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明明是在看我
以前她很討厭衛擎宇，可後來在跟衛擎宇相處的過程中，她發現他其實也有貼心和幼稚的一面。
還有，她之前也和譚唯安一樣，聽信那些傳聞，以為柏媛媛和陳曜棟在交往，然而事實上，人家是兄妹。
而安芷夢，大家都潛意識地覺得她有精神病，連她去心理諮詢也要歧視，卻不知道她被抑鬱症折磨了很久。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時間循環。
雲小諾愣了愣，自言自語：「我應該讓這一天重新來過嗎？」
就在雲小諾準備喊出那句咒語時，崔博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後面，叫了「雲小諾」的名字。
崔博士笑眯眯地看向譚唯安：「我可以跟雲小諾同學單獨聊聊嗎？」
「當然可以。」譚唯安點點頭，走開了。
崔博士看向雲小諾：「大老遠就看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肯定有事發生。」
「你不是從背面走過來嗎？怎麼看得見我的樣子？」
崔博士被拆穿，臉上一陣尷尬，擺擺手，道：「不要注意這些細節啦。」他看了看時間，又道：「別忘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雲小諾想了想，將安芷夢的事情告訴崔博士，並尋求他的意見：「如果啟動時間循環的話，我就不會叫她去看比賽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救了她這一次，如果還有第二次呢？你能確保她每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你都剛好知道嗎？」
雲小諾搖搖頭，她確實不能。
「安芷夢比任何人都想融入這個班級。」崔博士淡淡地說道，他在給安芷夢做心理諮詢時就發現了。
雲小諾詫異：「可是她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孤立她，從不叫上她。」
崔博士的話頓時點醒了雲小諾，她忽然記起高一的時候，班級組織野炊，她正好跟安芷夢分在了一組。大家都興緻勃勃地討論著野炊要帶什麼，只有安芷夢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話，後來帶隊的同學甚至忘了告訴安芷夢集合的時間和地點。
那次的野炊，全班只有她一個人沒參加。
「原來是這樣。」雲小諾嘆了口氣。
「時間循環是用來讓你看清某些事情的，而不是逃避。」崔博士拍了拍雲小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雲小諾點點頭，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下午，雲小諾來到班級集合點，看見安芷夢仍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起來很孤獨。
雲小諾想跟她說說話，卻發現安芷夢戴著耳機，一副不願意被人打擾的樣子。
雲小諾只好作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還是別再多管閑事了，反正再過幾十天就畢業了，以後應該也不會見到了。」譚唯安覺得雲小諾完全是在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是我覺得，每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里都是有意義的，也許你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或者一句話，就可以影響到其他人。」雲小諾說道。
譚唯安瞪大眼睛盯著雲小諾。
雲小諾奇怪道：「你幹嗎這樣看我？」
「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跟班長挺像的，有時候說話老喜歡裝高深。」
「……」
「該不會這就是同桌相吧？」
「什麼同桌相？」
「就是兩個人成為同桌，會在某一方面變得很像。」這是譚唯安自己發明的詞語，她煞有其事地解釋道。
「那看來我以前那麼傻，是受你的影響啊。」雲小諾笑了笑。
「喂！怎麼能這麼說呢！」譚唯安氣得要去掐雲小諾。
