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春日風光正好,俞景穿了一身月牙色的衣裳,在陽光下倒是少了幾分陰鬱感。

他眉目深邃,朝蘇聞琢看的這一眼,好像帶了些其他的意味。

蘇聞琢想深究,但他眼裡的神色轉瞬即逝,下一刻便又恢復了之前的漫不經心。

她抿了抿唇,提裙走上前去,還是笑的嬌甜。

「夫君怎麼來了?我以為你今日都要在國子監呢。」

俞景看著她妍麗的小臉,只勾了勾唇:「夫子的事交代完了,回府順路。」

「這樣啊。」蘇聞琢眨了眨眼睛,又拉住他的袖子,「既然夫君來都來了,那便陪我坐馬車吧。」

說完不由分說便將他拉上了車。

帘子放下,馬車徐徐朝著俞府去了。

蘇聞琢挨著俞景坐著,故意離他很近,俞景看了她一眼,索性將右臂搭在了椅背上,眼睛微眯著:「怎麼,夫人挨這麼近是想直接坐進我懷裡?」

他說的太直白,蘇聞琢雖然有這麼個表示,但被點破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她紅了耳尖,有些惱羞成怒了:「哼,不坐了!」

然後往旁邊重重一挪,到了另一邊去。

這是三日以來蘇聞琢第一次這樣使小性子,俞景心裡有些驚訝,不由得又打量起她來。

少女氣呼呼的一張臉看著窗外,側顏很美,青絲被挽起來,更襯得脖頸白皙修長。

粉嫩瑩潤的唇微微翹著,看來確實是有些不高興了。

俞景想著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過了,但他確實是一直在用各種辦法讓蘇聞琢遠離他的,這才是他該做的。

垂眸,俞景沒有說話,只是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又想握緊了。

一時間,馬車裡安靜的很。

蘇聞琢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任性了,畢竟現在才是她嫁給俞景的第三天而已,俞景也還沒有完全敞開心扉,他還不是上一世那個死後給她單獨立碑的俞景。

想到這裡,蘇聞琢便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打破現在這個沉默的氛圍。

只是還沒等她找好話頭,馬車便停了。

俞景先下了車,蘇聞琢在他後面出來,準備下車時,看到俞景伸出了手。

她倏地一下便笑了,不客氣的將手放上去,由俞景扶著下了馬車,然後順勢就挽上俞景的手臂,貼近他,仰起小臉道:「夫君,我剛剛的小性子是不是使的不對?你要是不對我伸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話了。」

俞景也說不清自己怎麼就伸了那一下手,但是看著蘇聞琢纏上來,又恢復了之前言笑晏晏的神色,他心裡隱秘的角落,不可否認,確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臂彎里雪白的小手,又收回眼神,沒有將那隻手拿開。

蘇聞琢有在偷偷觀察他的神色,見狀,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不禁將手挽的更緊了些。

兩人一同進了府,待走到小院前,便看見俞美琴站在那大聲發脾氣。

再走近一些,能聽見她的話。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庶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們這些不長眼的賤人,我現在就找李管家來發賣了!今天這門你們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給我撞!」

「我看誰敢撞!」

蘇聞琢鬆開俞景幾步上前,冷眼看著俞美琴。

小院的門緊鎖,門前只有一個小廝,是蘇聞琢離開前找來讓他守在門口不許人進去的。

這個小廝應當是被俞美琴的人打了,臉腫了,人也蜷縮在地上。

蘇聞琢皺眉,讓澤蘭去將人扶起來,而後走到俞美琴面前,一雙漂亮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問:「誰要撞門?」

俞美琴沒想到蘇聞琢回個娘家,這麼快又回來了,讓她心裡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原本在看著蘇聞琢出府後,她便去了母親方氏的院子里又說起了蘇聞琢嫁妝的事。

俞美琴在俞府仗著有方氏的寵愛,向來是為所欲為的,她想著就算她去了俞景的院子,將蘇聞琢屋子裡的東西拿那麼幾樣出來,他院里的下人也不敢說什麼。

即便蘇聞琢事後發現少了東西,沒有證據,還能硬找到她頭上來不成?

方氏是俞家的主母,管著整個後院,對這點事自然也有自己的法子兜過去,更何況蘇聞琢如今一個孤女,嫁妝看起來又確實闊綽,她便也就默許了俞美琴的做法。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蘇聞琢回一趟門,只用了半個多時辰。

俞美琴最是看不得蘇聞琢這樣高高在上的氣勢,總讓她覺得自己被比了下去,於是挺直了腰桿:「我讓撞的,怎麼了!」

蘇聞琢嗤笑一下:「四小姐,你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千金閨秀,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是應該懂的吧?我與俞景不在院中,你強闖算怎麼回事?什麼事這麼急啊非要破門而入?搶劫呢?這要是拿到官府去說,官府可是要捉人的。」

她這話說得不客氣,一點也沒有給俞美琴留面子,這一番說的俞美琴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偏偏又說到了她心裡的那點算盤,俞美琴心虛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時候不能落了話頭在蘇聞琢手上,於是不屑道:「也不看看你們這小破院子里能有什麼值得我看上的,蘇聞琢你也別在我面前牙尖嘴利,身為俞家媳婦,出門反而將院子鎖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對母親掌家的能力不滿么?」

