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睡自己的覺,讓別人說去吧!
偷看他表情的陶夭夭自然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不由得自賣自誇起來:「怎麼樣,好喝吧。」
「嗯,好喝。」獵戶看向她,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
他聲音低沉,眼神深邃,普通的幾個字被平白說出幾分鄭重來,倒叫陶夭夭一愣,連忙轉身,「那、那你多喝點。」
獵戶端著碗喝的認真,陶夭夭偷偷摸了摸發熱的臉,暗罵自己。
臉紅體質還學人家自賣自誇!
儘管如此,當她開始忙活的時候,精神也集中起來了。
她手裡拿著一塊反覆洗乾淨表面平滑的灰白色石頭,在野豬肉上砸來砸去。
這野豬肉可不比傻乎乎被改良養大的肉豬,瘦肉居多,怕之後不好賣。
她沒敢讓獵戶切得太小塊,為了今日之後能腌制入味,吃起來不硬,以防萬一還是要「鬆鬆筋骨」。
豬肉不少,就算陶夭夭沒打算一口氣都做了,可一會兒下來額頭上還是一層的汗。
獵戶見了也不再一口一口珍惜的喝雞湯,三下五除二的送進嘴裡,過來幫忙。
「不行,你再喝一碗雞湯,回去休息。」陶夭夭這次抿著嘴看他,一手攔在灶台前頭。
沒想到她不許。
陶夭夭本來以為勸獵戶要費事些,畢竟人家一隻手就能把她這個細胳膊細腿拎走,沒想到他只是躊躇了一下,「那……那你別累著自己。」
陶夭夭見他不倔,展顏一笑,「我心裡有數。」
於是獵戶手裡又被塞了一碗雞湯坐回原地,他端著碗,鼻尖全是濃郁的香氣。
他當然可以強硬的幫陶夭夭,可不知道怎麼的,見她一隻手攔著,一隻手背抵著自己腰窩抬眼看自己的樣子,就……有些氣短。
她的樣子像個……
小管家婆。
獵戶被自己想到的詞震的眼睛一飄,背對著他的陶夭夭當然沒有看到。
她的心裡有數指的是,大概知道明日起來自己要雙肩雙臂酸痛了。
又忙了一會兒,獵戶第二次把空碗送了回來,眼神卻一直盯著她。
「……」
陶夭夭被他的眼神攻勢打敗了,但是她也不是那麼好妥協的,轉身將臼杵拿了出來,抓了一點花椒和香料還有粗鹽兌好,放進他手裡。
「去吧,不過肩上別使力,總歸不急著用,慢慢搗。」
獵戶不是個話多的人,陶夭夭忙起來也顧不上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斷斷續續忙到天黑。
等到陶夭夭揉著自己已經酸軟的手臂進屋,看見坐在床上的獵戶時,才想起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嚴重問題——
昨夜她照顧傷患,倒在床上就那麼睡著了,後來周氏帶官差來一打岔她忘了這件事,今日可怎麼辦……
可怎麼睡呀?!