「好啦。」雲小諾連忙往一旁閃了閃，躲開譚唯安的爪子，從課桌里拿出毛線編織的材料包，「我們繼續研究這個。」
雲小諾不知道的是，安芷夢的耳機里根本沒有聲音，有時候她只是藉助這樣的形式來避免與人交流。她微微地抬起頭，看向打打鬧鬧的雲小諾和譚唯安，眼裡滿是羨慕。
雲小諾用鉤針照著參考圖勾了一隻獃頭鵝：它戴著一頂藍色的帽子，眼睛圓圓的，紅色的嘴巴癟癟的，腳掌也是紅色的，還穿著一條藍色背帶褲。
譚唯安一邊看一邊指導她。
此時，衛擎宇走了過來。他看見雲小諾在擺弄一團毛線，樣子無比認真，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麼？」
「手工編織。」雲小諾指了指參考圖，「我要做這隻鵝。」
譚唯安看了看參考圖上的鵝，又抬頭看了看衛擎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怎麼突然發現班長跟這隻鵝長得有點像？」
被譚唯安這麼一說，雲小諾開始認真端詳起來，也覺得有幾分相似。兩者臉都白白的，衣服配色上也有藍色。
衛擎宇頓時滿臉黑線，問雲小諾：「所以你是故意的？」
「才不是！」雲小諾在網上瀏覽商品的時候，僅僅只是覺得這隻鵝比較簡單就下單了，哪裡會想到它長得很像班長。
「那你打算送給誰？」衛擎宇又問，之前他看見雲小諾送歐陽飄飄禮物就已經很不開心了，雖然那是生日禮物。
「我就不能自己留著？」雲小諾手上動作不停。
衛擎宇抿抿嘴，拿起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擰開后喝了幾口，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一會兒有比賽，記得來看。」
「知道啦，你哪一次比賽我們沒去看？」雲小諾回復。
這倒也是。衛擎宇想起雲小諾給自己加油時，臉總是有些紅，還喜歡握著拳頭，模樣很是可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對了班長，我聽說男子長跑第一名的獎品是電飯煲，你能不能努力拿第一名呀？」雲小諾抬起頭，朝衛擎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衛擎宇看穿她的意圖，睥睨地看了她一眼：「想從我這裡訛電飯煲？」
「不是，我就提醒一下你嘛。」雲小諾有些心虛。她確實想要電飯煲，最近媽媽老是念叨家裡的電飯煲不好使。
「我會努力拿第一名的。」衛擎宇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雲小諾呆愣了一下，衛擎宇這是答應幫她贏得電飯煲？
於是雲小諾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衛擎宇拿到男子長跑總決賽的第一名，圍觀比賽時，她加油喝彩的聲音也無比響亮。
「你怎麼跟打了雞血似的？」譚唯安無奈笑笑。
「還不是為了電飯煲嘛。」雲小諾回答完譚唯安的話，又繼續聲嘶力竭地吼著，「班長加油！」
站在衛擎宇旁邊的運動員笑了下，看向雲小諾，打趣地問衛擎宇：「那女同學是你的小迷妹？」
衛擎宇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雲小諾，心想，這丫頭，為了個電飯煲還真是豁出去了，面子都不要。
最後，衛擎宇果真拿下了第一名，可當他去領獎時，才發現電飯煲已經被領完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文具可以領。頒獎的同學為了補償他，允許他同時拿好幾件文具。
最後衛擎宇抱著一堆東西從頒獎台上走下來，雲小諾興奮地迎了上去：「電飯煲呢？」
「沒了，只有這些，你隨便挑吧。」衛擎宇揚了揚下巴，說道。
雲小諾失落了一下，然後拿了個龍貓筆筒：「我要這個吧。」
「不多拿一些？」
雲小諾笑了笑：「這些都是你的獎品，我全拿走就太不好意思了，你這樣不就白跑了嗎？」
「嗯，還算有良心。」衛擎宇淡淡地說道。
運動會的閉幕式結束后，各班級在操場上進行大合影。
衛擎宇拿著名單點名，發現獨獨少了安芷夢一人，大家等了一會兒，開始不耐煩起來，都想早早拍完回家。
「我們先拍吧，誰讓她不來。」
「就是啊，老師都在班級群里通知了。」
……
大家的聲音越來越一致，都贊同不要再等安芷夢。
「不行，不能少了安芷夢，我去找她。」雲小諾從隊伍里站出來。
「她運動會也沒參加什麼項目，幹嗎管她？」顧佳音說道。
「她幫同學加油了啊。」
