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我真不知道
國公爺一聽少年姓古,納悶了半天,問管事:「你不覺得他挺面熟,好似曾經見過。」
管事搖頭:「咱們家沒有姓古的親友。」
因見孩子面熟,國公爺到來時,半是疑惑半是糾結,再次開口,語氣緩和了下來,笑道:「夜深露重,澄兒帶人下去換身衣裳,等會兒我差人送你們回府。」
古祺披著披風,本想就這麼回公館去,見國公爺親臨,不好拂了對方的面子,謝過國公爺便起身跟著張大公子往廂房去。
程奎和子益陪著古祺去換衣服,於廊下程奎問張大公子:「葛三少的長班有說是為何來我們座位的么?」
今天的鬧劇全由葛三的下人引起,算是國公府舉辦的宴會中出現的較大事故,張大公子對葛三自然多有不滿,可顧及到葛首輔的權勢,終究是替葛三隱瞞了下來。
張君澄笑:「下人說是沒有沐盆,索性去給主子要一個,太著急了,也沒注意到手上提著熱水壺。」
程奎心下冷笑,若不是子益在國公爺來之前就說了大概,指不定他還真相信了張公子的話呢。
「我怎麼覺得是葛三少對我哥心生不滿呢,太湊巧了,他前腳邀請我哥去唱戲,我哥拒絕了,後腳他的長班就提著熱水出現在我哥面前。」
張君澄面容慎重,要程四少別多疑。
「下人權屬無心之過,再怎麼耍心機也不會蠢到將水潑到己身來,葛三少指責是你們故意陷害的下人,我就更覺得好笑了,還請程賢弟多多包涵葛三的無理取鬧。」
程奎憤憤不平:「葛家真當我們是傻子么,是葛家的長班自發走來我哥的座位,這難不成也要無賴是我哥使的手段?」
「所以說他們無理取鬧。」張大公子搖頭嘆道,一點也不想再提葛三的為人。
若不是二弟喜歡葛三提供的戲本子,京城兩家國公府皆是不大和朝廷重臣來往,無非是為了避嫌罷了。
到了更衣的廂房,張大公子便邀請程奎到亭子里賞月,程奎不願離開得太遠,就說:「這孩子膽子特別小,某還是待廊下等著,大公子有事就先忙去,今兒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張大公子愛極了程三的臉,自然愛屋及烏,對著程奎彬彬有禮,見狀也不好單獨離開,便就陪著等待。
子益則是進屋去陪著古祺,身後兩個丫鬟,一個捧著衣裳,一個捧著方巾、絲絛。
古祺不習慣身邊有丫鬟伺候,便就要她們出去,兩個丫鬟先是向子益求助,道是:「今兒管事再三叮囑我們姐妹倆,要是再出了差錯,我們就要被遣回莊子去了。二位公子可憐我們,求不要趕了我們出去。」
子益嘆道:「祺少就別趕她們走了,快些換罷了,咱們早點家去。」
古祺糾結片刻,到底還是脫下了衣裳背對她們。
兩個丫鬟將衣裳平整放在桌上,就要過來給古祺更衣,見他後邊一手掌大的燙傷瘢痕,心下大驚,忙忙跑了出屋子,見張大公子在場,遂將此事彙報給了大公子知。
張君澄以為是剛剛不小心給燙到的,氣得跺腳,哀嘆道:「這位小公子真是讓人擔心,燙到了不吭聲竟是能忍到此刻,也難怪他一直喊著要家去,想必是疼得很。」
一面喊丫鬟去找大夫過來診治,一面進屋去給古祺道歉。
若說古祺今晚參加國公府的感受是什麼,那就是一個「莫名其妙」可以概括得出,先是遭了池魚之殃,如今又被張大公子拉著長吁短嘆,他真真是哭笑不得。
「張公子您看仔細些,我哪裡來的燙傷,只是溫水潑到罷了。」古祺再三解釋,說得嘴唇都要起皮了。
張君澄冷靜下來后,看著他背後的瘢痕,驚疑不定:「你背後確實一道瘢痕,只不過年代久遠,是什麼時候燙傷的?」
想必當時燙傷了,該有多驚險。
古祺看不到自己後背,便問子益:「哥,你幫我看看,真有瘢痕么?」
子益點頭:「有的,我也是今晚才得知。」
古祺抬手往後背伸去,卻是夠不到,納悶萬分:「沒人跟我說呀,我真不知道。」
子益感到好笑:「你洗漱都是一個人,讓誰跟你說去,話說,你養父也沒跟你說過么?」
古祺一臉茫然,搖頭說從未提起過,然後又說起去年七月半回潞縣祭拜,他向古家要抱養契約文書,古家卻說是沒有的。
兩人在說話,也忘了身邊還有一個益府張公子,張君澄腦中模模糊糊喚醒了一些零碎的記憶。
「我記得爺爺偶爾會提起,魯王府就有一個孩子從小失蹤,那時孩子後背還有燙傷,每天需要抹傷藥膏。
但因是嬰兒,藥膏成分是太醫專門配置,孩子丟了后,太醫院的御醫還在擔憂孩子的藥膏斷了后,燙傷便要留一輩子了。」
張大公子問古祺:「冒昧打擾一會,小公子說的養父,是哪裡人士?」
他也不敢問生父生母。
子益替古祺回答了,聽到曾經在江南的梁溪遇險,張大公子可謂是心驚肉跳,如同聽了一出曲折的戲劇。
他剛要開口說出傳聞,丫鬟來報:「太醫院的裘御醫過來已在門口等候。」
待裘御醫進屋,先是給張君澄請安,隨後再去看古祺的燙傷,眼一看心下一個哆嗦。
裘御醫的心愿便是:在太醫院干到七老八十,然後平安告老還家。
當年他也曾經去給魯王世子看過背後的燙傷,對那瘢痕的形狀印象深刻,確切來說,魯王世子的傷是二次燙傷,同一個傷口被燙了兩次,而當時的魯王世子剛滿一周歲。
深宅大院傳出的秘聞便是,魯王妃瘋了,孩子的傷便是她下的狠手。裘御醫心下不大信,可為了保命,到底從未敢去探究真相,直到世子丟了,不到一年魯王妃跟著沒了。
這事的真相就如同石沉大海。
裘御醫腦中浮出的是往年的記憶,然而在面對眾人的目光,仍舊是淡定診治,隨後說出判斷,道是傷口有了十來年,如今再去掉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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