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此去經年（二）
八月十六，是我出嫁的日子，銅鏡前，身後是皇后與趙夫人兩人在為我梳發，梳的是最最繁複的望仙髻，一縷縷的髮絲交相纏繞，盤成了高貴而典雅的髮式，璀璨精緻的鎏金纏花戲珠步搖輕輕被趙夫人的纖纖素手輕輕插在烏鬢間，皇后拿起疊金累絲的耳墜輕輕戴在了我的耳間，那上面細碎精緻的鏤空雕紋映著雪白的肌膚，搖曳生姿，別樣妖嬈。
她溫婉含笑看著鏡中的我，低語道：「我的弦歌終於要嫁人了！洛鳶在天有靈，看到也定會很開心！」
我勉強笑著點了點頭，她徐徐彎下身來，眼神直視著我，輕聲道：「弦歌，你是個個性強的孩子，以後嫁去胤國，雖說你是大周天朝公主，可是嫁去了別人的國家，一切興許就由不得你任性了，你再怎樣堅強，再怎樣聰明，可畢竟是女人，一個女人的長處在男人面前就變成了短處，沒有了夫君庇佑的女人就什麼都不是！你可懂了！」
抬頭看著她眼底的鄭重，我輕輕點了點頭。
「上陽公主到！」內侍通稟聲傳來。
呼吸一窒，懵然回頭間，就見夙縭自門外走進，她目光複雜的看我，欲言又止。
我亦怔在了原地，心底又有期許，又有害怕，對面的她先是恭敬的向皇后與趙夫人請禮一番，這才對我終是甜甜一笑，恍如舊時一般親熱，「弦歌，今日是你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沒有什麼好送你，這個香袋是我昨日去相國寺特地為你求的，裡面裝有智承大師開過光的平安符，願你今後平平安安，一世無憂！」
心頭一熱，我雙手微顫的接過那香袋，抬眸看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姐姐！」
她眼底的淚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攬過我的肩，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少林說的對，你是我最親的妹妹，我怎能永遠怪著你，弦歌，是姐姐不好！」
我緊緊抓住她的肩，閉眼一聲聲喚著，「姐姐，姐姐……」餘下的話，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這樣的情景，一旁的皇后與趙夫人皆是淚光盈盈，滿面感慨！
面前的夙縭收起臉上的淚意，拉過我的手，依舊如舊時般明媚的笑意，「都是做新娘子的人了，今日哭了可不吉利！」她說著取來絲巾為我小心拭去眼角的濕意，莞爾道：「這樣才是我最美麗的妹妹！」
我咬唇低頭輕輕點頭，就見門外的宮女進來催促道：「時辰到了，請公主移駕去未央殿，皇上那裡還等著呢！」
皇后聞言連忙與趙夫人一起取來頭冠為我帶上，那銀質的流蘇綿密的在額頭前細細垂下，遮住了我的面容，將眼前的視線漸漸隔的朦朦朧朧，滿室的華彩漸漸勻染成一片模糊的紅暈，再也看不清楚！
夙縭含淚笑著拉著我，徐徐起身，皇后與趙夫人趙夫人緊隨其後，一行人在宮女內侍的前後簇擁下，向著那未央殿行去。
遠處的宮門上旌旗迎風飄揚，遠遠就聽見了那殿上傳來歡喜慶的喜樂聲，今日皇族宗親齊聚此地，為我送別，未央宮前，天邊的朝霞還未散去，拱衛司在丹陛東西、丹埠東西陳列儀仗。羽林衛身著玄色鎧甲，分佈在玉階兩旁昂首侍立，手中的長戟被那雲霞勻染，艷紅欲滴！這裡依舊如同記憶中我剛回到帝都那年的熟悉，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枋下渾金雕龍雀替熠熠奪目，高高的台榭上，漢白玉雕刻的台階兩邊垂首侍立著宮女內侍。
見我走近，眾人盡皆低首向我行禮，腳下的步子無比堅定的走向玉階高處，大紅嫁衣的衣擺在那台階上輕柔拂過，上面金線織成的五彩綉鳳也隨之翩翩起舞，幾欲騰空而飛！鬢間的金釵步搖在行走間在額頭輕輕劃過，金銀相錯間，唯剩四下一片低低的唏噓驚艷之聲。
腳下的玉階上鋪著朱紅的地毯，上綉蹙金蟠龍金鳳，綴以七彩祥雲，與兩旁的漢白玉護欄上浮雕雲龍圖案遙相呼應，父皇站在大殿門口率著皇族眾人遙遙看著我走近，他身後那九龍壁上猙獰而威武的五爪金龍盤旋雲端，與衣擺上玄色絲線堆綉而成的夔龍襯在一起，更顯睥睨天下的君王氣度！
夙縭一步步挽著我走近，在丹壁前停下腳步，我無比鄭重的伏地拜倒，一字一句念道：「兒臣夙嬛今日遠嫁胤國，特向父皇和眾位皇室叔伯辭別！願我大周百年基業，四海歸心，萬世宏昌，永享太平！」
話音剛落，皇族眾人、身後玉階之下的群臣與羽林衛盡皆伏地拜倒，無數個聲音混合在一起，齊齊高呼，「願我大周百年基業，四海歸心，萬世宏昌，永享太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山河，在重重宮殿間來回起伏，餘韻悠長！
