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他的死期

楚雲舟並不知道不遠處的這一場質問，他在忙著處理小崽子的歸屬問題。

小崽子秉持著有奶就是娘的原則，被餵了兩頓飯，現在已然抓著楚雲舟的手指不放了，活像一貼撕不掉的狗皮膏藥。

楚雲舟戳了戳小崽子軟軟的臉頰，小崽子便張著沒牙的嘴無聲地笑，笑得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格外開心，卻沒有半點動靜。

楚雲舟忍不住有些疑惑。

按說這麼大的孩子也該能說幾個詞語了，但這個小崽子，不指望他說話，就連聲音都沒有發出過，楚雲舟也檢查了他的舌頭，看著沒有任何缺陷，但這小崽子就是活像一部默劇，沒有半點聲音。

有聲音的，在楚雲舟的身旁，正面紅耳赤，分外嘈雜。

「把孩子還給我們！」

「你不能帶走他！」

「你想對他做什麼？」

……

呵，真是好笑，他能對一個孩子做什麼？！

楚雲舟被這一群人鬧騰地分外惱怒，他鼓了鼓腮幫子，瞪了一旁看戲的陸寒影一眼，「陸寒影，他們吵得我腦袋疼！」

陸寒影對於這種撒嬌式的求救很是受用，當下面上便帶了笑，目光則冷冷瞥過牢籠之中的眾人，沉聲道：「閉嘴。」

他聲音淡淡的，在楚雲舟聽來，並沒有多少的威懾力，但這兩個字一出，一旁眾多囚犯噤若寒蟬，別說反駁了，連個屁都不敢放。

其實，今日一早，楚雲舟便發現了這些魔族的怪異態度，欣喜中帶著畏懼，一個個安靜如雞，若不是他表露出來要將這孩子帶走的意願，這些人恐怕根本不會往這處湊。

當然，這種既欣喜又畏懼的態度，是因為陸寒影的出現。

楚雲舟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心中便也明了，這些人定然對陸寒影印象深刻，至於為什麼一開始沒將楚雲舟認出來，楚雲舟如今的相貌同三年前可是大不相同，而這些人，最後見過他的，大概也是三年前了。

他可沒有沒事就來窮奇堂溜達一遭的樂趣。

雖說他那個名義上的渣爹還在窮奇堂血池裡關著，問候這種小事兒嘛，讓莫女士去就是了。

自己做下的債自己還，對這種人，楚雲舟才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小崽子的小手無意地拽了拽楚雲舟，才將他馳騁的思緒拽了回來，接觸到眾人的目光，楚雲舟卻有些看不懂了。

他以為會看見某種不舍的情緒，但映入眼帘的，卻是灰敗決絕，他們的目光聚集在那孩子身上，卻像是在看著一具屍體，而他們的臉上，也像是頓時沒了生機一般。

楚雲舟心頭湧起不適感。

他微微蹙起眉頭，掃視一圈，最終目光落在眼神閃躲的哈德身上，遂沖著哈德勾勾手，「哈德，你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哈德有些慌亂地四下張望著，見陸寒影也面色冰冷的看著自己，心中便明白，他並沒有什麼拒絕的餘地，便弓著身子，耷拉著腦袋，頗為消極的到了楚雲舟身前。

楚雲舟分外得意地沖著陸寒影丟了個眼神，而後面上卻驀地升起一抹肅然，沉聲道：「我要知道這孩子所有的事，我知道你可能有某種限制，不能對我說，那麼……你可以選擇，對你們的大殿下說明這孩子的來歷。」

這些人讓他想起當初的十七，被人控制著，生死不由人，面上常常是一副行屍走肉的灰敗模樣。

或許，這個孩子，就是他們能活下來最關鍵的『道具』。

楚雲舟猜測著，卻不敢斷定。

哈德有些詫異地看了楚雲舟一眼，又看向了陸寒影，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緊緊閉上了嘴，沉重地搖了搖頭。

「他，他就是個普通的孩子，他沒有任何來歷，我們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只是捨不得這個孩子……」

楚雲舟嗤笑一聲打斷他：「這話你自己說著都不信吧？」

他們方才就像是在爭奪自己的所有物一樣，但哪裡有人又表現出半點不舍？

『捨不得』這三個字，當真是嘲諷之極。

哈德被打斷了，面上卻沒有什麼波瀾，好像早就意識到會有這一天似的，他又恢復了原本的，像木頭一樣的狀態，面上沒有半點活人的鮮活氣兒。

楚雲舟皺起眉頭，他簡直不知道對付這種滾刀肉該從哪裡下手。

「我會把他帶走，給他找個好人家養著，至於你沒說出來的話，隨時都可以讓閆諾去尋我。」

他頗有幾分喪氣。

哈德卻搖了搖頭，他的眼珠轉了轉，而後直勾勾地停在那孩子身上。

「養不活的，你帶走他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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