「呵呵，你是說她差點撞倒班長的事情嗎？她那是加油嗎，簡直就是來搗亂的。」
「她是不小心的，而且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們班的一員，合影不能少了她，高三一班應該是個完整的班級。」這一次，雲小諾不想再像大家一樣隨意忽視安芷夢了。
大家聽到雲小諾這話，頓時沉默了下來。
譚唯安見雲小諾離開，也跟了上去：「我陪你找。」
就在雲小諾剛跑開幾步時，遠遠地便見到安芷夢朝操場跑來，手裡拿著手機，氣喘吁吁的。
顧佳音朝安芷夢翻了個白眼：「真耽誤事。」
安芷夢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表情，唯唯諾諾地走到最後面，她剛剛趴在桌子上不小心睡著了，也沒人叫她，醒來便看見班級群說要合照的事情，連忙急匆匆地趕來。
合影的位置是按照從矮到高的順序排的，女生在前，男生在後，安芷夢站到後面，自然是完全被擋住了。
雲小諾見狀，將安芷夢拉到前排來：「站這裡。」
安芷夢看了雲小諾一眼，心裡充滿了感激，微微點頭。
「人都到齊了嗎？我開拍了啊。」攝影師舉著相機說道。
「一，二，三。茄子！」伴隨著響亮的聲音，每個人的臉上洋溢出青春的笑容。
鏡頭裡，微風正好吹起安芷夢長長的劉海，露出一雙明麗的眼睛，她抿嘴一笑，笑得很靦腆。
雲小諾和譚唯安互相摟著，沒心沒肺地大笑。
衛擎宇的嘴角微微上揚，快門按下的時候，他正好微微側頭在看前面的雲小諾。
拍完照，男生們留下來將集合點的桌子和凳子搬回教室，女生們則可以離開學校了。
雲小諾和譚唯安商量著去打卡商場新開的一家自助旋轉火鍋店，譚唯安拿到了券，但是要三個人及三個人以上組團才有優惠。
「要不叫上安芷夢吧？」雲小諾提議。
譚唯安猶豫：「不能換其他人嗎？」
「其實安芷夢挺好的，她只是不太懂得跟別人交流。」
「行吧。」譚唯安點頭，「不過她應該不會想跟我們一起吧？」
「我試試看。」雲小諾追上安芷夢，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安芷夢看了看雲小諾，又立馬垂下頭，這已經形成她的習慣性動作了。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火鍋？」雲小諾問道。
安芷夢下意識地搖頭。
「一起嘛，聽說這家店很好吃的，而且三個人比較便宜。」雲小諾給安芷夢看火鍋店的圖片。
安芷夢微微咽了下口水，她向來不喜歡跟大家一塊兒聚餐，覺得很尷尬，但是這家火鍋店是單人形式的，很適合她這種有點社恐的人。
雲小諾看出安芷夢很心動，笑了笑，挽起她的胳膊：「那就一起吧。」
「可是我走路過去需要些時間。」這家火鍋店的位置距離學校有些遠。
「我騎電動載你就可以啦。」雲小諾嘻嘻笑道。
安芷夢的頭髮遮住她的臉，雲小諾沒注意到她抿嘴一笑的表情。
另一邊，男同學們搬桌椅前要先清理桌洞里的垃圾，衛擎宇忽然摸到一團毛線，他拿起來一看，正是雲小諾手工製作的那隻獃頭鵝，已經基本完成了，只是和參考圖片有些出入，鵝的嘴巴和眼睛都有些歪，一副睥睨的表情。
衛擎宇笑了笑，將這隻獃頭鵝放進自己的口袋裡。
火鍋店裡，單人自助的形式可以避免點菜單時的糾結，又可以隨心所欲地吃到自己想吃的。
雲小諾和譚唯安都要了微辣的鍋底，安芷夢則要了份超辣的，包括調蘸料時，也是放各種辣椒，雲小諾看得目瞪口呆：「你那麼能吃辣？」
安芷夢微微點頭。
事實證明，安芷夢不僅是能吃辣，而且是非常的能吃辣，超辣鍋搭配麻辣蘸料，她竟然吃得面容平靜。
反觀雲小諾和譚唯安，都得不停地喝飲料。
「我覺得你應該去參加吃辣比賽。」雲小諾朝安芷夢豎起大拇指。
「初中的時候參加過，拿了第一名。」安芷夢說道。
「真的啊？好厲害。」
但這是安芷夢不願意提起的一段往，第二名剛好也是她的同班同學，因為不滿安芷夢拿了冠軍帶頭排擠和孤立她，安芷夢這才發覺，原來太過突出和優秀不是一件好事，從那以後，她就將自己隱藏起來了，她不敢考太好，也不敢在班級里經常表現自己。
雲小諾聽完安芷夢的這番講述，有些生氣：「錯的是他們，不是你。」
安芷夢抬眼看雲小諾，眼眶瞬間紅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你為什麼要因為別人而去懲罰和壓抑自己？你不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怎麼活是你的事情。」雲小諾定定地說道。
