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女初初長成,已經有了些玲瓏的弧度,俞景只覺得懷裡一團嬌軟,身子不自覺的僵了一下。
蘇聞琢剛剛險些跌倒,被接住時心裡還鬆了口氣,等緩過神來再看,才發現她跟俞景貼的太近了,是兩世來都沒有貼近過的距離。
她倏地紅了臉,剛剛下意識摟住俞景脖子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正當她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俞景已經先一步鬆了手,他想先將她放開,誰想蘇聞琢腳尖剛觸地便輕呼一聲,重新將他摟住。
她腳崴了。
俞景也察覺到了,眉頭微微擰起來,最後乾脆一手攬上蘇聞琢的腰,將她打橫抱起,送去了床上。
蘇聞琢突然被抱起來,心裡嚇了一跳,但還是乖乖的窩在俞景的懷裡,拿眼偷偷瞧他。
俞景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下顎的線條輪廓分明,有些凌厲,鼻樑高挺,眼窩深邃,在蘇聞琢看來,只覺得哪哪都是好看的。
直到蘇聞琢被放到了床上,她還在盯著俞景看。
俞景將人放下,直起身,看她盯住自己出神的模樣,不知怎麼的,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過了一會,他才斂了眸子,看向她的腳,問道:「哪兒疼。」
蘇聞琢這才想起自己的腳崴到了。
她垂眸,雪白的足背往上靠近纖細腳踝的地方微微泛紅,輕輕動一下便有些刺痛感。
蘇聞琢不敢動了,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腳,軟聲道:「這兒疼。」
俞景單膝跪在地上,聞言,頓了頓。
此時天色已是不早,以他的身份叫府里的大夫也麻煩,俞景抿了抿唇,心裡嘆了口氣,伸手握住蘇聞琢嫩白的小腳。
她的腳確實很小,他一下就能握住,因為一直沒穿鞋,肌膚上還有些涼意。
蘇聞琢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被痛到,又輕輕吸了一口氣。
俞景抬眼看她,聲音有些沉:「不要亂動。」
於是蘇聞琢便不動了,乖乖的任由他的手摸索過她的足背和伶仃的腳踝,俞景的指尖溫熱,拂過她的肌膚時還有些癢。
男人的皮膚不如少女白皙,兩相映襯下,彼此的顏色更加明顯。
手下的肌膚太過細膩和軟滑,俞景只覺得喉間似是有癢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他擰著眉,眼睛避開那片雪白,只專註有些泛紅的部位,然後細細摸了兩下,確定沒有傷到骨頭,不是太嚴重,不過需要按摩一下將傷處淤血化開。
俞景確認過後,輕輕將蘇聞琢的腳放下。
「扭了一下,讓丫鬟來揉一揉,明日還沒好就去看大夫。」
他說完便想直起身來打算走,突然一雙纖纖素手便搭上了他的肩。
蘇聞琢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看他:「夫君還會看傷么?」
俞景挑眉,自嘲的輕笑一聲:「久病成醫而已。」
蘇聞琢聽后眨了眨眼睛,卻沒有放開手,她也笑了,聲音嬌軟:「既是如此,就不要麻煩青黛和澤蘭了,夫君幫我揉一揉吧?」
俞景的身子頓了頓,突然道:「夫人若是當真想,到時候可不要叫疼?」
他又掛上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整個人看起來有了幾分邪氣。
還沒等蘇聞琢說話,他便突然上手揉了起來,力道不算輕,蘇聞琢悶哼一聲,疼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這聲輕哼被俞景聽到,他的手停了一下,又重新推揉起來,力道不減。
他覺得蘇聞琢這樣嬌弱的閨閣小姐應當是有些怕痛的,雖然扭傷處確實是要用些力氣才能散開淤血,早些好。
只是那一聲悶哼后,他便沒聽到蘇聞琢的聲音了。
俞景停了手,抬頭看過去,對上了蘇聞琢泛紅的眼睛,她眼裡還有些瑩潤的水光,就連長長睫毛上也氤了一些,是她剛剛眨眼的時候氤濕的。
可見剛剛確實是疼的。
「為什麼忍著。」俞景的聲音冷了幾分。
蘇聞琢又眨了眨眼,扁扁嘴,有些委屈:「是你說不要叫疼的,我怕我說疼你就不幫我揉了。」
俞景心裡那種熟悉的一窒又來了,好像有人抓住他的心揪了一下,只是輕輕的一下,也足夠叫他皺起眉頭。
他突然就覺得拿這樣的蘇聞琢沒辦法。
俞景不說話了,重新低下頭,但蘇聞琢卻感覺到那雙揉著自己腳的手,輕了一些。
蘇聞琢笑了,她垂眸看著俞景,只這麼一眼,恍惚中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她死後跟在他身邊的日子。
每年她的生辰和死祭,他在桌前俯首給她寫信時,也是這樣專註認真的樣子。
他的情意,不洶湧澎湃,不繁華璀璨,卻揉在可能的任何一點細節里,若是你不注意,便忽略過去。
但那些一閃而過的微光,如若搜集起來,便是絢爛星河。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最終俞景還是在裡屋歇了。
蘇聞琢不怕他,來軟的來硬的都沒有用,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麼,也不知道蘇聞琢此刻的態度有幾分真假。
俞景只覺得心裡有一團線,將他的心纏住,他解不開,罕見的有些焦躁。
但這天夜裡,蘇聞琢在俞景身邊卻睡的十分踏實。
她沒有離的過近,只是安安靜靜的側身躺在一旁,一隻手抓著俞景的袖子,然後便睡熟了。
黑暗的屋子裡只有很淺的一片月光,俞景微微側過臉,能看見蘇聞琢安穩的睡顏。
月光將她嬌美的臉勾勒的越發朦朧美麗。
俞景的眼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而後重新躺好,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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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第三日是新婦回門的日子。