獵戶看著陶夭夭紅著臉站在門口糾結得左腳踩右腳的樣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應該是不好意思了。
他起身讓了讓就要往外走,被慢了一拍的陶夭夭喊住:「你做什麼去?」
「我去抱些乾草,打個地鋪。」
陶夭夭頓時忘了自己的那點糾結。
「這地上哪能住人?」
她拉著人手腕往回帶:「再說這天都黑了,你去哪找那許多乾草,你傷還沒好,這要是再睡出個風寒來,那我才真要頭疼了。」
結果這一拉沒拉動,濃眉大眼的獵戶站在原地抿了抿唇。
「我知道被我帶回來,你心裡是不願的……」
陶夭夭長長的出了口氣,真不知道這獵戶是真傻還是在跟她裝傻。
「那你說這話也晚了,我們這村兒就這麼大,更不用說我嬸娘還帶來一次官差。現在恐怕全村都知道你用五頭野豬換了我回來。」
她一手頂著腰窩,歪著頭看他,「怎麼,現在想退貨了?」
剛剛還在糾結臉紅的小姑娘,這會兒抬著下巴看著他,獵戶一下子就氣短了,借他一張嘴也說不出什麼「退貨」的話來。
更何況他根本不想退。
「我沒有。」
他說的認真,陶夭夭看著嘴角一勾,「沒有就好,那我們倆也別站在門口一起吹風了。」
這次她把人拉了回來,回手還帶上了門。
陶夭夭先上了床,一邊嘴裡還在說。
「總歸昨日也是這麼睡了,再說無論我們怎麼睡,在旁人看來都是一樣的,乾脆我們倆啊,誰也別委屈了自己。」
她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只不過這話聽著坦然,可說話的人手腳並用的爬到床裡頭,貼著牆邊背對著獵戶,看樣子幾乎要把自己拍在牆裡。
獵戶想提醒她離牆遠點那邊涼,可又怕說穿了小姑娘惱羞成怒。
況且既然她不想挨著他,他說了也是討人嫌。
這麼想著,他熄滅了屋裡的燈,也鑽進了被子里躺下。
屋子裡一沒了光亮,心跳聲就很大,陶夭夭扯著一角被子挺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耐不住累了一天的倦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聽著身邊的呼吸漸漸平穩,獵戶睜開眼,試探著轉過身,將貼著牆根的人身子往裡挪。
他怕吵醒人嚇到她,只能輕手輕腳的,屏著呼吸。
「唔……」
陶夭夭忽然翻了個身,獵戶的動作頓時僵住,卻看她只是睡夢中無意識的動作,才悄悄鬆了口氣。
陶夭夭的睡相不是那麼老實,她翻身後到底是後知後覺的身上有了些涼意,又朝著身邊的熱源拱了拱,最後才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陷入沉睡。
留下剛剛躺下的獵戶偏頭看著自己被抱住的胳膊,感受著隔著一層布料貼在自己肩膀的小臉。
若有似無女子的呼吸擦過脖頸,獵戶愣愣的盯著房梁,沒了睡意。
陶夭夭根本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獵戶只睡了三個時辰,她睡的早也睡的足,以至於獵戶一起身她就也迷迷糊糊的醒了。
「唔,你醒了……?」
獵戶看她的迷糊樣子,不由得放輕了聲音:「嗯,我上山去了,你再睡一會兒。」
上山?
陶夭夭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起身來,順手拉住了獵戶的衣角。
「你身上還帶著傷呢,上山也太危險了!」
她怕攔不住人,又剛醒,脫口而出的話語氣就下意識的有點沖,自己喊完了才後知後覺的找補,「不是……我的意思是家裡東西夠吃,你這幾日先別急著上山了……」
獵戶根本沒覺得她語氣不好,反倒因為被人擔心感覺心裡熱熱的。
拉著他衣角的手早就鬆了力氣,但獵戶低頭看著陶夭夭,像是被什麼釘在了原地。
可他那日在野豬出沒的位置做了標記,若是不趁著那附近如今還有野豬去獵,過幾日恐怕又要重新漫山遍野的碰運氣了。
「野豬……」
他剛說出兩個字,陶夭夭就眼睛一瞪:「你如今便是上山去打個野雞野兔我都放心不下,你還惦記野豬?」
獵戶覺得自己好像說多錯多,乾脆不說話了。
陶夭夭也知道他是為了早日把野豬給了周氏以免節外生枝,可怎麼也不能放任他上山。
她緊了緊睡亂的衣服翻身下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天大的事沒有用你的命去拼的道理,嬸娘那人我知道,只要你給她值銀子的東西,是不是野豬根本不重要。」
她隨手挽上頭髮,看了眼還在原地的獵戶:「去幫我在院子里生一堆火,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忙,晚一點我還要去鎮子上。」
獵戶沒問她要做什麼,悶頭拿柴火去了,陶夭夭從水桶里舀了點冷水沾濕了布巾,在臉上細細的擦了擦,也一頭鑽進了灶房。
這家裡但凡能用來裝東西的容器都被她拿來放了腌制的野豬肉,她挨個揭開看了看,每個都散發著調料香氣。
野豬肉膻,就算再少見買的人也是買個新鮮,若是不會做誰也不會多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