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關你屁事
他這般滿面怒容低吼,叫阿彌心裡的火氣也騰地一下起來。
「我跑我的,關你屁事!」
言照清雙目一亮,只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又回到了阿彌這兒,回到了兩人之間。
在京城的阿彌蔫蔫的,大部分原因或許是因傷,小部分原因——他還鬧不清楚。但如今她這般毫不客氣粗粗魯魯地講話,竟叫他心裡生了歡喜。
「再說一次。」
言照清笑著,方才的凶神惡煞一下子從他臉上退下,笑著哄著人。
阿彌火氣還旺盛,瞧他這樣,心裡頭覺得怪異,但他要討罵,她就索性再給他一句「我說我跑我的,關你屁事」。
這一來,言照清更是愉悅,捏完阿彌的肩,又去捻阿彌的耳垂,親親抱抱,還差些被她咬一口,只覺得這張牙舞爪又活蹦亂跳的才是他的阿彌,才是他的那隻小狐狸。
「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言照清央求著似的低聲哄著阿彌。
阿彌蹙眉,覺得這言照清今日是吃錯了葯。
「言照清,你瘋了?」
言照清笑得雙目儘是亮光,「嗯嗯,是瘋了,你再罵我,再罵。」
阿彌瞪大眼,她何曾見這執金吾參將這般無賴樣子過?一拳砸在他胸口,沒個好氣道:「罵你?我還要捶你呢!」
言照清高高興興地將雙臂一展,「來來來,捶!」
他這般耍無賴,阿彌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將人用力一推,轉身去拉馬。
倒也不是要走,而是把驊騮帶到馬槽那兒吃草去。
趕了許久的路,驊騮有些怏怏的,阿彌將馬鞍卸下,不理會言照清,自顧自給驊騮刷背。
言照清緊緊跟著,上揚的嘴角就沒落下來過。她卸了馬鞍,就是一時半會兒不走了的意思,別看她現在平靜做事情,那小腦袋瓜里指不定在如何瘋狂地轉著想如何擺脫他呢。
「你身上的傷好利索了?」言照清緊跟在阿彌身旁,給她搭了把手,給驊騮提了一桶清水。
阿彌斜睨他一眼,「關你屁事。」
言照清也不惱,想著他總能知道她身上的傷好沒好的。跟前跟後的,叫阿彌煩了,雙手叉腰,問言照清:「你不去追犯人,在我這兒做什麼?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言照清笑嘻嘻的,捉著她的手給她洗手,道:「不是不是,你怎麼能是我的犯人,你是我要困一輩子的人。」
這樣說罷,二人都靜默了一下,都不自覺發了個抖。
這原是從才哥兒那兒學的,想來都不適合他們兩個。
阿彌將手上的水彈到言照清臉上,從他能一伸手就捉住的範圍走開,撣去身上的塵土,同言照清道:「我不是來找我師哥的。我師哥也不會拐了你們那個什麼什麼公主。」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言照清笑著瞥了一眼馬廄柱子上新刻出的暗號,哄著人似的道:「是是是,你不是找你師哥的。」
她這一路是怎麼留下暗號,又是跟著什麼樣的暗號前行的,他可是將那些暗號瞧得一清二楚的,若然他也不會跟到這同福客棧裡頭來。
言照清其實一開始沒意識到那是她留下的,直到隔河相看的那一眼,他看著她胯下的驊騮,突然想起驊騮的臀上有她烙下的一個小記號。
兩年前在南理城,才哥兒曾說過她的東西都有記號,是一個小的十字星。
言照清此後用心注意,果然在她沿途找到這些細小的不顯眼的、但又帶著明顯的阿彌特色的十字星,以及別的類似的記號。
比方說進了這長河縣后,她的記號同這一路上也有的一輪彎月似的記號碰上了。
但人還沒碰上。要是碰上了,她可不會在這兒乖乖地叫他跟著。
彎月和星星,星伴月么?那姜竹聲倒是想得美。
言照清思及那相依偎的記號,嗤之以鼻,在心中暗哼一聲。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言照清暫且還拿捏不好阿彌是不是已經同姜竹聲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李安柔是不是還在姜竹聲手上。但二人約在了長河縣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他只要跟緊這小狐狸,不愁找不到姜竹聲。
還當真是一箭雙鵰。
言照清心情十足愉悅,就跟在阿彌後頭進客棧。他已經開好房,也知道阿彌已經開好房,但阿彌要往自己房裡轉的時候,被他拽了一把,帶著往自己房裡去。
「做什麼?!」
阿彌不耐煩,甩了幾下沒將他的手甩開,心裡頭煩悶。
執金吾平日里到底練的都是什麼技巧?沒用十成的力氣,卻能將她箍得死死的?是仗著他手大手指長不成?
「你那房冷,我叫掌柜的在我房裡生了炭火。」
言照清捏了下阿彌冰冷的手指頭。
才過年,風還是冰寒的,她一路闖風冒雪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阿彌沒個好臉色,被言照清拉進房裡,門一關,言照清就扯著她的衣襟將她往床上推。
阿彌驚慌失措,推拒著他那手,「言照清,你做什麼?!」
晴天大白日的,他要做什麼?!
或許是房中的熱氣烘著阿彌,阿彌只覺得那熱氣一下子就轟地上了自己的臉。高熱熏著臉面,阿彌羞惱地將言照清推開,狠下心要同他對打幾招。
言照清一本正經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好沒好。」
「我身上都是內傷,你能瞧出個什麼東西?!看這兒!」阿彌展開十指,抵上言照清的胸膛,「好了!都好了!」
言照清低頭,看十指指甲蓋里的淤血,「嗯,這兒的都好了,身上的我得瞧瞧。」
阿彌驚聲道:「言照清,你白日宣——」
宣什麼,都在言照清憐愛的親吻裡頭,斷了。
阿彌隨著他去,心想這樣也好,將他哄睡了她再走,看他還怎麼追得上。
但言照清還真沒別的想法,人已經逮到了,他只消慢慢哄著她就成。當真只是仔仔細細看了阿彌身上的傷,惹得阿彌面紅耳赤,到吃晚飯的時候也不肯同他說話。
言照清將阿彌的房退了,把人扣在自己房裡。二人擠在小床上,聽著窗外寒風獵獵。要開春了,天氣還沒暖和,看樣子還要下一場小雪。
才睡到三更時分,言照清鼻尖飄過異香。
迷香。
這小狐狸出手了。
言照清佯裝被迷香迷暈,不多時,聽見客棧的窗戶吱呀一聲,一陣寒風趁機卷到房中,又倏地被打斷。
在心中默數五下,言照清驀地睜開眼,傾聽周遭的動靜。
沒有驊騮的聲音,她是步行去的,姜竹聲就在附近。
言照清翻身下床,將窗稍稍推開一道縫,看向阿彌離去的方向,拎了一領她的狐裘,也跟著潛進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