蘇聞琢一早上醒來想起這個就只想冷笑,她的叔叔嬸嬸估計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吧,面上還得維持著一派和睦的面色,對她這個侄女多有關心,也不知道她們難不難受。
想起上一世,她回門的這日俞景沒有陪她,也是她自己說的,帶著俞景一個庶子回去她覺得就是叫人看笑話。
不過,即使上一世她沒有帶俞景回去,也還是叫人看了笑話的。
想到這裡,蘇聞琢眯了眯眼睛,重生一遭,這趟回門總要有點不一樣了。
俞景比蘇聞琢醒的早,此時已經不在屋裡了,蘇聞琢以為他是去書房了,卻在梳洗更衣后看見朝生來了。
「三少奶奶,少爺今日要去國子監一趟,已經出門了,說就不陪您回門了。」
「這樣啊……」蘇聞琢喃喃,心裡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過既然俞景去了國子監,想來是有重要的事,她向朝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之後蘇聞琢梳妝打扮,將自己弄得光鮮亮麗的,對著鏡子看了兩眼后,她滿意的點點頭:「嗯,很好看。」
今日永安侯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她婚後的笑話,最希望的自然是看到她一蹶不振,愁眉苦臉的怨婦模樣。
可惜呀,她們一個個是不能如願了。
蘇聞琢本就生的美,這一番打扮下更是美的有些叫人移不開目光。
她帶著青黛和澤蘭出了府,讓俞府的門房牽了一輛馬車過來。
這馬車跟永安侯府的規格自然是比不了的,不過蘇聞琢也不在意,上了馬車便走了。
而俞府前院的一條迴廊里,俞美琴一直看著府門口,直到蘇聞琢出府。
她對著旁邊的丫鬟荷香道:「瞧蘇聞琢的打扮,她的嫁妝就少不了。走,我們去母親那知會一聲,一會去那個庶子的院里看看。」
蘇聞琢今日帶著她的兩個丫鬟走了,李管家也說俞景早上一早便出了府,俞美琴覺得那個小破院子里應該是沒人了。
那些下人在她眼中,基本就當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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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和俞府離的不算遠,也就隔了兩條街的距離,沒過多久,蘇聞琢便到了永安侯府的門口。
昔日熟悉的府邸,如今她再看,已經只剩下陌生了。
沒有爹娘的地方,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蘇聞琢想起曾經在府中笑鬧的場景,那時她還是永安侯府千嬌萬寵的嫡小姐,有父母寵著,祖母疼著,如今父母意外過世,祖母因此一病不起,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的心裡不禁有些酸楚。
但想到如今永安侯府里的那些人,蘇聞琢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打起了精神,挺直背脊走進了府中。
今日知道她要回門,如今的永安侯,蘇聞琢的舅舅蘇平,表面功夫自然是要做足的,是以帶著她的嬸嬸潘氏,現在已經在等著她了。
蘇聞琢剛進府,便被人引到了前廳,看見早就等在裡面的小叔和嬸嬸,笑著喊了一聲。
潘氏迎上去,本來也是笑盈盈的臉,在看到蘇聞琢今日的打扮和面上的神情時,隱隱僵了一下。
這個侄女回門的感覺,怎麼好像有些變了……
她還記得,明明在出嫁前一日,蘇聞琢的神色還有很蒼白,看起來有些凄楚,可今日一見,僅僅是兩三日的時間,便已經大不一樣了。
蘇聞琢見潘氏停住,心裡哼笑一聲,面上卻溫溫柔柔的道:「嬸嬸,怎麼了?」
「沒有沒有,」潘氏重新端起了一副笑臉,「就是看窈窈氣色這麼好,想來俞家那個庶子對你也是好的,嬸嬸心裡高興。」
她特意強調了「庶子」這個詞,然後仔細觀察這蘇聞琢的神色。
蘇聞琢像是沒事人似的,歲月靜好的笑了笑,還點頭道:「是啊,嬸嬸那天晚上說的沒錯,俞景其實很好的。」
蘇聞琢的小叔聽見她這麼說,心裡也察覺到這與他們想的不太一樣,於是與潘氏交換了一個眼神,但表面上,還是說著欣慰的話。
兩人邊說邊將蘇聞琢拉到椅子上坐下,潘氏這時候朝身邊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快去叫二小姐和幾個表小姐出來吧,她們心心念念的窈姐姐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蘇聞琢垂眸喝了一口茶,掩住自己嘴角嘲諷的笑意。
這就來了,她的好堂妹和那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表姐妹們。
上一世可不就是她們在這日明裡暗裡的譏諷,等著看她的笑話么?
蘇聞琢心裡這麼想著,被她念叨的幾個小姐便到了門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淺紫色水紗裙的姑娘,留著齊額的劉海,雙眼大卻無神,嘴也不小,瞧著五官不太精緻,但卻被簇擁著進了屋。
她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蘇聞琢,當下便提著裙子走快了兩步,一臉可惜的樣子,嚷嚷道:
「窈姐姐你可回來了,好像憔悴了不少呀?我聽聞俞家那個庶子是個陰晴不定的怪胎呢!你沒受苦吧?」
蘇聞琢聞言嘴角抽了抽。
你才怪胎!你全家都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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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最後是想寫俞景是個變態的,這樣蘇聞琢就能說:你才變態!你全家都變態!
但變態這個詞,好像不太適合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