蘇聞琢挑眉,慢步越過她走上前,將香囊里的鑰匙拿出來給了青黛讓她將院門打開,而後回身看了俞美琴一眼:「俞夫人確實需要好好管理後院了,畢竟昨日我才抓到幾個以下犯上的下人不是。」

說完她又朝俞景招手:「夫君快來,我們回家了。」

俞景一直看著她跟俞美琴你一言我一語的,與之前一樣,伶牙俐齒,氣勢迫人,是大家族裡嫡女的風範,從不落人下風。

見蘇聞琢朝他招手,他走了過去,路過俞美琴身邊時,俞景停了停,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對著俞美琴道:

「四小姐,俞夫人若是真指望你攀個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怕是要再請個教習嬤嬤了,不然恐怕是連大家世族的外室都當不了,那她豈不是要氣死?」

俞景這話說得損,蘇聞琢聽了笑出了聲。

待俞景走近,她又挽上俞景的手,與他一起往院里走,末了不忘留下一句:「四小姐,今日我們也乏了,恕不招待,有話你就去俞夫人那說吧。」

俞美琴就這樣被兩人說的啞口無言,心裡簡直要氣瘋了!

蘇聞琢這張嘴實在是太厲害了,就連平日里被她怎麼說都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俞景,在成親后也好像變了似的。

咬了咬牙,俞美琴惡狠狠看了一眼這個僻靜的小院子,良久才擠出一句:「蘇聞琢你別得意太早了!」

只要這兩人在俞府一天,就總有能讓她踩在腳下的時候!

-

俞景和蘇聞琢回了屋裡,蘇聞琢讓人上了茶,並吩咐請大夫來給剛剛被打了的小廝看傷。

不管怎麼樣,那小廝應當還算忠心攔著的,不然也不會被俞美琴叫人打成那樣。

沒多久,青黛端了茶上來,蘇聞琢倒了一杯遞給俞景:「夫君嘗嘗,武夷山的大紅袍。」

俞景接了茶,卻沒有喝,只問道:「你知道俞美琴要來院子里?」

「不知道,」蘇聞琢搖頭,「不過猜的八九不離十。」

「夫人倒是聰明。」俞景用杯蓋輕輕撩著茶葉,淡淡看了蘇聞琢一眼,但眸光銳利。

蘇聞琢也不怕,笑了笑:「成親第二日我泡了宮裡御賜的茶請大家品嘗,想來俞家上上下下都傳開了我的嫁妝頗豐,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要看著點的。你我都不在院里時,落鎖不是很正常嘛,誰知道就有人非往這撞呢。」

俞景喝了一口茶,勾了勾唇:「你是真不怕俞夫人來找你麻煩。」

蘇聞琢一隻手撐著臉頰笑看他:「她來便來,橫豎我也是個侯府出來的姑娘,總不會吃了虧去,更何況,我做的又沒有什麼錯處。」

俞景不置可否,在屋裡歇了一會便去了書房,明日他的休假便結束了,要繼續去國子監讀書。

蘇聞琢用了午飯後看了幾頁書,便午睡了一會,醒來時已是快到酉時了。

這一日方氏竟然沒有來找她的麻煩,這點倒讓蘇聞琢有些意外。

方氏到底是掌控后宅這麼些年了,比俞美琴沉得住氣一點。

沒人來找她,她也樂得清凈,能做一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現在她手邊能用的人只有青黛和澤蘭,她們兩個姑娘家,很多事情確實不太方便。

入夜後,蘇聞琢想了想,跟俞景提起了這件事。

「夫君,你去國子監會每日都要帶著朝生么?」

「偶爾。」

這麼一聽,蘇聞琢覺得有戲,又道:「那朝生可以借我用些時日么?我身邊現在只有兩個丫鬟,有時候辦事不太方便。」

俞景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看書:「直接與朝生說就是。」

蘇聞琢一聽,高興了,當下便蹭上軟塌坐到俞景身邊,說了一通「夫君通情達理、體貼入微」之類的好言好語。

而秋棠院里,方氏身邊的大丫鬟翠蓮,邊給她捏肩邊低聲道:「夫人,奴婢已經打聽到了,蘇聞琢和永安侯府如今的關係表面上看著和睦,實際上可有的說道呢。」

「怎麼說?」方氏問。

「前侯爺和侯夫人出事後沒兩日,現在的永安侯就襲了爵,按理說即便這樣,蘇聞琢也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堂小姐,婚事怎麼也落不到俞景頭上的,只是不知怎麼的就傳出了那麼個謠言,奴婢打聽下來,好像是從侯府後院下人們的嘴裡傳出來的。」

方氏聞言便笑了,后宅的這些事,她到底看了十幾年了,蘇聞琢這流言傳出來,就是有人不想她好。

「行了,我知道了。」方氏摸著頭上的金簪,吩咐了下去,「讓李管家備一份體面的禮,過些時候我要拜訪永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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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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