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可終於把您盼來了
九月底,京城氣溫明顯添了三分寒意。
陸阿灼掀開轎子布幔,瞧了外面的街景,衚衕小巷縱橫交錯,路上人來人往,鋪子口吆喝聲不斷,此時正是吃午飯的時刻。
因官轎夠大,悅哥兒乖乖依偎在娘親身邊,跟著探頭往外看,長長的河道沿著城牆往前一直延伸而去。
走上橋頭,過了文明門,便往東江米巷走去,陸阿灼見到了門可羅雀的詹事府,一條從皇城流出的河道隔開了詹事府和翰林院,走過河道橋,翰林院近在眼前。
陸阿灼抱著孩子下轎,對萬伯母笑道:「這裡挺不錯的,上臨東長安街,下靠近東江米巷,買東西是方便。」
萬伯母四處望了望,問駱信:「咱們嘉水公館是在哪處,帶了一些土儀,該去謝謝人家。」
駱信指著正陽門方向,「從旁門往下一直走,到了布市就能見到公館屋頂,不急著現在上門,後天再去。」
「家裡容納得下這麼多人么?」
前方四個門子急急過來請安問候,陸阿灼隨著門子的指引,走進了一座小兩進的宅子。
駱信指著隔了一條巷子不遠的小四合院,「萬伯、齊大、尹仲直三家就住這裡,劉福老叔有自己的寓所,肥刀、老狗就在劉福老叔那兒湊合。」
陸阿灼點頭:「就先按你說的來住。」
進了小兩進的宅子門,再走四五步路印入眼帘的便是前院,西邊是廚房、雜物間,東邊是茅廁、浴室,空地種有水蔥、魚盆,甚是雅緻。
過了第二道門,就是程亘的下榻處,上房三間,東西廂房也三間,在往後也沒別的院子了。
陸阿灼心道:「總不能是跟瘦竹几人一起住這院子吧,起居實在不便。」
就在她憂心忡忡之際,在廚房準備午飯的寶月、何小環出來拜見女主人,登時兩行淚流了下來,喜極而泣。
「三奶奶,可終於把您盼來了。」
周雲和陸珍珠笑她們怎的舉動如此誇張,難不成是故意討三奶奶的歡心。
寶月、何小環心中的苦也只有自己清楚。
卻說原先跟程亘進京趕考的廚子包括了符廚子、周小溪、陸小桃,然而三月魯王回兗州,小溪和小桃跟著魯王離開,京城這邊也就剩下符廚子能做些可口的飯菜。
寶月、何小環就調來給符廚子打下手。
然而符廚子最擅長的還是糕點手藝,沒了小溪小桃在提供三餐食譜之後,符廚子翻來覆去也只能做他較為擅長的幾道菜肴。
半年來,程亘早就吃膩了,可他又不喜吃外面的熟食,眼見日漸消瘦,符廚子心裡發愁,就去牙行尋了一個廚子回來。
「起先,那位畢廚子做的飯菜也可以,三爺能吃得下,賞了他幾兩銀子,但後來發現畢廚子翻來覆去也就會十道菜,其他的除了油炸還是油炸。」何小環是愁哭的。
寶月跟著說道:「三爺飲食清淡不說,在北地油炸的吃多了也容易上火,況且又費豬油,一個月後便就將人辭走了。」
之後符廚子陸續再找了兩個,仍舊入不了主人家的眼,如今對符廚子而言,上灶如同上刑,天天絞盡腦汁就想做點新鮮飲食,頭髮愁白了一半。
這會兒三人見到陸阿灼過來,可不給跪下了,心道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陸阿灼讓眾人起來,笑道:「不是你們的錯,姑爺挑嘴,你們就是雇傭了光祿寺的廚子,他也吃不盡興的。
我們一行人趕路過來,有熱水沒,先洗漱換了衣裳,再來吃飯。」
寶月、何小環就說熱水已經燒好,立馬給提到浴房,萬伯、齊大、尹仲直三對夫婦也去了巷子對面的四合院洗漱。
早在他們到來之前,院子都專門打掃過了,北地住的是炕床,放了鋪蓋立馬能入住。
一番忙碌之後,陸阿灼才有機會看看上房的環境,格局和她在程家的新房差不多。
外間是一張紫檀黑漆桌,四把雞翅木太師椅,壁上掛著一大幅山水畫,匾額上書寫「養心堂」三字。
裡間是睡卧,沿牆下一張大方青磚砌成的火炕,炕邊沿是磨得錚亮的椿木,一把雞翅木四齣頭官帽椅,一張紅漆黃花梨長桌,桌上一個碎金銅花瓶、一銅手爐,桌子旁豎著衣架。
卧房左邊是書房,右邊是梢間,做浴房使用。
陸阿灼招來寶月,問她們都是住哪裡。
「我和小環住廚房,原先周進士、劉福老叔住東廂房,符廚、駱信、仲夏三人住西廂房,在得知三奶奶上京之後,他們全搬了出來,住到了對面的小院子。」
「哪裡來的院子,我怎麼沒看到?」陸阿灼起身往東廂房後去找。
寶月指著大門處,「咱們宅第的門房前有連著一進院子,那兒是屋主改造出來,用來租給趕考的舉人。
今年租那兒的舉人也中了進士,但沒過庶吉士,等到了八月也沒空缺的職位,便死了心,告假回鄉,院子就空了出來,咱家三爺順道給租了下來。」
陸阿灼這才發覺一排的院子都是自家的,頓時鬆了一口氣,「還行,就無需和其他人擠一個院子了。」
「既然房間空了出來,你、小環就住到西廂房去,和周雲、珍珠一起。東廂房讓飴糖、如意、青兒帶著悅哥兒來住。」
寶月趕緊點頭,應了下來。
吃了飯,陸阿灼帶著悅哥兒午休片刻,起來后就開始整理帶來的行李,同萬伯母商量休沐那天到韓老尚書家登門拜訪。
「明兒就是官員休沐的日子,到時讓三秀領我們去韓尚書的宅第,咱們先將禮物挑選出來,明兒不至於手忙腳亂。」
萬伯母就說在三奶奶休息的時刻,幾個丫頭已經挑了出來,就放在東廂房的桌子上。
這回他們特地帶了一塊奇形怪狀的太湖石,分量不小,就放在悅哥兒房間,小孩子只喜歡親爹雕刻的寶船,對奇石並不感興趣,因而不用擔心人去搞破壞。
「悅哥兒人呢?」陸阿灼才說了一會兒話,孩子就跑得無影無蹤,可真是哭笑不得。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安排三個丫頭跟在他身後了,」萬伯母笑道,「定是看周遭新鮮,四處逛逛呢,別擔心——」
話還未說完,何小環急急跑了堂屋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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