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決戰 4

收到後方信炮的這一隊東海軍隨即掉轉船頭拔腿就跑，看到東海軍慌忙逃竄，元軍的戰艦上都爆出一陣如雷的歡呼聲。趁著手下士氣大振，元軍的萬戶、千戶官們驅使著各自的部下更加瘋狂的追擊過來。不過這麼大的陣仗，在近海操練的好好的隊形很快就混亂起來，有立功心切的拚命的呵斥手下利用船槳加速的，有心存膽怯而悄悄落在後面的，不一會，幾百條船已經拉成了一字長蛇陣。

而利用船速慢慢勾引元軍的東海戰船卻不緊不慢的向西北方向移動，這一天是刮的南風，怎麼讓等一下動攻擊的友艦能藉助風力破浪而來，又不能讓元軍也同樣享受上天的助力，這種學問絕不是只在海岸線邊上打轉的元軍所能掌握的。

「平章大人，屬下知道哪裡能看到海上的情況。」雖然經過近一個時辰的追逐，從港口水寨門的望台上只能看到一些落後的戰船的蹤跡，但是由於元軍戰船的速度並不快，而東海軍又有些引誘，因此離開耽羅海岸線其實也不過十餘里的水程，如果能登上奧陵山的話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還不前頭帶路。」玉速帖木兒急切的命令著，於是一行元軍將領騎上戰馬飛馳而去。

就在玉速帖木兒一行尋找以觀看到海戰的場所的時候，海上的形勢已經生了變化。之前一直游弋在外海跟突前的那隊東海戰船遙相呼應的其餘七隊東海戰船突然力，有如七把鋼刀一樣的齊齊的砍了過來。元軍自然不會示弱，於是已經向變形蟲一樣拉長的隊伍終於斷裂開來，形成大小不等的新的組織，轉頭向東海軍迎了過去。

「靠近，只要能靠上去，這幫東海寇就完了。」千戶官、百戶官不斷的向氣著，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東海軍的來勢，根據這幾次交鋒他們已經了解了東海軍戰術的一部分，那就是一旦進入合適的炮擊陣位東海軍就會掉頭布下丁字陣利用舷炮的威力與元軍對抗，而對付這種戰術的唯一辦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靠近，再靠近，最後登船。

然而，這一次元軍上下卻驚訝的現，並非順風的東海戰艦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正當元軍手舞足蹈的以為東海軍犯錯的時候，突然元軍陣中的東海軍的火炮終於打響了。連綿不斷的炮火從東海戰船的兩側射出，有如扇面一樣橫掃著周圍的一切。

「靠上去。」趁著火炮再裝填的短暫失聲，元軍非但將弩炮和櫓炮拚命的向東海軍打去，而且勉力的划動著船槳，驅動著船櫓試圖阻攔東海軍的的突破。

不過東海軍不是單艦行動，這邊的火炮暫停下來，那邊接下來的第二艘戰艦隨即填補著火力的空隙，這樣一艘接一艘，海面上時刻出現失的的鉛彈、石彈激起的衝天水柱，一時間海上有如下起了大暴雨，將一眾奮戰的元軍澆得落花流水。

當然水面上的巨大浪花並非只是東海軍一家的努力，元軍拋出的石塊以及射出的鐵矛同樣是造成大海沸騰的罪魁禍首。只見一枚元軍的石彈狠狠的砸在了東海軍戰船的甲板上，不但將堅實的船板砸出龜裂的形狀，四處飛濺的碎石更是讓船上操舵、操帆的水手們血流滿面。而那一鐵矛更是扯爛了一大塊風帆，然而又從船體的另一條竄入了海底，還在己方另一側靠近的船隻側面破開了一個大洞。

不過東海軍的火炮威力顯然更強，一般來說，九斤半重的鉛彈只要打中，不但以破開元軍戰船的側面以及甲板，甚至有能再度擊破元軍戰船因此趕工而粗製濫造的單薄船底。而倭奴石工們精心打磨的石彈更是起了霰彈的作用，一炮過去，破裂的石塊總能將那些執刀拿槍準備跳幫的元軍士卒打倒一片。

「突破了。」很快有一隊東海戰船順利的突破了元軍的攔阻。「快，轉舵。」前行的戰船在慣性的作用下在海面上畫出一道明顯的白浪，隨即這些兜到元軍背後的戰船一支排開，對以最不利的陣型面對自己的元軍露出了猙獰的面容。「齊射！」

但也不是所有的東海戰船都能順利的達成預定的戰術目標，其中寶應軍的一隊戰船就是後衛被截住在了元軍的團團包圍之中。「弟兄們，決不能讓這些假韃子上船了。」

幾乎所有的非炮手都已經上到了甲板上，他們或是持弓怒射，或是不斷的用刀砍削著投擲上來的鐵錨，有些則伸出頭去用長槍捅刺著已經爬到一半的對手，然而在四周元軍密集的弓箭拋射之下，他們也一個個的陸續倒下，血流滿了整個甲板。