譚唯安也才發現自己從前對安芷夢持有太深的偏見了，原來她不合群是怕出錯，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情，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她太過難相處和奇怪而孤立了她。
「謝謝。」安芷夢繼續吃火鍋，淚水卻一直在不停地往下流，她拿起紙巾一邊擦著。
雲小諾和譚唯安相視一眼，覺得很心疼。
雲小諾發現自己的獃頭鵝不見了，而此時，距離運動會結束已經過去三天了，她發覺找不到，只好放棄。
沒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用毛線鉤的小玩偶竟然就這樣失去了。
雲小諾在心裡為其默哀了三分鐘，然後將衛擎宇送給她的龍貓筆筒擺在課桌上，放了幾支經常用的筆進去。
正在做題的衛擎宇抬起頭，將筆蓋蓋好，也放了進去。
「喂！你做什麼？這是我的筆筒，別混淆了。」衛擎宇偏偏放的還是那隻雲小諾買給他的紅筆，兩隻紅筆疊放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雲小諾連忙將衛擎宇的紅筆拿了出來。
「這難道不是我送的筆筒？」衛擎宇掃了雲小諾一眼。
「是。」
「那放一下我的筆怎麼了？」衛擎宇又扔了幾支自己的筆進去。
「……」行吧，雲小諾理虧，不過，看到自己的筆和衛擎宇的筆擺放在一起，她心裡莫名地有些美滋滋的。
第二次月考在四月底舉行，雲小諾琢磨著怎麼跟上次一樣拿到試題答案。
考試來臨的前幾天，衛擎宇察覺到雲小諾一直心神不寧的，以為她是太緊張了，安慰道：「其實你只要保持跟上次月考一樣的水平發揮，一本線還是可以試著衝刺一下的。」
「不是，你不懂。」雲小諾焉了下來。
這次的月考是省里統一的試題，試卷在開考的前一天才運到一中。
雲小諾放學后留下來心不在焉地看著書，等著同學們都離開才好下手，沒想到衛擎宇還一直坐在座位上。
教室里只剩下雲小諾和衛擎宇兩個人，安靜得只聽到筆尖落在紙上寫字的「沙沙」聲音。
「班長，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嗎？」雲小諾旁敲側擊地問。
「你不是也沒回嗎？」衛擎宇繼續低頭寫作業，他以為雲小諾留在教室里是為了刻苦複習，為明天的月考做準備，想陪陪她。
雲小諾見班長依然巋然不動的，只好放棄勸說：「我先去下衛生間。」
雲小諾走出教室，挨個班地查看，基本都走光了，只有高三一班還亮著燈。
辦公室的門是緊鎖的，雲小諾推了推窗子，發覺自己這次沒那麼好運了，窗子也被反鎖了起來。
「怎麼辦啊？」雲小諾愁眉苦臉起來，沒法進辦公室，就沒法拿到試卷答案，那她這次月考肯定會被打回原形的。
雲小諾站在辦公室前徘徊，突然聽到衛擎宇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麼？」
衛擎宇在教室里待了半天也不見雲小諾回來，以為她不舒服，出於關心出來看看。
「我……」雲小諾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班長，你有沒有辦公室的鑰匙？」
「你要進辦公室做什麼？」
雲小諾腦袋瓜一轉，胡亂編了個理由：「拿作業！我總覺得有道題會考到，想看看。」
衛擎宇深信不疑：「哪道題？我應該還記得。」
「哎呀，還是不用了，你到底有沒有鑰匙啊？」
「沒有。」
「沒有你說那麼多廢話幹嗎？」
「？」衛擎宇不明白雲小諾突然生氣的點。
雲小諾沉下臉，甩甩手，走回教室，收拾著書包，看來明天只能聽天由命了。
衛擎宇見雲小諾的臉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沒有。」
「那你為什麼生氣？」
「表情是我的，我想什麼時候生氣就什麼時候生氣，難道還要彙報給你嗎？班長大人。」雲小諾跟吃了顆炸彈似的。
衛擎宇愣了一下：「倒不用。」
「那我走了！」雲小諾背上書包，走出教室。
衛擎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撓了撓頭。
雲小諾走到樓梯口，還是不死心，想再試一試：「滾蛋吧，班長大人！」
重複循環的一天，雲小諾打算在白天的時候行動，找到試卷答案，卻從譚唯安那裡得知，這次考試的試題是幾個學校聯合出的，試卷的答案要在考完試后才會送達，這也是為了防止出現作弊的情況。
雲小諾只好放棄了偷答案的想法。
第二天的月考如期而至，雲小諾感覺腦袋都是懵圈的，很多題目明明似曾相識，但是一到填答案的時候就糊塗了。
