開,但就是抽不出來。
夏雨瞳生氣地轉身走了,聽到華延鈞唉聲嘆氣地說:「親生女兒又如何,還不是有權沒權兩個樣!」
夏雨瞳被激怒了,跟華延鈞吵了起來,向他怒道:「我們回來就是為了陪你,不是別的什麼!」華延鈞竟哭了起來,說如果他在位,夏雨瞳是不會這麼大聲對他說話的,都是因為他退休了,夏雨瞳才敢如此趾高氣揚.
賀延鍾很快被吵醒了,他陪華延鈞聊了很久才安撫好華延鈞。但看到第二天早晨華延鈞連早點都不想吃,夏雨瞳又迷茫了。更令夏雨瞳焦慮的是,這種情況不是偶然,此後幾乎每天晚上華延鈞都會莫名其妙地跟徐謹妧或者夏雨瞳吵到天翻地覆。
無休無止的吵吵鬧鬧惹得鄰居不滿,吵得過分了,就有鄰居敲門提醒。這時,華延鈞鬧得更凶,說要是他不退休,多吵多鬧也沒人敢來砸門。有時,華延鈞是無理取鬧,但他說的話有一部分是真實的人情百態,只是,我們作為家庭的一分子,沒有提前幫華延鈞準備好提防外辱的能力。夏雨瞳夫婦和徐謹妧開了會,決定寬容地對待華延鈞,幫助他走出心理沼澤。
在賀延鍾建議下,一家四口快定到溧水旅遊。華延鈞不喝酒時也有清醒的時候,他說他這一輩子最開心的就是有個好女婿。但這次旅行卻未能最後成行,因為華延鈞在臨起程的頭天晚上撕了機票,說都退休了還到處跑,丟人!
不僅如此,華延鈞的怪癖一天天增多,很少出門,即使出門必戴帽子,頭低得低低的,別人跟他打招呼也不回應。親戚來看他,華延鈞說是來看笑話的。華延鈞變成了十足的怪老頭,成了小區里一個供人觀瞻、茶餘飯後的談資。
「強者需要關懷嗎?」夏雨瞳抱著這種疑問去諮詢一位心理學家,得到的回應是:「強者當然需要關懷,而華延鈞這個級別的人更需要特別關懷。因為一個廳級幹部,做官時有人捧,不做官時無人敬,是最容易感受人走茶涼的官員一族,而對為官的父母親人多半把其當成不需要溫暖和關愛的強者捧著,他們退休后容易失落!他們的過激行為比如抱怨等也容易激怒親人,親人若不耐煩,會令他們更失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啊!」
夏雨瞳知道不會放棄對父母的愛,但夏雨瞳有能力讓他們改變嗎?
就在夏雨瞳六神無主之時,賀延鍾忽然靈機一動,說華延鈞年輕時不是酷愛寫毛筆字嗎,可以讓他撿起這個愛好轉移注意力。
賀延鍾想到就做,悄悄把家裡長久不用的一個雜物間收拾出來,在牆上掛好幾張字畫,並買來字帖、硯台、墨汁、宣紙和書桌,精心擺飾好。當他把華延鈞帶進雅緻的書齋,看到眼前的一切時,華延鈞的眼裡放射出了從未見過的光芒!
從那天起,華延鈞醉心在書法里,竟像換了個人似的。一個多月後,華延鈞變得開朗起來,大大方方地出門,不再戴帽子,還把頭髮理光經常煥然新地穿著乾淨的汗衫晨練。
生活雖然重新回到了正軌,但卻帶給了夏雨瞳深深的思考,因為這時夏雨瞳了解到一個令人詫異的信息:華延鈞這個級別的退休人員中,多少都有類似的失落,他們中多數不但被社會疏忽了,被過去扶植的下屬疏忽了,更可悲的是,還被自己的親人疏忽、放棄了,導致他們有的人抑鬱患病提前離世,有的甚至自殺!想想這些就感到恐懼,幸好,夏雨瞳一家抱成團熬過來了。
有時,強者比弱者更需要心靈的溫暖與撫慰,而在這樣一場溫暖的戰役中,最先衝鋒陷陣的,就是強者的親人!慶幸的是,夏雨瞳做到了!
花園小區內、徐謹妧突然被陣響動驚醒睡夢,正要起身,一個黑影在她的床邊晃動冰冷的刀刃貼上了她的脖子:「吭聲你就沒命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打開床頭的燈后,歹徒掏出隨身攜帶的塑料捆紮帶和透明膠帶,把徐謹妧的雙手綁住。
徐謹妧顫抖著問:「你想幹什麼?」
對方回答很乾脆:「我要錢!」
徐謹妧家住八樓,在小區一樓有門面經營戶外用品。一個月前,女兒夏雨瞳剛參加完中考,母女分睡兩個卧室。
為避免女兒受到傷害,徐謹妧想把歹徒引到樓下:「錢我有,但都在樓下的店鋪里,你跟我下去拿吧。」
歹徒卻不理會,徑直朝她對面女兒的房間走去。徐謹妧一邊呵斥一邊攔截歹徒,孰料歹徒回身抓住她,用匕首在她的後背上劃了兩下,劃出一道四十厘米長的血口子。緊接著,歹徒挾持著徐謹妧,踢開了夏雨瞳的房門。夏雨瞳被驚醒,看見一個男人用刀逼住母親,下意識地從枕頭邊摸過手機。
歹徒見狀說:「把手機給我!"
