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踏雪尋花去
但是也正是因為那幾年,國庫裡面的銀兩簡直就像是被老母豬拱過的大白菜一樣,糟蹋的不成樣子。
根據後來的打聽,據說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名微木也不是個傻蛋,一直以來也在想辦法挽救國庫空虛這一現狀。
不過她繼任王位也不過才兩年,且不說政策有沒有用,但僅僅是兩年的時間確實不能夠彌補以前將近十年積累下來的債務。
於是,她想了許久就想到了開放王室專用的領地來增加國家的收入。當然也不僅僅是王室專用的領地,有些地方,諸如風景優美的地方,也可以精心打造一番來供百姓們遊玩,從而增加收入。
其實也就是發展旅遊業。
這將近十年的「良政」,雖然挖空了國庫,但是倒是真真的養肥了百姓們。
名微木仔細地了解了一下這個國家,雖然不至於用富得流油來形容這些百姓,可是他們倒也真的是不愁吃穿。
因此天時地利人和基本上都有了,而且和此時突然增收賦稅相比,顯然這個政策更容易推行,更能夠得到百姓們的支持。
本來一切項目都開始實施了,有些項目不出意外的話過個三四天就能夠向百姓們開放從而開始獲得收入了。
但是沒想到這一場大雪卻將所有的項目都阻擋住了。
但是也沒有那麼嚴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名微木微微的眯起了鳳眸,而後一笑道:「齊尚書不必擔心,國庫收入本來就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漲上去的,這一場大雪想必也不會停滯多久,等大雪過去了照常開始就好了。」
那齊尚書微微的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這大雪停滯不了多久,只不過他是有些心急了,畢竟這個政策在他看來提出的實在是太好了,完全符合長朔國現在的國情,當時名微木提出的時候滿朝文武都沒有一個反對的。
他預感這個政策一經實施一定會大大的改善國庫空虛的狀況,因此這些天他都是像打了雞血似的,很多事情他都親手操辦。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將所有的項目都停了下來,他也難免會有些鬱悶。
但看名微木這麼的胸有成竹,他不由得也安心了許多。
「不過雖然下雪了,我倒是有一個提議。長朔國有諸多文人雅士,如今雖然天降大雪,可是一定也有很多的文人雅士出門賞雪尋桃花,甚至煮酒作詩等等。而王室的那些閑置的園林的景色此時一定頗為賞心悅目,若此時開放,那麼必定有很多文人雅士來,到時候住房還有飲酒等等的費用,雖然細微,可是加起來想必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在剛才來的路上,名微木看到了院落處的那一樹桃花,忽然就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來。
而此時,那些大臣們聽完之後臉上都是驚訝又贊同的表情。
內閣首輔朱希儀朱大人笑著道:「陛下高明,此時若是開放,必定有文人雅士前來。而文人雅士向來清高,故而不收取入門的費用,其實是尊重了他們的身份,也顯得陛下尊重文人,之後入門一切收費按照民間客棧那般,也是合理。」
那朱希儀到了不惑之年,臉上生了皺紋,再加上身材有些發福,笑起來倒是有幾分嬌憨可愛。
名微木其實想笑的,不過礙於帝王的身份,還是憋回去了。
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朱希儀朱大人真的是心思細微,她方才只是刻意沒有說關於入門費用這一項,這朱大人就頓時知曉了她的心思。
「那既然如此,臣就儘快安排去實施了。」齊又稹在一旁道。
名微木一笑,正要點頭,隨即就聽到「哐」的一聲,那緊閉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霎時間,屋子裡面融融的暖意被外面料峭的風給吹淡了。
此時雪下得似乎比來的時候更大了,以至於風夾帶著雪已經吹進了屋子裡面。