「都給我過來，聽我命令，一二三，抬起來！對準嘍。」儘管現自己的船已經無法動彈了，但是戰船炮甲板的炮手們卻絲毫沒有停頓的樣子，不少炮位甚至用人力調整炮身試圖直接打擊緊靠著的敵艦，當然由於銅火炮的份量著實不輕，哪怕耗盡了這一卒士卒的全部力量，哪怕還藉助了滑輪組，這些炮手依然只能微微抬起一點，不過這也足夠了，即便打擊不到緊靠著自己船畔的敵艦，但元軍的船不是密密麻麻多的很嗎。「快，填入麻布，填實了，別讓鉛彈滑下來了！」

「蒙胡的船太密了，不能返身沖回去。」寶應軍都指揮使李銘浩（註：書友噯睡zzz推薦）看著在一如伸長脖子的白天鵝拚命抵禦夜梟進攻的部屬，雙拳緊握但口中說出的話卻冷若冰霜。「打旗號，命令各船按原定計劃炮擊，讓海光明號自己突出來。」

「大人！」正在炮擊的水兵們突然現有人奮力的推開艙門，其中一位卒長衝過去抱住對方一看，頭上一片血污，胸口背上還插著幾隻來不及折斷的箭，只不過船千總的服飾還清晰辨。「孫大人，上面，上面。」

「上面的弟兄都戰死了。」船千總孫啟明吐著血塊慘笑著。「韃子馬上就要下來了，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跳船。」卒長們猶豫著，孫啟明一邊咳著血，一邊伸手向邊上的卒長索要這。「把火釺給我，順便把火藥都堆堆過來，老子不成了，總要帶些人一切上路的。」

「大人！」卒長慘叫著，淚水就下來了。

「快，快，難不成你想讓我白死嗎？」孫啟明用力的一推對方。「就算白死，船和炮也不能落到韃子手裡，當初學炮的時候怎麼教你們的，」這個時候頭上的元軍的聲響更加大了，顯然上甲板戰鬥元軍結束，元軍已經攻入尾樓，並順著尾樓找到了通往炮甲板的樓梯。「快啊！」孫啟明大吼著，卒長彷彿觸電一樣彈了起來，趁著炮手們將火藥急速的運到孫啟明的身邊，強忍著疼痛的孫啟明奮力的轉身關上艙面並把身子死死的堵在門口。「你們快從炮門跳出去。」手持燒得火紅的火釺的孫啟明已經感受到了背後撞擊的巨大力量，他急切的命令著，幾個炮手陸續遵命從炮門爬了出去，然而還有幾個已經來不及了。「好兄弟，那就一塊上路吧，一路到了陰曹地府也不孤單。」

「轟！」十幾桶火藥一切點燃后引的爆炸頓時將厚實的船板扯成了碎布片，而透過炮甲板輻射到貨倉甲板的高溫氣體再一次引爆了殘餘的火藥，幾乎相隔不到十幾彈指，這艘海光明號就再次生爆炸。兩次爆炸不但徹底摧毀了這艘堅固的戰船，引的衝擊波更將邊上的元軍戰船一併拖入了漩渦。

「芸亮！」觀察到這一幕李銘浩狠狠的將拳頭砸到女牆上，不過還沒有等他從痛苦中振作起來，就聽到己方一片萬勝的歡呼聲，怎麼回事，李銘浩定眼望去，只見一艘高大的一千五百石級雷霆戰船從元軍的陣中殺透出來。「弟兄們。」李銘浩猛的竄上了高處，大吼著。「提督大人親自出戰了，為了東海，為了給海光明號報仇，現在給老子狠狠的打！」

然而海光明號和孫啟明的遭遇並非東海軍唯一的損失，這邊元軍射的火箭已經點燃了同樣陷入重圍的火鶴號的船帆，熊熊燃燒的船帆還燒斷了桅杆，轟然倒下的桅杆更將火焰潑灑到整個船面上，很快整個火鶴號烈焰衝天，整個癱軟在海面之上。

同樣在圍困中損毀的還有捧日軍的夜光號、神衛軍的晨星號，不過相比起元軍這些僅有的戰果，他們付出的代價幾乎不成比例。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比較理想的觀戰地的玉速帖木兒和一干元朝將領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海上生的激戰，只見在團團硝煙中，東海軍的戰船左突右擋、以一當十，幾次穿插不但將元軍的陣型扯得支離破碎，更在陣陣炮擊中將大量的元軍戰船送入了海底，而那些僥倖沒有被擊沉的或是因為大火或是因為水手傷亡殆盡而漂浮在海面上沒有了還手之力。

「佛主在上，這，這怎麼能？」幾名元軍高官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年老眼花將對戰雙方看錯了呢，想來也是，近八百艘的戰船幾乎是十五比一的比例，就算東海船比較大一點，匆匆趕工的元艦質量有些差一點，但彼此的戰績又怎麼能如此的懸殊呢。事實就是事實，鏖戰了近一個半時辰，已經有超過一百艘的元艦被送到了海底，而失去戰力的則更多，相比之下東海只付出了一艘船沉三艘船毀的代價，戰事的走向已經一目了然了。

「快，快掉頭。」面對兇悍之極的東海戰船，原本就心生膽顫的部分元軍將領終於崩潰了。「走，走，快離開這個地方。」

手忙腳亂的元軍水手急急忙忙轉著舵。「大人，往什麼地方走，回耽羅港嗎？」

「回耽羅港？那是死地，回去也遲早被東海寇給困死了。」眼前這位千戶顯然頭腦還算清楚。「往西，往北，哪都以，就是不要往南和往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