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有了心上人
(十四)
何家在吃飯的時候,文家也在吃飯。只是不管是房子、餐桌、人數,菜式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文家算是世代經商,祖籍浙江,後來做生意一代比一代發達,就將集團總部搬到杭州,繼而搬到上海,家也是從浙江的小城搬到杭州又搬到上海。
文家是上海的近郊別墅,車子開進大門,到達車庫,都要十分鐘,家裡有管家、廚子、司機、園丁,下人就七八個。別墅前面是大花園,花園的西邊角是大型游泳池,花園東邊是假山噴泉,假山過去,三棵十幾米的羅漢松高高地站在那裡,顯得氣勢非凡,別墅後面,有五個車庫,一水停著七八輛豪車,有價值上千萬的邁巴赫,也有價值幾百萬的賓士越野,法拉利跑車,帕拉梅拉,但是再差的車,至少也是五六十萬的BBA:寶馬賓士奧迪,即大部分人想象的到達人生巔峰時買的「豪車」,正如王思聰所言,普通人家衣服多買幾件換著穿,有錢人家豪車多買幾輛,換著開。
總之,如果何宜家到文家看一眼,內心會更加絕望。
文家和何家,差距太大,就像天與地的差別,雲和泥的差別,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今天晚上,別墅上下,燈火通明,老文總十分開懷,因為他的獨生子,文商祺,這個一個月難得回家一次的混世魔王回來吃晚飯了!
從公司回到家的老文總剛在客廳坐下,展開報紙看了一會,文商祺就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如同一隻快活的倦鳥歸了巢。
文商祺的媽媽驚喜連連,老文總放下報紙,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冷冷地說道:「喲,回來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有些高興又有些生氣,高興是兒子回來了,生氣是明明約好了今天讓兒子到公司去一趟的,結果他等了一天,鬼影都沒有見到!其實文商祺去了,只是沒進他爸的辦公室。他與何宜家重逢,沒有加到她為好友,掃了興,就懶得與老頭應酬了,他今天突然回來,也是想通過他爸的微信加上何宜家為好友。
因為他知道他爸是希特勒,法西斯,在公司搞獨栽,新人入職必須加老頭微信,所以幾乎可以確定以及肯定,他爸有何宜家的微信號碼。
不然,打死他都不回來呢,現在流行說塑料情,他們家就是塑料父子情,他爸和他媽則是塑料夫妻情,整個家大則大己,然而冷冰冰的,就像一個巨大的冰庫,所以文商祺大學畢業回到家就搬了出去。
老頭一怒之氣,不肯給他買房,他只好租房,過得像一個剛畢業的打工仔,不過他沒工作,又不肯繼承家業,所以每個月就回來一次,跟他母親撒撒嬌,拿到下個月的房租生活費等等。不然的話,估計一去不返。
文商祺叫了一聲爸媽,剛好到了飯點,因此,一家人走進餐廳坐下。
老文總坐在文商祺對面,板著臉罵道:「今天約好了來公司看看,你來了嗎?做人最重要的是誠信!爸爸從小就守信,你真不像我的兒子!」
文商祺不急不惱,笑嘻嘻地說道:「爸,我去了,只是沒進你辦公室。」
老頭聽說兒子去了,心裡舒坦多了,他臉上的怒氣少了一些,對他說道:「是嗎?那我怎麼沒看到你?」
小文總只好撒謊說道:「我臨時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嘛,不然,我幹嘛今天晚上回來。」
他討好地拿起他父親的碗給他盛了一碗海鮮湯,嘻皮笑臉地說道:「老頭,我不是你兒子,誰是你兒子啊,外面的人看到了我,都說我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像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人人都說你長得隨我。」
哈哈哈,哈哈哈,老頭豪放地哈哈大笑,糾正道:「是你長得隨我!還醫科大畢業,一點文化也沒有!」
小文總笑嘻嘻地道:「是『你長得隨我——』啊,我又沒說錯。」
看到兒子這樣頑皮,一家人都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文家難得有這樣輕鬆快樂的時候。
外面在下大雨,雨聲如同灑豆聲,可是房間裡面,卻一片溫馨。傭人們看到主人高興,內心也一陣輕鬆,穿梭遞菜時,也是面帶笑容。
文商祺的母親王詠春,現在雖然五十多了,但是保養得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年輕時候很漂亮,所以,雖然在別人的眼裡,她現在仍然風韻猶存,屬於徐娘半老,可是王詠春希望自己永遠年輕,因為老公事業發達,她可以閑在家裡十幾年,唯一的愛好就是尋求永保青春美麗的方法,天天各種美容護膚產品不停地買買買,對於一年比一年大起來的年齡十分忌諱,過生日,蠟燭絕對只能插十八根,也因為這個原因,家裡上上下下一致給了她取了一個外號,叫做「永十八」,她聽到了,也並不生氣。