而門口,那風雪中,站立著一個男人,那人面如冠玉,眉宇間帶著一份獨特的英氣,嘴唇微微的翹起,似乎帶著笑意,可是卻並不是那樣的溫和。
這一場雪雖然是三月桃花雪,可是氣候突然地轉變,大家多多少少都換了些略厚的衣服,然而這個人一身鐵甲,顯得腰身異常的挺拔,而裡面似乎也只是穿了一層薄衣。
他站在門口的風雪中,眉毛上落了一層淺淺的雪還沒有來得及化掉,英姿颯爽,可是卻看得人覺得冷。
從來到這裡之後,似乎見到的所有的人都是對她誠惶誠恐的,而他,好像是第一個見到她這樣從容的人。
那人,她沒有和他見過面,可是卻認識。因為她之前在畫中看到過他。
畢竟當初她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出兵到邊塞去打仗了,之前他傳信說這幾天要回來了,時間也差不多。
他應該算是她的哥哥,也就是如今長朔國唯一的王爺——長朔王名傾瀾。
當初第一次聽說他的封號的時候,名微木就覺得不對勁,因為縱觀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她從未聽說過哪個王侯的封號敢和國名一樣的。
雖然這裡不是上下五千年任何一個時期,可是封建社會的規矩大都不盡相同,反正內核是不會變的。
後來經過一番暗中調查,名微木才知道這王位其實應該是他的,不過其中的具體緣故,她還沒有問清楚。
那長朔王看著她,本來彎下來的眉眼又略微彎了一些,於是那臉上本來像是不屑的笑意才變得有些溫和。
他看著名微木,微微拱手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名微木看著他,從容道:「王兄免禮。」
她的聲音是有些偏冷的,態度,也是偏冷的。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緣故這王位會落到了她的手上,可是她這位「王兄」對她的態度也不怎麼好,因此,她也不用故作熱情,也省的暴露自己。
於是,那長朔王名傾瀾就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
他看著名微木,唇角帶著一抹淺笑,看起來似是有些挑釁,但是又一看似乎又有幾分人畜無害的感覺。
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可親可愛的好哥哥。
「賜座。」名微木道。
他這模樣,顯然是等著她賜座的。
不過她也沒閑心和他明槍暗箭的,不如隨了他。
「聽聞陛下要開放王室園林等地方供民間遊玩以此來增加國庫收入?」名傾瀾坐下來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名微木看了他一眼,而後道:「確實如此,王兄有何高見?」
她有預感,這長朔王是來找茬的。
「臣不贊成。」
果然。
名傾瀾繼續從容道:「王室要有王室的威嚴,若是王室的地方開放給百姓,那王室的威嚴怎麼樣才能立足?」
名微木看著名傾瀾,道:「王兄可曾聽過君舟民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國庫繼續空虛下去,軍隊無法安頓,到時候可不是王室的威嚴無法立足,而是有不安分子揭竿而起繼而擾亂太平了。而對外,雖然如今只有西部留焱國在我邊境擾亂,可是若是國庫繼續空虛下去,那麼東部天鐸國,南部引嵐國,都保不準何時會來侵擾我國土。到時候,王室的威嚴可就不管用了。」
那名傾瀾聽完這一席話,依舊以一副淡然的表情看著名微木。
朱大人見名傾瀾也不知道是贊同還是不贊同,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於是就看著名傾瀾笑著道:「王爺高見,這個問題我們之前也考慮過,但是想來這也是個好政策,若是能夠增加國家的收入,百姓們反而會覺得王室親民,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王爺高見?
名微木在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朱大人方才不是還說她高明?
