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春來連日勝
局面暫時穩定了八日,天氣幾乎是在短短時間內迅速回暖,春風照料到了臨北大地。
京城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城外的北遊人蟄伏,也在等待時機,但守備較之前更為森嚴,裡頭的探子沒法再傳出消息,阿彌也沒法再去。
北游新王到底是哪個部落的誰,竟一點兒消息都沒傳出來。又或者是北游國內局勢仍舊動蕩,新王幾度更換?
臨北城裡的姦細還沒清除完全,解瘟湯一計叫他們損失了一些人,也打草驚了蛇。曹九台他們蟄伏得更深,不知道藏到了臨北的哪處去,言照清帶著人循著痕迹也搜尋不到。
言照清這段時日除了在城中找尋曹九台一行人的蹤跡,還受許之還所託,同烏茂典訓練臨北和南理的人,合在一塊兒訓,好更好地提防北遊人。
言照清本就有本事在,也曾打過硬仗,沒兩天就收服了臨北城裡這些要上戰場的人的心。他並非是定安公主駙馬的消息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親口說明傳了出去,緊接著不知道從哪兒起的他同阿彌早就在南理定情的故事也跟著傳了出去,個中的曲折和分離被描繪得有聲有色的,就在當事人身邊跟著一起經歷了似的。
阿彌這幾日就瞧著其他人看她的眼光怪異得很,又是同情又是唏噓,還加了些佩服和感動的神色。
十分地,叫她覺得怪異。
「你給我喝的湯是叫我臉色變了?」阿彌將醫無能推到牆角,堵著人問。
醫無能錯愕,「變了什麼?」
阿彌道:「你不覺得他們瞧我的眼神有些怪?好像我多長了一隻眼似的。」
醫無能無語,左顧右盼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點醒這傻姑娘,索性放棄道:「我瞧你該長的不是一隻眼,是心啊,是心啊!」
要不是沒有心,怎的會不知道大家都知道言照清夜夜在她房裡?白日里一有空就跟在她後頭,像是個跟屁蟲?
就她還以為她在外頭同言照清保持距離,還喊人家駙馬爺,其他人就覺得她跟言照清沒關係。
她怎的看看這臨北城裡頭還有誰覺得言照清是駙馬爺?除了她還有誰把言照清喊做「駙馬爺」?!
也就臨北城這兒男多女稀少,她在臨北城裡的口碑還行——不,不是還行,簡直就是沒多少人敢說、想說她一個「不」字,要不三個女人一條街……
醫無能抖了一抖,他可不敢想像她被人在背後碎嘴指點的可憐模樣。
第九日,北遊人動了。
動的不是北游新王,是十六部中的一個小部落。三千北游兵更像是走個過場,刺探臨北情況的,被言照清和烏茂典帶著兩千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阿彌不是朝廷的人,在這般局面之下,臨北有大將許之還,有執金吾參將言照清,還有定安公主在,她一個無官銜的百姓就不能再像之前兩年一樣叫臨北軍聽令於她,只能同別的人一樣在城裡等著他們。
凱旋的軍隊進城,阿彌同許之還站在軍機府門口等著,微微踮腳探長脖子。等半天,等來身上不知道有沒有自己血的言照清領著人近。阿彌暗地鬆了口氣,但仍舊做出一副引頸盼望的模樣看向言照清的身後。
阿德難得地覺得阿彌丟人,她是傻到不知道周圍人都看出了她的心思是怎麼的,還扮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
「沒活捉什麼人回來問話?」
雞蛋裡頭挑骨頭,阿彌偏要這樣問道。
言照清同台階上的挑剔小將軍平視,目光灼灼又帶著笑意,帶著掩不住的意氣風發和傲氣,突然一矮身,將阿彌一把扛上肩,往裡頭走。
周遭人起鬨起來,鬨笑聲和尖哨聲此起彼伏。
「登徒子!臭流氓!」
阿彌面紅耳赤,捶打言照清的背,被他身上的軍甲敲痛手側,聲音被淹沒在周圍人的起鬨聲里。
他真是瘋了!他身上還帶著血腥氣,殺氣未卸,帶著她走得又霸道又蠻,絲毫不掩飾地將二人夜裡的關係公之於眾。
阿彌瞧見李安柔也看著這頭。驀地,阿彌就覺得心思沉重,垂下頭去,避開同李安柔對視。
羞恥,懊悔像蔓藤,一瞬間將阿彌的心纏得緊密,又狠狠拉實,叫她喘不上氣。
這人是別人的郎君。
她該羞,卻是該羞恥。
她同別人搶郎君。
再隔一日,北遊人再動,仍舊不是北游新王壓陣。仍舊是言照清率部出擊,大獲全勝。
臨北城中的南理人仍舊未被啟用,言照清認為應當掩藏實力。
許之還同言照清及阿彌幾人議論過,都覺得怕是北游十六部目前還沒有達成一致,都還只各打各的。
之後一連幾場仗也都由言照清領軍,捷報頻傳,臨北士氣大振,人人都覺形勢大好。
京城仍舊沒有消息,接連傳去的捷報也沒個回應。定安公主李安柔像是被李皇遺忘了似的,沒有人來問。
連連捷報,言照清也不驕,穩紮穩打,在往後一個月時間裡紮實訓練許家軍和南理人。軍心穩固,人人都得到了提升,只防備著北遊人萬一全員出擊。
阿彌覺得言照清倒也沒有許之還說的那般勝不驕、謙遜又務實,相反,這白日里嚴肅正經的冷臉參將,到了夜裡就跟個不要臉的無賴似的,纏著她。
用什麼今日打仗哪兒傷著了,連日作戰整個人累著了纏著她。倒也不是真做什麼,就是一定要同她在一起,手緊緊牽著,或是將人緊緊抱著,就是一定要在她的身旁。
等到四月初,北游軍隊再被糾結起來攻打臨北城,被攔在了離臨北還有二十里的黑砼關外。
黑壓壓的大軍壓境,同之前不同的除了人數多,肅穆的氛圍之中鮮艷的一點紅,是北游新王的車駕。
北游王親征了!
許之還和言照清共同領兵,出動了臨北城大半的兵力,意圖在黑砼關借草地地勢截住北游大軍。
言照清以為阿彌還像之前一樣,在臨北城中聽話等候,等到見著那一匹矯健的火紅驊騮載著小小的人往北游陣中最裡頭去,意圖以快打快,直取北游新王首級,言照清嚇得肝膽俱裂!
胡鬧!胡鬧!誰叫她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