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嚇得三魂丟了

楊縣令少年高中，當了近十年的縣令，多少能摸索出刁民潑皮的做法。

一旦惹了這些潑皮，他們無牽無掛，到時為了訛錢就能弔死在仇家門口，除了噁心人還能打一場人命官司，搞得仇家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這時也只能恩威並使了。

楊縣令在前門呵斥潑皮，誰也沒注意他身後的一個藍衫中年男子往陸家客廳去了。

此人正是楊縣令的師爺老戴，他過來找陸老太爺，教他出去唱紅臉，尋了片刻，竟是沒見到老太爺，只有老太太和媳婦在。

陸老太道：「老頭子和方兒在外面攔著那些人。」

「錢兒在旱田侍弄土豆地，村裡人已經去叫他回來，估計是在周家那邊幫忙呢。」

老戴說：「老人家，您等會兒出去，待楊老爺說要拉他們去打三十大板，枷鎖遊街示眾一個月，那潑皮肯定嚇壞了。

您就給老太爺提一個醒，要他給潑皮們求情，好讓潑皮能領你們一個好。」

他再道：「楊老爺也不能將幾十號人全抓去關一輩子，就擔心等他調離了嘉水縣，潑皮將今日之事記恨在心，來年要報復你們。

但也不能輕易饒恕他們，且抓兩三個頭頭殺雞儆猴，好能鎮一鎮這些妖人。」

陸老太連連點頭，就說老頭子尚且能聽得動她的話，於是就跟在老戴身後去了前院。

眼前一片狼藉，水缸破了兩個窟窿，木桶散了架，竹筐倒扣，裡面的青菜葉潑了一地。

陸老太牙根暗咬，恨死了這群打劫的潑皮，「幸虧有大老爺在場，否則一個家都要讓人糟蹋了，也不知阿灼那邊怎麼樣了。」

原先院子里有二十來號潑皮，這回又從周家門前逮了七八個人，地下烏央央跪了一地，潑皮們的頭磕得禿嚕了一層皮，這回真真是滿臉血色。

楊縣令不為所動，要地下的人指認，是誰慫恿他們過來聚眾鬧事，若是不肯指認，就全拉去縣衙打三十大板，再枷鎖一個月遊街示眾。

這樣的天氣，日夜氣溫變化大，在戶外枷三天命就非得去了半條，潑皮無賴們涕泗橫流，又是求情薛總甲又是給陸老頭、陸方磕頭叫爺爺。

「我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求老爺們老伯們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次罷了。」

之後隨意指認，推出了三個人首領出來領罪。

楊縣令命令差役將那三人抓入大牢等候審問，隨後示意薛總甲將剩餘人員帶到申明亭各鞭打一百，打完還要趕出十里之外。

這些潑皮在嘉水縣城靠偷雞摸狗乞討為生，真趕出了地界，又要重新與人爭地盤，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到時便只有死路一條，頓時哭爺爺喊奶奶，求陸家老太爺饒他們一命。

陸老太記著老戴的提醒，給老伴低聲勸道：「真逼死了他們，必定遭來報復，老頭你就出面去求一求情，請楊老爺饒他們罷了。」

陸老頭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來到楊縣令跟前跪下還未磕頭就讓楊縣令扶了起來，要他別多禮。

陸老頭趁機為幾個潑皮求情，楊縣令就說不可輕饒這群小人，「目中無人，欺人太甚，實在可惡。」

陸老頭再為他們求情，楊縣令皺眉，到底還是同意放了地下跪著的眾人。

這話聽在潑皮耳里如同西方王母奏出的仙樂，一伙人對著大老爺和陸老太爺猛磕頭，千恩萬謝，恨不得磕上八千個。

就待潑皮們要離開，章大管事抱過錢箱子，從裡面抓出十來串銅錢，讓陸老太爺賞給報喜人。

原先報喜人並不敢接，見楊縣令不看這裡，也就歡天喜地磕頭謝過了賞錢，就此離開了。

陸錢從周家過來，趕緊將圍在院外的眾人請進屋裡喝茶，對著楊縣令千謝萬謝，又問老爹：「程家那邊如何了？」

「方兒過去探望，你要不放心，就過去看一看。」

楊縣令笑道：「不必擔心，程家那兒有巡檢在，在聽說你們村裡的事之後，我這邊就將空著的人手全派了出去，各村各鎮凡是有中舉人家，皆去巡邏了，謹防叫花子趁機大鬧。」

陸老頭一顆心仍是驚魂未定，就想著凡是中舉人家都要遭這麼一回罪，可真是嚇死人了。

楊縣令見他們多有拘謹，再者村裡來賀喜的人家漸漸多了，就不好再停留，喝了三道茶之後作了辭，去周家探望，隨後到了汀東村的程家去賀喜。

再說程家這邊，因出了一個解元，來報喜的人比其他地方要多一倍，可憐悅哥兒上一秒還在瞅著親娘傻笑，下一秒就讓那鳴鑼聲嚇得三魂丟了。

大嗓門一哭，全家都出來安慰，見孩子哭得小臉通紅，鼻涕泡都出來了，一家子心疼得不行，又擔心孩子嗆著了，便一人哄一句，竟是哄不好，連孩子最喜歡的撥浪鼓也沒勁使了。

悅哥兒的哭聲又引來了老二立哥兒的共鳴，兩孩子的音浪蓋過了報喜人的嗓音，程家這邊急著哄孩子，報喜人卻是讓那「魔音」給擋在了三丈之外，竟不敢上前一步。

報子捂著耳朵嘆道：「母不嫌兒丑，我一靠近腦殼嗡嗡嗡就像要聾了，這家人真真是不容易啊。」

一面說一面後退三步。

倒是隔壁的老婆婆過來，說是孩子魂丟了，要趕緊找人來收魂。

程家忙得人仰馬翻，外面的報喜人越來越多，這樣的情況下，程家人自然也聽不清報喜人口中的詞，程老頭隨便抓了一把錢，要他們去買酒吃。

報喜人哪裡肯就這麼輕易被打發，當場開價要一千兩，不然就一頭撞死在程家門牆上。

屋裡孩子哭聲蓋過了他的聲，程老頭就只見對方比劃了一個「一」，不禁納悶道：「一串銅錢就是一兩，你還要說什麼？」

兩人語言不通，報喜人當下摘下瓜皮帽，扯了袖子，在地上撒潑打滾，一群人披頭散髮堵死了出門的路。

程老頭連連後退，隔壁老太太做了一個撒錢的動作，提醒程老太爺，對方是不滿意賞錢呢，要更多。

程家急著要找人收孩子的魂，便就將客廳里的錢箱子搬出來，打算撒出一條通道來。

陸阿灼抱著孩子出來，大聲提醒爺爺：「外面人多，錢一撒出去，後面的人推擠，前面的容易摔倒，到時真要踩死了人，咱們家就是百張嘴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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