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試個情他動真格的?!
阿彌有些怏怏的。
言照清拿捏不好她的心思,但她刻意在疏遠他,他是瞧得出來的。
他有意扮出無意的樣子,將人老君拴在刀柄上頭的紅流蘇展示給她看。初見那紅流蘇的時候,她肩膀都僵硬了一會兒,但後頭放鬆下來了,不問也不提這紅流蘇的事情,直到回到軍營也沒再同他說一句話。
阿彌下了言照清的馬,將驊騮交給旁人,示意被營中士兵古怪打量的言照清跟她走,直直去了許之還的軍帳。
許之還在同工匠議事。
為了議和,北游王提議許之還帶人到對岸議事,許之還也提議北游王到李朝軍營來。兩方都抱著別的心思,也同樣謹慎,到後頭決定兩方工匠在格朗河上修築一道臨時的橋,就在橋上議事。
北游那頭的早早就修好了,李朝的今日才動工,進度也才三分之一。
阿彌知道許之還的擔憂,臨時橋說是議事的場所,但若是北游大軍順著橋過來,那臨北也討不到一個好。
北游王卓爾達早就摸清了臨北城的兵力,前日已經有細作傳來消息,有人給北游王透露了格朗河臨北軍的布陣情況。許之還和烏茂典昨夜連夜調動人馬,重新布陣駐地,興許就是因這個倉促調動才有了漏洞。
阿彌帶著言照清進帳,直到許之還同工匠們說完事、人都散了才靠到許之還那兒,垂眼瞥了兩眼攤開在桌上的橋樑圖,總覺得哪兒怪異,一時又說不上來。
「去叫醫無能過來。」
許之還看了一眼阿彌的臉色,揚聲沖外頭道,再笑著同言照清打招呼:
「言小郎君,身上的傷可都好了?」
言照清微微頷首,「有勞許大將軍惦記,身上傷已無礙。」
許之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轉頭瞧見阿彌拔下沙盤上一枚小紅旗,插在沿河某個地方,單手幾翻,做出幾個手勢,神色一凜。但面上不動聲色,仍舊跟言照清寒暄:「臨北城中可安好?我在此地駐紮,日日聽聞來報說臨北城中百姓過得尚算太平。」
言照清察覺出這帳中氣氛詭異,眼見烏茂典帶著醫無能進來,嘴上答道:「有許將軍帶兵在此地駐守,臨北城自然安全無虞。辛苦許將軍和眾將士。」
邊說,邊看許之還指點阿彌插的紅旗所在地,將阿彌的手勢重複給烏茂典看。
烏茂典立即會意,手肘一捅醫無能。醫無能初初時候還有些懵,瞧見言照清叫他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愣了好幾下,才抱怨道:
「你怎的這麼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你瞧瞧這營中哪兒還有你要用的那細末草?」
烏茂典緊隨其後,「沒有?怎的可能沒有?我這就去給小阿彌采來,小阿彌,你等著我啊!」
說罷將阿彌插下的紅旗復歸原位,風一樣出去,過一會兒,外頭就傳來帶著人打馬而去的聲音。
言照清大略明白了些,坐在阿彌一旁的凳上,看醫無能輕車熟路托起阿彌的手腕,在她手腕上頭輕慢扎進一枚銀針。
「她怎的了?」言照清皺眉問。
醫無能轉頭看他,眼中有些猶豫,但恰好有人進來,醫無能便轉回頭去,專心捻著阿彌手腕上的銀針。
「許將軍,烏副將帶人出去了,是……」來人問,面色緊張,以為大戰來臨的模樣。
許之還笑著擺手,「沒大事,丫頭毒發了,要用的草藥沒有了,老烏帶人去采一些回來。」
毒發?!言照清震驚,看阿彌的慘白面色。
他方才還以為是剛剛摔的那一下,一路放馬緩行,就是怕顛到她哪兒。怎的竟然不是摔傷,是中了毒?!