剛走出考場，譚唯安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語文課本，然後大聲哭訴：「天哪，我竟然把『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漫』字寫錯了，我是白痴嗎？竟然寫成緩慢的慢。」
「這句我倒是寫對了。」雲小諾有些慶幸，大概是因為跟班長成為同桌后，她壓根沒法作弊，只能硬生生地將課本背誦下來。
「班長，能問下第一題是選B還是C嗎？」譚唯安拉住衛擎宇，對著答案。
衛擎宇想了想，搖搖頭：「都不是，我選D。」
雲小諾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對策，連忙拿著試卷問衛擎宇每一題的答案，然後用筆記下來。
衛擎宇感到奇怪，這還是雲小諾第一次考完試後主動找他對答案，但他還是耐心並且實誠地告訴雲小諾自己的答案，並說道：「其實我的答案也不一定全對，你當個參考就行。」
「你的答案幾乎相當於參考答案了啊。」雲小諾嘻嘻一笑。
下午的數學考試結束后，雲小諾繼續拉著衛擎宇對答案，甚至還要求衛擎宇給她講每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
「老師到時候都會講解的，你不用這麼著急吧？」衛擎宇愈發地覺得奇怪，感到不理解。
雲小諾笑笑，騙他道：「我怕老師講太快聽不懂。」
衛擎宇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然後雲小諾便將衛擎宇給她的答案都背了下來，啟動時間循環！
再次上考場，勝券在握的她這次做題十分輕鬆，看來衛擎宇就是她的王牌啊。
衛擎宇盯著試卷上熟悉的題目，腦袋愈發地混沌，怎麼和他夢裡的試卷一模一樣？他昨晚夢見月考已經來臨，兩場考試結束后，雲小諾都來找他要答案，他認真地講解，卻沒想到這些題會在隔天幾乎複製一般地出現在試卷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好像夢裡的一切也是真實發生的，他好像重複過了一天。
鑒於在夢裡做過一次試卷，衛擎宇發現了一些錯題，他都改正了過來。
考完試后，衛擎宇以為雲小諾會像夢裡一樣來找他對答案，但是沒有，雲小諾一走出考場就立馬去找譚唯安了，兩人朝學校門口走去。
衛擎宇追了幾步，想將夢境的事情告訴雲小諾，可是他自己都講不清楚，雲小諾肯定也不相信，只好作罷。
到了第二天上午的英語考試結束后，雲小諾倒是蹦蹦跳跳地來找衛擎宇要答案了。
衛擎宇終於忍不住將自己察覺到的不對勁說出來：「我前天做了個夢，夢見語文和數學考試后，你都來找我對答案。」
雲小諾怔了怔，她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她只顧著使用時間循環，卻忘了衛擎宇會通過夢境知道時間循環里發生的事情。
「哈哈這怎麼可能呢？你這個夢好奇怪啊。」雲小諾尷尬大笑。
「你會做這樣奇怪的夢嗎？」衛擎宇問。
「當然不會。」雲小諾撥浪鼓般搖頭。
衛擎宇感到迷茫極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怎麼會接二連三做那麼奇怪的夢。
雲小諾害怕衛擎宇會生疑，轉而去找第二名的陳曜棟對答案，好在陳曜棟還挺熱心腸的，將自己的答案毫無保留地告訴雲小諾，只是他的記憶力不太好，有些題目的答案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這已經比沒有答案好多了！
因為雲小諾沒有啟動時間循環，這天晚上衛擎宇也沒有再做夢，他的疑慮打消了一些。
「小諾，這次月考考得怎麼樣？」雲小諾一回到家，媽媽就開始追問起考試的事情。
「放心吧，肯定比上次月考考得還要好。」雲小諾自信滿滿地笑了笑，「你跟爸爸就好好想想要給我準備什麼吧。」
「哎喲喂，我們家小諾有長進了啊。」媽媽露出慈愛的笑容，摸了摸雲小諾的頭，「晚上廣場舞的姐妹們要一塊兒聚餐，吃泰國菜，要不要去？」
雲小諾吃媽媽做的飯菜已經吃煩了，好不容易逮到可以蹭飯的機會，連忙點了點頭：「好啊。」
「那你換下校服，我們一會兒就出發。」
「好嘞！」雲小諾參加過幾次這種聚餐，來的都是跟媽媽同齡的中年婦女，因此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打扮的必要，隨便換了套日常的衣服就出發了，頭髮也不好梳梳一下。
「你就不能注意點形象？」媽媽皺眉。