不過吐槽歸吐槽,可是就這一番態度,名微木著實的感覺到了這幾個主幹大臣對於名傾瀾的態度。
之前的時候,這些大臣對她是畢恭畢敬的,雖然當時還沒有見到名傾瀾,但是見這幾個大臣對她如此的恭敬,她還以為將來名傾瀾回來的時候她可能已經完全籠絡住了這些大臣的心了。
可是如今,他們給名微木的感覺好像她是一個得到大佬寵愛的小三,而他們這些大臣則是這個大佬家裡的傭人。
平日里他們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那是因為她住在這個家裡,而且也受著大佬的寵愛。
而名傾瀾則是那個曾經幫助大佬創業的正牌夫人兼某企業大老闆的女兒。
這些僕人知道大佬雖然喜歡小三,可是這個正牌夫人他是萬萬不可能拋棄的。
於是夫人不在的時候這些僕人就對小三言聽計從忠心耿耿的。
而正牌夫人回來的時候,他們會略微的偏向於正牌夫人那一邊,但是也兼顧小三的面子。這樣的話兩邊都不得罪。
但是若是到了取捨的時候,這些傭人們還是會最終偏向於正牌夫人那一邊的。
而如今名微木便是這種感受。
雖然不知道她這個王位到底是怎麼來的,可是她總覺得若是有一天,這名傾瀾想要得到王位,這些所謂的忠心耿耿的大臣們可能會親手……哦不……是親腳把她從這個王位上踹下去。
想到這些,名微木不由得覺得屁股隱隱的疼。
之後,名傾瀾還是沒有說話,那態度也不知道是贊同了還是依舊反對。
反正他最終是沒有再表態,只是看了看名微木,而後起身,拱手行禮,道:「陛下,臣先行告退。」
名微木坐在主位上,看著名傾瀾離去的身影,有些看不懂名傾瀾的心思。
外面的雪依舊下的很大,不過名傾瀾卻沒有打傘,方才有侍女給他打傘被他拒絕了。
名微木想起他來的時候似乎也沒有打傘。
而那朱大人也同名微木看著名傾瀾的背影,不過他的面色倒不像是名微木那般淡然。
他此時笑的像朵玫瑰花似的道:「哎!王爺可真是行軍之人,真英雄,這十幾年來就沒有見他下雪打傘的。臣要是像王爺這般年紀也做不到這樣。」
名微木只是淡淡的笑著,然而心裡則翻了個白眼。
她著實的想對這朱大人說:你這中年油膩男,對著名傾瀾這個芝蘭玉樹的青年的背影腦補什麼亂七八糟的畫面怕是有些不合適。
然而終究為人君主,名微木忍了。
可令人無奈的是一旁的齊大人還有什麼羅大人宋大人的都在一旁用十分真誠的目光看著名傾瀾的背影不住點頭道:「是啊!是啊!」
名微木再次忍了。
若不是為人君主,她真的是忍不住將他們的臉拍在名傾瀾的背上讓他們感受一下「行軍之人」以及「真英雄」堅挺寬廣的脊背。
于是之后,該商議的也都商議完了,幾位大臣也就各回各家了。
出了議事堂的門,本以為會看到元寧,不過卻沒有。
問了一旁的小宮女時落後她才知道元寧去清點民間進貢的名貴補藥和寶物了。
這些都是她要入口或者把玩的東西,因此一般都是元寧負責檢查和管理的,有時候元寧還會親手擦拭那些寶物什麼的。唯恐稍有不慎讓她拿著不便。
而後,從那小宮女的口中得知方才名傾瀾來那一趟算是將士入宮復命了。
當名微木從時落的口中聽到「復命」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腳一滑往雪地里栽去。
當然,這只是她的心理活動,她還沒有那麼不淡定。
不過這復命兩個字可真的夠讓她驚訝的。
就是說剛才那名傾瀾一下子用手還是用腳撞開議事堂的門,而後進來順便反對了一下她想要實施的政策,最後又順便用他那英姿颯爽的雪中的背影成功吸引住了正和她議事的大臣,這就是他所謂的復命嗎?
怎麼說呢?其實她方才已經大概知曉了大臣們對名傾瀾的態度以及名傾瀾對於她的態度了。
只不過這小宮女時落的這一番話又讓她覺得這名傾瀾似乎有些囂張,但是又似乎不是囂張,而是……她也說不清……
她走著走著停了下來,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她又不由自主的停在了能夠看到那樹桃花的地方。
漫天雪花飄飛,讓人懷疑在雲層中有一貌美仙女在那裡用皓腕挽著一籃鵝毛,而後將鵝毛揮灑向這茫茫的人間。
她總覺得這一場桃花雪和名傾瀾一樣是個意外,又或者——是個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