來人多看了言照清兩眼,又問道:「那,今夜是不是給言參將安排一個住處?」
許之還過來拍打言照清的肩,道:「叫這小狼崽子同我一塊兒住就好,明日議和,他跟著我,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同他交待的。」
來人面上有些訕訕的,但得了阿彌冷清瞧過來一眼,便退下了。
言照清不管身旁的事情,握了阿彌一隻手腕,要問是什麼毒的事情。阿彌瞥來一眼,將手腕從他手上掙脫開,皺眉問醫無能:「行了吧?」
醫無能嘟嘟囔囔了幾句話,也沒人聽得清他在嘟囔什麼。將針一收,問阿彌道:「你可覺得好些了?」
又有人探頭進來,是姜竹聲。
阿彌將袖子擼好,沖著姜竹聲點點頭,同許之還道:「我同我師哥還有些話要說。」
言照清皺眉,跟著站起身,將她手一拉,「你先同我說清楚,毒發是怎麼回事?」
阿彌偏頭,歪著腦袋瞧他。
瞧半晌,突然嗤笑一聲,「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照清哥哥?」
言照清不知道她的陰陽怪氣是為了什麼,一扯她手腕,姜竹聲便在那兒低咳兩聲。
「老地方。」姜竹聲有意道,自顧自先走。
阿彌蹙眉將言照清甩開,跟著姜竹聲去。
言照清只覺得心裡有團壓不住的火,之前分別兩年,再見她毫無變化,他仍舊是能察覺到她的心意。但現在,只分別一個月,好像有些什麼他沒法掌控的事情悄悄發生,並且已經失了控。
「別急,別急,叫他們兄妹二人說說話,你想知道的,我講給你聽。」
阿彌在帳外待了一會兒,聽見許之還在裡頭笑著打圓場。
整個軍營裡頭也就只有他對言照清的到來感到高興了,畢竟……確實是無人可用了。
阿彌一路哼著曲兒,花了一會兒工夫才找到她師哥藏身的位置。
蹲下身來,阿彌同頹然坐在地上的姜竹聲視線持平,見自家師兄一蹶不振的模樣,唉聲嘆氣,老氣橫秋道了一句:「也不是我說你啊,男女情愛有什麼好?至於么?」
這一瞧就是在臨北城的小公主那兒吃了癟,不然怎的早上才回去的,夜裡就回來了?待了有一頓飯的時間么?
姜竹聲掀了眼皮看她,「那言照清有什麼好?至於么?」
阿彌喉頭一哽,竟然一時說不得話。
姜竹聲只恨此刻手邊無酒,不能痛飲大醉一場。
「等北部戰事都結束了吧。」
阿彌心中陡然浮現隱隱不安,「結束了再怎樣?」
他總不會跑,他要是跑了,有心藏起來,天涯海角她也尋他不著。
「能怎麼樣?」姜竹聲自嘲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不自量力,還是笑自己無能為力,略抬了頭,瞥見阿彌身後不遠處一道筆直的身影。
到底還是跟出來了?
也對,許之還說話向來言簡意賅,換成是他遭阿彌這樣冷落,也會立馬揪著阿彌的領子叫阿彌說清楚。
姜竹聲略抬頭。
那人隱藏在草堆垛的陰影之中,說不好是不是想藏著偷聽,藏也不是藏,就是那麼理直氣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兒,阿彌若是轉身回頭,也一定看得到。
瞧見姜竹聲發現他了,他更是不打算藏了,從陰影當中出來了一些,下巴微微揚起,眼略微垂著。姜竹聲這一抬頭,恰好對上那人清冷的視線。
唉,他那頭的人沒叫他落個好,他也沒必要叫他好受。
姜竹聲這般想,抬了手,搭上阿彌的肩,確保從言照清那個角度看過去,他就好像將阿彌摟在懷裡頭似的。
「你還記得師父之前想著要咱倆成親的事情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