「我就一高三學生，打扮那麼漂亮給誰看。」雲小諾嘻嘻笑道，跟著媽媽來到聚餐的地點，但剛走進門，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因為衛擎宇也在。
衛擎宇坐在一堆阿姨的中間，如同一個漂亮的娃娃被阿姨們仔細地端詳和打量著，阿姨們讚不絕口：
「擎宇真是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個子也高，以後肯定很容易找女朋友。」
「哎喲，就擎宇這條件，哪裡需要找，肯定一堆小姑娘願意往上撲呢。」
「你們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最重要的是考個好大學。」
……
「班、班長，你怎麼也在？」雲小諾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坐到衛擎宇的對面。
「是我叫他來的，這孩子，悶在家裡就只知道學習。」衛媽媽笑道。
「哦。」雲小諾微微點頭，早知道衛擎宇也在，她就該花點心思打扮一下自己，現在油光滿面地怎麼見人？雲小諾頓時就後悔了。
「小諾跟擎宇好像是在一個班吧？」
「對啊，他們現在還是同桌哩。」
「我家小諾上次月考考進了年級前五十，可厲害了。」
……
打雲小諾來了以後，話題中心就從衛擎宇轉到了她身上，她只能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姐姐，要不要玩牌？」雲朵朵拿著一副撲克牌跑了過來，奶聲奶氣地問道。
這正是趁機逃離八卦漩渦的好機會，雲小諾點點頭。
雲朵朵又扯了扯衛擎宇的袖子：「哥哥，你也來嘛。」
面對這樣一個軟糯如糰子的小孩，衛擎宇的心一下子柔軟了起來，他微笑地說了聲「好」。
於是，雲小諾、衛擎宇和雲朵朵三人移駕到旁邊的一張空桌子前。
雲小諾看了看衛擎宇，他穿著一件薄荷色的格子襯衫，清爽乾淨，眉宇清秀，唇紅齒白更加凸顯他根正苗紅的氣質，是個美好又讓人想入非非的少年。
雲朵朵開始發牌，雲小諾連忙阻止她：「玩什麼？」
「三個人當然是鬥地主了。」雲朵朵咧嘴笑，牙齒長得不太齊，很可愛。
「你還沒洗牌呢。」雲小諾無奈，將牌拿了過來，熟練地洗著。
衛擎宇見雲小諾洗牌的樣子十分嫻熟，雙手環抱在胸前，似有些打趣地問道：「看來你經常玩牌？」
「我在我的圈子裡可是小有名氣的，人稱『牌王』。」雲小諾得意地說道，逢年過節，總有許多親戚帶著自家的小孩來串門，雲小諾面對這些熊孩子很有招，常常帶他們玩牌，又屢戰屢勝，為熊孩子們所崇拜。
雲小諾發著牌，地主被衛擎宇拿了去。
但云小諾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會敗在雲朵朵身上，明明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張牌了，雲朵朵非打了個對子，然後被衛擎宇出炸反殺。
雲小諾氣憤地放下牌，瞪雲朵朵：「你到底是哪邊的？他是地主，我們應該聯手才對。」
「可是這麼帥的地主，我不忍心斗。」雲朵朵一臉燦爛地說道。
果然花痴是不分年紀的。
雲小諾戳了戳雲朵朵的腦袋：「你可真是會坑親姐啊，我的好妹妹。」然後轉而看衛擎宇，「你別對我妹亂用美男計。」
「……」衛擎宇滿臉黑線，長得好看是他的錯咯？
下一把，雲小諾拿到了地主，她看著自己的牌，滿意地「嘿嘿」一笑：「你們都完了。」
玩到最後雲朵朵還剩下五張牌，她全部亮了出來，是三個五和一個七以及一個六，然後高舉雙手：「我贏了！」
「三帶二必須是帶一對的，或者只能三帶一。」雲小諾認真地跟雲朵朵講解規則。
「可以帶不一樣的！」雲朵朵嘟囔起來。
「不可以！」雲小諾皺眉。
「可以！」雲朵朵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不可以！」
「可以！」雲朵朵看向衛擎宇：「哥哥，你說呢？」
衛擎宇抿嘴一笑，覺得雲小諾跟雲朵朵爭論的樣子很可愛，臉憋得通紅，身子前傾，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
「班長，我相信你是個正直的人，可不能因為朵朵跟你是一隊的你就偏袒她。」雲小諾轉頭看衛擎宇。
決定權交到了衛擎宇這裡。
衛擎宇摸了摸下巴：「確實不可以。」
「嗚嗚嗚嗚你偏心。」雲朵朵假哭起來，雙手握成拳頭，在眼睛前轉了轉。
衛擎宇臉一紅，微微咳嗽：「我只是站在真理這邊而已。」
「吃飯了！」雲媽喊道。
「耶！」雲朵朵立刻變為笑臉，爬下凳子朝隔壁桌跑去了。
衛擎宇和雲小諾兩人還坐在座位上，對視一眼后匆忙避開。
