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確實非大事
阿彌帶來的人不過七八千,加上臨北城僅剩的軍民六七千,同北遊人壓境而來的十萬大軍相比,有點兒像是杯水車薪。
但言照清和阿彌都有以少勝多的經驗,許之還也熟悉臨北附近地形,許家軍中能行兵法的有才之將也不少,秦志昭這兩年在江湖裡頭的名聲也十分顯。想要擊潰這十萬大軍,不是沒有法子。
言照清安頓好李安柔,確認許之還派來的一小隊許家軍無異,能護李安柔周全,便按許之還所請往軍機府議事廳去。
才進去,就見居中擺放的沙盤旁站著一個眉頭微蹙的阿彌。面上的塵土和狼狽已經被洗乾淨,人這會兒看著神清氣爽,將一腳踩在一張凳子上,膝蓋一曲,手肘搭上去,弔兒郎當的動作裡頭儘是英姿颯爽的豪邁氣勢。
有人站起身同言照清行禮,阿彌將眼珠子從沙盤轉到言照清身上,笑了一聲,同對面的人道:「原小霸王,看來你得再說一遍了,言駙馬忙著照顧公主,忙到這會兒才來,前頭的他沒聽著吶。」
陰陽怪氣的,叫許之還多看了阿彌一眼,憋著笑,沒出聲。
被阿彌點名的原小霸王就是沁縣那個小霸王原朗。兩年前被阿彌激得跑到臨北城參了軍,頭一年半毫無建樹,只能在軍中屈尊做一個跑腿的小兵。但這一年半毫無建樹也不知道出頭之日是哪天的日子,給了這原小霸王不小的磨礪,他好似某天清晨醒來就立即想通了,性格上的稜角都被磨平,肯聽外頭的指教指導了。
這兩三個月他被調到許之還麾下,看得多了聽得多了,也有了機會,曾一舉挫敗北遊人的偷襲計謀。而且這兩年來他也並非不學無術,將李朝北境乃至到北游國的地形都實地踏勘過,山川走向、河流草地全都銘記於心。
這會兒,同許之還他們說的是黑砼關附近的一塊可利用做伏擊的草地。
言照清來得晚,原朗還未來得及問候,也未來得及感謝言照清這半年在京城助他破格提拔,言照清便嚴肅皺眉同許之還行禮,有禮道:
「事關公主名節,還望許大將軍不要誤會,我並非定安公主駙馬。若是有機會,還請許大將軍同臨北百姓澄清一二。」
秦志昭在角落喝茶,邊疆風沙大,茶苦,秦志昭咂了咂嘴,道:「一個女子的名節同邊關大事對比……嘖,這難道算得上是什麼大事情么?」
言照清眼眸微眯,銳利目光瞪向秦志昭。
阿彌好笑看的秦志昭好像有過一個瑟縮,但又強裝無事人一樣,低下頭勾起嘴角笑,視線再回到沙盤上頭,一雙耳朵卻還仔細留心著言照清那兒。
許之還拍一拍言照清的肩,道:「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大事,不是大事。」
言照清瞥阿彌那兒一眼,原還想說些什麼,可如何澄清他不是駙馬的事情在當前確實只是小事一樁。就是怕那小狐狸……
阿彌沒個好氣,瞧一瞧桌面,同原朗道:「哎!原小霸王,怎的不吱聲?若是將北遊人引到這兒來,我們能不能打?」
原朗這小半天已經被阿彌欺負夠了,打也打不過她,說也說不過她,正恨得牙痒痒,想當年自己是怎麼被這副好皮囊迷惑住了,竟然想將阿彌這樣的婆娘娶進門?得了阿彌一催促,原朗咬咬牙,但對言照清的時候多了幾分尊敬。
「這塊草場在黑砼關以南,土壤肥沃,草長得極密極茂盛,到言大人的胸口高度沒有問題。若是藏身其中,不仔細看不能發覺。」
他們在議的是在這大片草場埋伏的事情,十畝草場,周遭還有山丘,若是做一個瓮中捉鱉的局其實也挺好做。
一行人議到日頭落,各人都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議。至一更,一行人將大小的事情都商定妥當了,決意若是北遊人這一兩日不搞突然襲擊,那叫才到的大軍歇兩日再戰。
議事既已完畢,許之還便招待眾人去喝一場接風洗塵的酒宴。
「不管咱們這些頭頭,底下的人早就開始了吶!走走走,咱們也去,熱鬧熱鬧。」
得解了糧草的燃眉之急,許之還皺了多日的眉頭略微得松一些,熱情招呼大家喝酒吃肉去。
秦志昭原本伴著阿彌走。
他此行的用意十分明顯,同阿彌一行碰頭之後的這幾天,待阿彌也十分殷勤。他知曉阿彌的身份,阿彌如今仍舊是李穆川最寵的妹子,這兩年李穆川的那些腌臢事情都沒叫阿彌參與,甚至沒叫她知曉,保護她保護到這種地步,秦志昭很難不產生同阿彌有個特別關係,好在李穆川那兒鞏固地位的想法。
但阿彌身旁總有一個高大壯實的南理獵人阿德。
阿德等在議事廳外頭,阿彌出來的時候,他迎了上來。秦志昭又一次被他那塊頭和壯實嚇到,借著同原朗說話的功夫,快步往前去。
阿德將軟劍遞給阿彌,道了一聲:「鐵匠做好了,比舊的順手。」
阿彌的軟劍早在同言照清破廟之中打鬥時,被言照清拿的人老君的刀拉破刀刃。這一路來她沒個趁手的兵器用,今日到了臨北城,擅做軟劍的鐵匠立馬緊急開工,將在亓州時候就做了一半的軟劍給她趕製好了。
阿彌將軟劍打直又彎曲,隨意擺弄幾下,果然頗為趁手,滿意同阿德道:「替我謝謝水伯。」
阿德點頭,瞧向阿彌身後,垂眸想一想,自小腿那兒抽了一把短匕,遞給阿彌。
「我喝酒去,你有事情喊我們一聲。」
阿彌的手心被撞來一把沉甸甸的短匕,又察覺身後的人,失笑出聲,「成,你喝酒去。」
阿德走,阿彌也跟著走。不過只順了一段路,卻不是一個方向。
許之還在臨北城軍機府安置有他們部分人的住處,阿彌是個姑娘家,雖然她自認為沒什麼好特殊的,但還是叫許之還給她塞了個邊角的僻靜些的房間。
阿彌往那兒去,沒走幾步,她停,身後的腳步聲也停。
就是有些故意,還發出腳步聲,好叫她知道人在跟著她是嗎?
阿彌走,身後的腳步聲也起。
等到了房門,阿彌沒個好氣,氣笑道:「言駙馬,公主是要同你睡一塊兒的,她住哪兒,不必我同駙馬大人指路吧?」
她也不回頭,臂上一痛,被人用力攥著手臂推進房間,天旋地轉,背才靠上用力合上的門板,言照清慍怒的氣息便落在她臉上。
「誰說我是駙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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