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為兄命 妙手少女入江湖
引子為兄命妙手少女入江湖
「鎮國將軍凱旋而歸啦————」
喧囂的街道上,鑼鼓齊鳴,百姓分列兩旁爭相觀望當朝一品鎮國將軍的英姿——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青年乃是已故龍老將軍的長子,不僅武藝高強且兵法也盡得老將軍真傳,正所謂「將門虎子」,用在他身上才是恰如其分。18歲隨父出征便戰功赫赫,不僅皇上賞識,更有一些名媛淑女對其芳心暗許。可惜,這位將軍早就娶了在江湖上頗具名望的行醫世家獨生女——「少女狂醫」秦雪兒為妻,一家和樂融融。
鎮國將軍龍水寒身穿銀色鎧甲,威風凜凜地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上,透過頭盔隱約能看到他入鬢的劍眉和狹長的鳳眸,高挺的鼻樑和微微勾起的薄唇帶著一絲性感,小麥色的臉上帶著微笑,不時向街上的百姓揮手致意,表面看起來英武洒脫,心裡卻在盤算著:那丫頭到底要從什麼地方來?
正想著,忽聽耳邊風響,龍水寒警覺,但為時已晚,眼前一花,頭盔上的纓子便不知被誰摘去了。
「緋兒,你又胡鬧!」龍水寒沖著旁邊「百里香」茶樓的屋頂喊道。
「呵呵~~大哥,你又輸了哦!早就跟你說了:這世上沒有我龍緋焰偷不到的東西!」茶樓頂上突然多出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來。那少女約么十五、六歲年紀,頭髮梳了個垂練髻,肌膚勝雪,額間花鈿似火焰,秀眉如飛燕掠空,媚眼如秋水含情,瓊鼻櫻口,正笑吟吟地望著他,手裡還晃悠著他方才被人取去的纓子。
「休在這裡胡鬧!我還要進宮面聖,快把纓子給我!」龍水寒語畢,自馬上飛身躍起,直朝少女而來。
「呵呵~~能追到我就還你!」少女嘻嘻一笑,拔腿就跑。
一來二去,二人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賽起了輕功。
「唉……想必這次鎮國將軍又要費一番周折了……」無論在場將士還是平民百姓,都只有苦笑。這位輕易從龍水寒將軍頭盔上取走纓子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龍水寒的同胞妹妹龍緋焰。
這兄妹倆自小沒了娘,由老將軍一手拉扯大,哥哥龍水寒自小熟讀兵書,又有一身好武藝,是難得的將才;妹妹龍緋焰卻不然,由於自小沒見過親娘,老將軍和龍水寒都十分寵她,一來二去就讓她變成了一個調皮任性的搗蛋鬼,好在她並不讓人討厭,只是時時處處以戲弄龍水寒為先。在龍緋焰5歲那年,突發惡疾,藥石無醫,眼看就要一命嗚呼,老將軍和龍水寒差點要為她準備後事,卻得到路過的高人救助,不僅將她的病治好,更將絕頂輕功教給她。從此以後,每天夜裡,這個神秘人便偷偷來到將軍府,傳授龍緋焰強身的武藝——當然,一切都是瞞著老將軍做的,每次被追問起師承,龍緋焰總是翻著白眼一跑了之,誰也追不上。久而久之,也便沒人再問,而龍緋焰的輕功也已超過父兄,足以獨步武林了。
「雪兒,我回來了……」龍水寒有氣無力地進了門。
「呵呵~~『大色蛙』(註:因為龍水寒是「氣管炎」,平日被老婆「欺負」還不敢頂嘴,只能呱呱怪叫抗議,故得名)你回來了?」龍水寒的夫人秦雪兒笑吟吟地出來迎接,手裡還攥著一把別緻的小刀。
「雪兒~~我快不行了……」龍水寒見秦雪兒出來,想都沒想便撲上去,想在妻子溫暖的懷抱里舒舒服服地撒一回嬌。
「啊——你幹嗎?!」龍水寒向後退了一大步,淚汪汪地望著秦雪兒……手裡的小刀。
「色蛙!別一進門就這麼不檢點!我還有病人呢!」秦雪兒用手指著龍水寒的鼻子,「跟你說多少回了?就是記不住!下次我可換真刀了!」原來,秦雪兒趁龍水寒撲過來的時候用手裡的小刀給他來了一個「愛的問候」。