飯桌上，衛擎宇和雲小諾兩人沉默地吃著，阿姨們則一直在說說笑笑，無非扯一些家長里短。
雲小諾用筷子夾著米線，但米線攪成一團很難扯開，她還沒弄到碗里時，雲朵朵就推動著旋轉玻璃，把米線轉到另一邊去了。
雲小諾嘴饞地盯著米線，奈何一直有人夾菜，米線始終轉不回她這邊。
她只好放棄米線，轉而夾其他菜，悶頭吃著。
衛擎宇看出雲小諾的心思，她把委屈都掛在臉上，看上去莫名地有些可憐，他不禁笑了笑，找到時機將米線轉到自己面前，然後拿了個乾淨的小碗，夾了些在裡面。
雲小諾再抬頭一看時，發現自己面前的玻璃轉盤上有份盛在小碗里夾好的米線，她看了看四周，但大家都在談笑風生，沒人理會她。
雲小諾有些竊喜，將那碗米線端到自己的盤子上，津津有味地吃著。
衛擎宇抬了下眼，看到雲小諾在吃米線，嘴角微微地上揚。
雲小諾吃得肚子很撐，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飯後點心端上來西瓜，她還想再吃，但又想到自己最近在減肥，西瓜的熱量太高，她的一隻手在西瓜上方猶豫不決。
雲朵朵倒是無所顧忌，一塊又一塊西瓜地往嘴裡送。
雲小諾看了看雲朵朵，心想自己可不能像她一樣吃得胖嘟嘟的，便將手收了回來，起身去衛生間。
去衛生間的路上要經過一個院子，此時天色已暗，也不知道老闆是不是為了省錢，院子里只開了一盞燈，燈光黯淡，很多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蟲鳴的聲音從草叢裡傳來。
雲小諾摸了摸口袋，發現手機放在餐桌上忘了拿，她懶得回去拿，便摸黑著往前，終於找到了衛生間，衛生間竟然是聲控燈，雲小諾一邊上廁所還得一邊給自己鼓掌，她快速地解決完，來到洗手池前洗手，甚至都不敢抬頭看鏡子，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走出衛生間門口，雲小諾突然就懵了，不知道該往左還是往右，她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決定順著看起來有光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她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雲小諾連忙停下腳步，膽戰心驚地四處張望。
那聲音還是沒有停止，還有一簇光亮閃來閃去的，讓雲小諾一下子就想到了恐怖片里怪獸的眼睛。
「啊！」雲小諾尖叫起來。
然後便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你叫什麼？」
「班長？」雲小諾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張青綠色的臉，在光的照耀下凶神惡煞。
「啊！」雲小諾再次大叫，嚇得靈魂出竅。
衛擎宇將自己的手拿開，燈光打在了別處，不耐煩道：「別叫了。」
雲小諾定了定神，這才看清衛擎宇的臉，氣得想打他：「好端端的你拿燈照自己的臉做什麼？」
「有嗎？我只是在照前面的路而已。」衛擎宇說著又將燈對準自己的臉，百試不厭。
「啊你就是故意的！」
衛擎宇忍俊不禁，生怕讓雲小諾看出他的惡作劇，迅速板起臉，將燈光挪開。
雲小諾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我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塊兒。」衛擎宇拿著手機照亮雲小諾前方的路。
「你不是去衛生間？」
「不是。」
「那你來院子做什麼？」
「散散步。」衛擎宇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雲小諾微微點頭，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從腦袋上方傳來，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抱住衛擎宇。
一束煙花升上天空，在空中綻開，如同一朵美麗的花，緊接著又有好幾束煙花相繼綻放，聲音不止。
衛擎宇低頭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少女，輕聲解釋道：「是煙花。」