「夏雨瞳渾身顫抖地將手機扔給歹徒。歹徒又搜出徐謹妧的手機,接著用毛巾把徐謹妧的嘴巴堵上,說:「我把你女兒帶走,你準備二十萬現金,不然,就見不到你女兒了!」
說完,歹徒便挾持著夏雨瞳離開了。借著燈光,徐謹妧看到女兒臨出門前恐懼的眼神。她艱難地掙脫捆綁自己的繩索后,發瘋般地跑到小區外面的酒店,請服務員幫她撥打報警。公安局民警接警后立刻趕到現場布警。
在陽台窗戶下,民警發現一根繩索從窗戶頂部垂下來,繩索另一端系在十樓樓頂天台的管道上,由此警方斷定嫌疑人是從天台通過繩索下降至八樓,翻窗進入到徐謹妧房間的。經進一步搜索,民警在徐謹妧家門口的腳墊上發現了一部綁匪遺落的手機。
想從手機里查到其身份信息,卻發現手機被圖形密碼鎖住了。警察調取小區內外監控,也沒能發現綁匪和人質蹤跡。
顯然,綁匪事先經過踩點,成功避開了監控。
等到凌晨三時許,綁匪遺留的手機響了,徐謹妧一看是女兒手機打來的。民警賀延鍾接起了電話,對方說:「這部手機是我故意落下的,以方便聯繫,手機裡面的信息全是假的。你抓緊準備二十萬吧,再提醒你一遍,不要報警,報警我就撕票!」
為確定人質是否安全,賀延鍾說:「我是孩子的爸爸,能不能讓我女兒接一下電話?」
聽夏雨瞳在電話里「喂」了一聲,賀延鍾連忙說:「雨瞳,我是你爸爸。」
夏雨瞳低聲說:「爸爸,他沒有傷害我。」
剛一說完,綁匪就搶走了夏雨瞳的手機對賀延鍾說「不要報警,否則我撕票!」賀延鍾隨即答應,並要求他保證「女兒」的安全,對方聽完便把電話掛斷。
與此同時,警方找到圖形密碼專家,成功地將手機密碼解鎖。綁匪的手機里有兩張自拍照,其中有一張小學生入學登記表,家長一欄里寫著華延鈞的名字。警方通過刑偵手段,查到華延鈞因賭博欠下四萬元外債,兩個月前曾向同學借了一輛紅色電動摩托車,至今未歸還經過徐謹妧對華延鈞自拍照片的辨認,警方確定華延鈞就是綁架夏雨瞳的嫌疑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徐謹妧忍受著痛苦的煎熬。女兒只有十六歲,從未吃過什麼苦,面對歹徒的屠刀和死亡威脅,估計嚇也會被嚇昏,她不敢想下去……
的確,最初夏雨瞳只有恐懼。她渾身大汗地被歹徒挾持到樓下,雙手被捆紮帶綁住,眼睛也被布條蒙住,被歹徒拖到摩托車後座上騎離了小區。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在一棟樓前停下,她被歹徒拽下車,跌跌撞撞地被拽上樓。
進房間后,歹徒將她的蒙眼布取了下來。她定定神,發現屋裡只有她和歹徒兩人。她知道,現在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歹徒既然把她綁為人質,一言不合就可能要她的命,因此盡量不要激怒對方。
「大哥,我看你不像是壞人,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吧?」夏雨瞳鼓起勇氣主動和綁匪搭話。
對方沒理她,稍事喘息后,歹徒把她推進一個空衣櫃里,威脅道:「你別出聲,下面有人看著這房子。你要是亂喊,下面的人會上來教訓你!"
隨即,衣櫃門被關上了。幾分鐘后,夏雨瞳聽到了綁匪下樓的腳步聲。衣櫃里黑乎的,她用綁住的手推了推衣櫃,發現櫃門被鎖了。
華延鈞本想把夏雨瞳鎖在柜子里,返回去道徐謹妧拿二十萬現金贖回女兒。當他騎著摩托從小路返回徐謹妧的住處后,看見徐謹妧家的單元樓下竟然停著警車,他斷定受害人一定報警了,於是慌忙折返。
到房間后,華延鈞打開衣櫃門,將夏雨瞳從衣櫃里拽出來,氣急敗壞地說:「你媽報警了,我要殺了你!」
夏雨瞳渾身顫抖,哀求道:「大哥,求你放過我吧,我媽只有我這一個女兒,她也擔心我,迫不得已才這麼做啊!」
華延鈞猶豫了一下,推開了夏雨瞳,繼而開始清點作案工具。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裡面有兒子的登記表和自拍照。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急忙用夏雨瞳的手機給他的手機打電話,稱手機是他有意放在現場的,想以此騙過警方。
而接電話的男人自稱是人質的「爸爸」,華延鈞聽他語氣特別急迫,應該是人質的父親,於是將手機給了夏雨瞳。夏雨瞳平時跟父親用普通話交流,而賀延鍾使用的卻是方言,聯想到歹徒說母親已經報警,她立刻猜到跟自己說話的其實是警察,於是對「爸爸」報了平安……
按斷電話,華延鈞決定帶夏雨瞳轉移,把她重新拖到摩托車後座上,載著她朝碧水村方向騎行,那裡他曾居住過:空屋多,野草密,極易藏人。
一路上,夏雨瞳不停地與他聊天,說她是獨生女,如果她死了,父母就沒法活了。突然,她聽到歹徒喃喃說了一句:「我也有個兒子。」
夏雨瞳覺得這是個感化歹徒的機會,她說:「你也有兒子啊,那你一定很疼他吧?」華延鈞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而後默默地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