「真是的!你看哪個老公像我這麼倒霉的?進門抱老婆還要老婆同意?我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不依!!!!呱呱呱呱呱呱!!!!!」龍水寒索性來個賴皮到底。
「別鬧了!」秦雪兒的小刀不偏不倚地插在龍水寒兩腳中間的地板上,嚇得他冒了一頭冷汗,這秦雪兒的刀要是再偏那麼一點點兒,恐怕他的後半生「性福」就要泡湯了。
「再鬧我可不客氣了!」秦雪兒揮著手裡剩下的小刀威脅道。
龍水寒只把馬上要流出來的鼻涕眼淚生生瞬間憋回去,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老婆。
見他實在可憐,秦雪兒又笑道:「是不是你的寶貝妹妹龍緋焰又讓你難堪了?」
「哇~~老婆,還是你了解我……」龍水寒撲上去,把上午的苦水一股腦地倒在了秦雪兒身上。
……聽龍水寒訴完苦,秦雪兒把他推開,用手撣了撣被他抓皺的衣袖:「我看啊,緋焰是該管教,可還輪不到我們。」
「此話怎講?」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龍水寒一臉茫然。
「呵呵~~你不是正愁這麼淘氣的姑娘沒法往外嫁么?正好我有一計,既可讓她變成你理想的淑女,又可讓她開開心心地嫁出去……」
「大哥、大嫂,我回來了!」俏皮的聲音傳遍將軍府,原來是在外面閑晃了一天的龍緋焰回來了。
可是,氣氛有些不對頭。每次她龍緋焰戲弄完大哥都會到街上閑晃,到天黑才回家,而那時,大哥的氣早就消了,必定會笑吟吟地迎接她。今天是怎麼了?居然連家丁的影兒都沒看見。不對頭,絕對不對頭!
「大哥!大哥!!」龍緋焰在將軍府四處尋找。
「龍緋焰,你過來!」秦雪兒突然出現。
「大嫂……大哥呢?」龍緋焰看見秦雪兒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聲音也有些發顫,「該……該不會是……大哥!!!」龍緋焰越想越怕,急急忙忙衝進龍水寒夫婦的房間。
「大哥!……」龍緋焰衝進去見到的卻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龍水寒。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跟我說話啊,大哥……」龍緋焰剎時哭成了淚人,「都、都是我不好,把你氣成這樣了……嗚嗚嗚嗚嗚~~大哥你醒醒,跟我說句話啊!!」
「緋焰……」秦雪兒把她從龍水寒身邊拉開,「其實你大哥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什麼?難道……是他小時侯就有的病?」龍緋焰突然停止哭泣——臉上還掛著淚水和……鼻涕||||||||
「是啊……水寒他其實從小就有病的,只是沒有發作,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秦雪兒向龍緋焰幽幽道來,「水寒得的不是一般的頑症,而是不易治癒的『心病』。這種病不發作的時候和常人沒什麼兩樣,一旦發作,就不會停止,直到那個人心竭而亡,永無止境。」
「啊?!那大哥的病豈不是沒治了……哇——」龍緋焰又開始哭。
「別哭,別哭……要是旁的大夫,恐怕是這樣。可是你忘了嫂子我是誰么?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女狂醫』,只要有藥引子,我一定能把你哥哥救活的!」秦雪兒安慰道。
「真的么?」龍緋焰兩眼瞪得大大的。
「是啊。只不過……」秦雪兒欲言又止,那雙好看的杏眼顯得有些為難。
「只不過什麼?」龍緋焰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眼淚,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只不過這藥引子十分難得,我又無法抽身,你可以代替我把它找來么?」嘆了口氣,秦雪兒幽幽說道。