雲小諾緩慢地抬起頭，看到頭頂的煙花，將黑暗照得亮如白晝，她反應過來自己正擁著衛擎宇，連忙鬆開手：「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衛擎宇微微一笑，仰著頭看煙花，有金色的、銀色的、紫色的、綠色的、紅色的，宛如一片奼紫嫣紅的百花園，熱烈地綻放過後紛紛墜落，花瓣如雨，淅淅瀝瀝的。
雲小諾看了看煙花，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少年抬頭時下頜線很流暢，側臉溫潤安靜，一瞬間驚艷了時光，就如同這夜晚的煙火，讓人無法忘懷。
雲小諾驀地有些失神，她突然好想啟用時間循環，讓這美好的瞬間重複千萬遍。
一陣陣爆發的聲響和美麗的倩影過後，夜空恢復了寂靜。
衛擎宇回頭看雲小諾，見她在看自己發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雲小諾回過神來，笑了笑：「煙花太好看了。」
「可你剛剛明明是在看我。」
「少自戀了。」雲小諾快步向前走去，掩飾臉上的紅暈。
衛擎宇抿嘴一笑，跟在雲小諾的身後，繼續為她照亮前方的路。
等他們回到包廂里，飯局也差不多結束了，雲媽走到雲小諾的身邊：「走吧，我們回家了。」
「要不要送你們回去啊？我開車。」衛媽媽說道。
來的時候是雲小諾開電動車載媽媽和妹妹過來的，她那小小的電動車要承載三個人，很不方便。
雲媽想了想，牽起雲朵朵的手，跟雲小諾說道：「那我跟你妹妹坐衛阿姨的車回去，你自己開電動吧。」
「……」果然是親媽……雲小諾頓作委屈狀：「你捨得讓你女兒一個人騎著電動車回家？」
「你平時晚自習的放學時間不是比這還晚的嘛？怕什麼。」雲媽捧起雲小諾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媽媽，愛你。」
「虛偽！」雲小諾將頭擰向一邊。
「對了，擎宇，你不是要去表弟家送東西嗎？你跟小諾一塊兒走吧，正好順路。」衛媽媽說道。
「哈？」衛擎宇愣住，「跟你們不是也順路嗎？」難道媽媽不得把雲阿姨和雲朵朵先送回家？
「我跟你雲阿姨想再去喝點東西。」衛媽媽笑了笑。
「那我可以等你們。」衛擎宇說道。
但衛擎宇沒想到自己的媽媽也跟雲小諾媽媽一個作風，等雲小諾媽媽和雲朵朵上車后，就直接開車走了，留下他一人在風中凌亂。
雲小諾將自己的電動車開了過來，看了看衛擎宇：「那就勉為其難載你一程吧。」
衛擎宇撇撇嘴，不願上車。
「你會騎電動車嗎？」雲小諾問。
「不會。」
「不會就上來，快點，這裡都要打烊了。」
衛擎宇只好不情不願地上了雲小諾的電動車，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生載，可千萬不能遇見熟人，想到這裡，他將自己的臉往下低了低。
雲小諾轉動手把，電動車如離了弓的箭一般沖了出去，衛擎宇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向後倒去，連忙拽住雲小諾的衣服。
也不知道雲小諾是不是故意的，速度很快，這次輪到衛擎宇嚇得不輕：「你能不能慢一點？」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吹變形了。
「已經很慢了啊。」雲小諾笑了笑。
衛擎宇覺得雲小諾肯定是故意的，為了報剛剛自己嚇她的仇，他只好乖乖的，僵著身子，生怕再惹雲小諾不開心。
行駛過幾個路口后，電動車的速度慢了下來，衛擎宇還以為雲小諾肯放過他了，卻聽雲小諾驚慌失措地喊道：「哎呀，快沒電了。」
衛擎宇一陣無語：「明知道快沒電了，你還敢載我？」
「不是，我這個電動車最近好像出問題了，明明剛剛電量還很飽滿的，但……」雲小諾話還沒說完，電動車就停了下來。
衛擎宇連忙伸直大長腿，抵在地面上撐著，防止他們跌倒：「真沒電了？」
雲小諾試了好幾次，電動車還是一動不動的。
「那怎麼辦？」衛擎宇看了看前方，離雲小諾的家還有一段距離。
「只能推了。」雲小諾下了車。
「……」衛擎宇也從座位上下來，「我在前面吧。」他握住手把。
雲小諾點頭，跟在車尾推著，兩人一前一後，吃力地往前。
不一會兒，衛擎宇就已經滿頭大汗了。
雲小諾看著衛擎宇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有些過意不去。
「還好我在。」衛擎宇突然開口。
「嗯？」
兩人正好推到有光亮的地方，路邊牌匾上閃爍著七彩的霓虹燈，光影在衛擎宇好看俊秀的臉上緩慢流動，他說道：「如果我不在的話，你一個人怎麼推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