看到兒子回來了,一家人十分高興,王詠春這視線就一直粘在文商祺身體,如同膠水粘住了她似的,然後她發現兒子自始至終都在笑,這真是少見了。
她微笑著問道:「崽,你在笑什麼?」
文商祺愣了愣,說道:「我沒有啊,我笑了嗎?」他低下頭,剛好看到水晶餐桌映出自己的臉,可不是笑微微的,立馬一張俊臉漲紅起來。
王詠春便對兒子催促說道:「還說沒有,從進家門開始,這笑就沒停過。」作母親的看兒子如同看水晶琉璃,十分通透,她心想著難道兒子戀愛了?不如問問清楚,因此,王詠春笑著對文商祺問道:「崽崽啊,你都快三十歲了,你爸和我只有你一根獨苗,你也該成家了,明天回來,我帶你去相親好不好?」
文商祺心裡咯噔一聲,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笑容凝固,呃,這也是他不想回來的原因。
文援朝聽到老婆的話,滿意地點點頭,對文商祺說道:「兒砸,你媽說得沒錯,我就希望你成家立業,快點結婚生子,然後繼承產業,這樣我就可以退休了。」
文援朝暢想著,自己退休后,在家裡抱抱孫子,閑時寫寫詩,說不定能成為一個出名的詩人呢,他卻不知道,他之所以以詩人自居,並且成就感十足,是因為他的那些馬屁精員工天天給他點贊,給贊出來的,一旦他退休,那些員工不再給他寫的新詩點贊了,估計會非常受傷。
看到自己的爸媽一起勸他早點成家結婚,文商祺這一次,沒有像從前一樣猛地站起來,一聲不吭地走人,而是仍舊坐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吃著飯,他想到了今天重逢的何宜家,穿著保時捷4S店的工作服,化著淡妝,打扮得十分清爽利落,她梳著馬尾,露出小小的耳朵,顯得相當的漂亮!不由心中一陣甜蜜,臉上再次浮起了笑容。
文爸文媽看到兒子異常的反應,不由一愣,互相看了看,王詠春乾脆對文商祺問道:「崽崽,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文商祺的心中仍在想著何宜家,她的大眼像星星一般閃閃發光,她微笑時就像春天水面的漣漪,讓他的心神為之蕩漾,文商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對兩個老人說道:「對!」呵呵,戀愛的滋味就像醉酒,現在才二月份,陽春三月還差二十多天了,可是他已經人心蕩漾,想到何宜家,就想著春風十里不如日你,哦,是春風十里不如你。
「唉呀,真是太好啦太好啦!」聽說兒子有了心上人,文家的兩個老人又是興奮又是激動,恨不得擊掌相慶,塑料夫妻一時間變得十分恩愛。兒子高大健壯一表人才,又是名牌大學畢業,再加上家資豐厚,從他讀大學開始,來家中說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不說上千,至少有幾百,都是門當戶對,好人家的女兒,可是兒子一個也看不上。
這些年,可急壞他們了。
眼看著自己同一輩的兒女都成了家,自己的朋友都抱孫了,文援朝和王詠春的心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只有文商祺一個兒子,如今兒子快三十歲了,居然還沒有結婚,兩個老人都快急白了頭髮。
有一次,隔壁別墅的千金來找她丟失的狗,敲響了文家的大門,王詠春看到姑娘年紀輕輕,模樣不錯,又早就聽說沒有對象,不由心生一計,對她笑道:「家裡確實有一隻狗,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姑娘,你過來看看。」
姑娘找狗心切,又看到阿姨為人隨和,立馬跟著王詠春進了王家的大院,王詠春將她帶到自家別墅的客廳,指著葛優癱一般躺在沙發上的兒子,對姑娘說道;「呶,這裡有隻單身狗,是不是你家的,是的話你帶回家去。」
哈哈哈,姑娘哈哈大笑地跑了,文商祺窘得彈簧般跳起來,一張臉紅得像冬天的晚霞。
自此後,他回家的次數更少了。
做單身狗已經很可憐了,還要被他媽夥同外人一起嘲笑,唉,人生真是艱難啊。
王詠春是母親,作母親的絕對比作父親的更操心兒子的婚姻,因此,她向兒子靠近一些,關切地問道:「姑娘是哪裡的?家裡情況怎麼樣?哪個大學畢業的?」
文援朝雖然沒有發問,也停止夾菜,豎著耳朵準備認真傾聽兒子的回答,不放過未來兒媳婦任何一點點信息。
文商祺內心十分溫暖,如同一個初戀的大男孩,微笑著說道:「媽,她是我大學同學,長得可漂亮啦,而且非常聰明,讀書的時候,年年拿獎學金,而我卻還要掛科呢。她是上海婦保的外科大夫,年紀輕輕,剛過完見習期,就當上外科大夫,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