「沒問題!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我龍緋焰想要,還沒有偷不到的!」龍緋焰抹乾凈眼淚,重新振作,「大嫂,到底是什麼東西?」
「恩……這東西嘛——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這藥引子就是一個男人的心!」
「男人心?大街上那麼多男人,死牢里也有不少,隨便找來一個不就有了?幹嗎說難找?」龍緋焰不明白。
「妹妹,你不知道,這人心和人心可不一樣。我要你找的是一個『可以為你心甘情願掏出心的男人』,只有他的心才能治你哥哥的病!你把他完好地帶回來,我自然就能救你哥哥了。記住:全天下只有這個人有,別人的心都不成。知道了么?」秦雪兒千叮嚀萬囑咐地說。
「怎麼這麼複雜啊?」龍緋焰聽得都昏了,「萬一這個男人不存在或者早就被別人把心拿走了呢?」
「你不是說『天底下沒有你偷不到手的東西』么?」秦雪兒挑眉看著自家小姑。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找到那個男人,然後把他的心偷回來!」龍緋焰握拳,一副下定決心,志在必得的樣子。
「好!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秦雪兒抓住龍緋焰的手鼓勵她道。
龍緋焰又走到龍水寒的床前,輕輕跪下:「大哥……以前是緋兒不好,不聽話,不乖……不知道你有病,沒有好好孝敬你,反而處處讓你生氣,緋兒在這向你賠罪了。我一定會找到藥引子,請大嫂醫好你,你要等我啊!」
第二天不等天亮,龍緋焰就收拾好行裝,同兄嫂告別。
「緋焰,你出去找藥引子,千萬不可急於求成,一切要憑緣分。你大哥的病雖然嚴重,但以我的身手,他是不會輕易死的。你可以放心。另外……」秦雪兒從身上掏出一個錦囊,「這是我平日用的袖刀,你拿去防身吧。」
「大嫂,謝謝你……」龍緋焰笑著接過,揣進懷裡。
「還有……遇到困難就到官府,憑你哥哥的名頭,大小官員都會幫你的,只是千萬不要提你哥哥生病的事,知道么?」秦雪兒拉著她手,叮囑道。
「知道了。」龍緋焰點頭。
「還有,還有……你哥哥的結拜兄弟顧妙言是天山腳下冰雪門的掌門,你要是到了塞外的話可以先去找他。」
「我記下了。」
「你江湖閱歷尚淺,千萬不要輕易聽信他人之言,凡事眼見為實……」
「恩。」
「還有,還有……威利、蒙舍等國都窺視著我國,千萬不要對外人說你是鎮國將軍的妹妹,知道么?」
「哦。」
「還有,還有……我怕你一路上花銷太大,你有什麼需要銀子的地方就托驛站的人捎個口信。」
「唔。」
「啊……對了……」
「大嫂啊……你再說下去我都成老太婆了!」龍緋焰救兄心切,不免有些不耐煩。
「哎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啊!你在外面不可以亂吃東西啊!……哎~~你怎麼說走就走了?」秦雪兒在將軍府的門口囑咐著龍緋焰,龍緋焰卻聽不下去,縱身離去。
「大嫂,一切拜託了!」
「唉……這孩子……」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秦雪兒嘆了口氣,轉身卻看見龍水寒獃獃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怎麼了?」秦雪兒問。
「唉……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妹妹突然離開……我、我這心裡頭……不是滋味啊……」龍水寒依舊望著龍緋焰消失的方向。
「別擔心,我們不是一路上都安排好了么?她不會吃虧的。」秦雪兒回身靠在龍水寒的肩膀上。
「但願如此吧……」龍水寒輕輕摟著妻子,兩人一直站在門口,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