八月十六，是我出嫁的日子，銅鏡前，身後是皇后與趙夫人兩人在為我梳發，梳的是最最繁複的望仙髻，一縷縷的髮絲交相纏繞，盤成了高貴而典雅的髮式，璀璨精緻的鎏金纏花戲珠步搖輕輕被趙夫人的纖纖素手輕輕插在烏鬢間，皇后拿起疊金累絲的耳墜輕輕戴在了我的耳間，那上面細碎精緻的鏤空雕紋映著雪白的肌膚，搖曳生姿，別樣妖嬈。
她溫婉含笑看著鏡中的我，低語道：「我的弦歌終於要嫁人了！洛鳶在天有靈，看到也定會很開心！」
我勉強笑著點了點頭，她徐徐彎下身來，眼神直視著我，輕聲道：「弦歌，你是個個性強的孩子，以後嫁去胤國，雖說你是大周天朝公主，可是嫁去了別人的國家，一切興許就由不得你任性了，你再怎樣堅強，再怎樣聰明，可畢竟是女人，一個女人的長處在男人面前就變成了短處，沒有了夫君庇佑的女人就什麼都不是！你可懂了！」
抬頭看著她眼底的鄭重，我輕輕點了點頭。
「上陽公主到！」內侍通稟聲傳來。
呼吸一窒，懵然回頭間，就見夙縭自門外走進，她目光複雜的看我，欲言又止。
我亦怔在了原地，心底又有期許，又有害怕，對面的她先是恭敬的向皇后與趙夫人請禮一番，這才對我終是甜甜一笑，恍如舊時一般親熱，「弦歌，今日是你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沒有什麼好送你，這個香袋是我昨日去相國寺特地為你求的，裡面裝有智承大師開過光的平安符，願你今後平平安安，一世無憂！」
心頭一熱，我雙手微顫的接過那香袋，抬眸看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姐姐！」
她眼底的淚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攬過我的肩，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少林說的對，你是我最親的妹妹，我怎能永遠怪著你，弦歌，是姐姐不好！」
我緊緊抓住她的肩，閉眼一聲聲喚著，「姐姐，姐姐……」餘下的話，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這樣的情景，一旁的皇后與趙夫人皆是淚光盈盈，滿面感慨！
面前的夙縭收起臉上的淚意，拉過我的手，依舊如舊時般明媚的笑意，「都是做新娘子的人了，今日哭了可不吉利！」她說著取來絲巾為我小心拭去眼角的濕意，莞爾道：「這樣才是我最美麗的妹妹！」
我咬唇低頭輕輕點頭，就見門外的宮女進來催促道：「時辰到了，請公主移駕去未央殿，皇上那裡還等著呢！」
皇后聞言連忙與趙夫人一起取來頭冠為我帶上，那銀質的流蘇綿密的在額頭前細細垂下，遮住了我的面容，將眼前的視線漸漸隔的朦朦朧朧，滿室的華彩漸漸勻染成一片模糊的紅暈，再也看不清楚！
夙縭含淚笑著拉著我，徐徐起身，皇后與趙夫人趙夫人緊隨其後，一行人在宮女內侍的前後簇擁下，向著那未央殿行去。
遠處的宮門上旌旗迎風飄揚，遠遠就聽見了那殿上傳來歡喜慶的喜樂聲，今日皇族宗親齊聚此地，為我送別，未央宮前，天邊的朝霞還未散去，拱衛司在丹陛東西、丹埠東西陳列儀仗。羽林衛身著玄色鎧甲，分佈在玉階兩旁昂首侍立，手中的長戟被那雲霞勻染，艷紅欲滴！這裡依舊如同記憶中我剛回到帝都那年的熟悉，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枋下渾金雕龍雀替熠熠奪目，高高的台榭上，漢白玉雕刻的台階兩邊垂首侍立著宮女內侍。
見我走近，眾人盡皆低首向我行禮，腳下的步子無比堅定的走向玉階高處，大紅嫁衣的衣擺在那台階上輕柔拂過，上面金線織成的五彩綉鳳也隨之翩翩起舞，幾欲騰空而飛！鬢間的金釵步搖在行走間在額頭輕輕劃過，金銀相錯間，唯剩四下一片低低的唏噓驚艷之聲。
腳下的玉階上鋪著朱紅的地毯，上綉蹙金蟠龍金鳳，綴以七彩祥雲，與兩旁的漢白玉護欄上浮雕雲龍圖案遙相呼應，父皇站在大殿門口率著皇族眾人遙遙看著我走近，他身後那九龍壁上猙獰而威武的五爪金龍盤旋雲端，與衣擺上玄色絲線堆綉而成的夔龍襯在一起，更顯睥睨天下的君王氣度！
夙縭一步步挽著我走近，在丹壁前停下腳步，我無比鄭重的伏地拜倒，一字一句念道：「兒臣夙嬛今日遠嫁胤國，特向父皇和眾位皇室叔伯辭別！願我大周百年基業，四海歸心，萬世宏昌，永享太平！」
話音剛落，皇族眾人、身後玉階之下的群臣與羽林衛盡皆伏地拜倒，無數個聲音混合在一起，齊齊高呼，「願我大周百年基業，四海歸心，萬世宏昌，永享太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山河，在重重宮殿間來回起伏，餘韻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