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二十一:反轉的關係
左嘯吟端來棋盤和棋子后,張瘸子看著桌上的酒,似乎很想喝,但又拚命忍住,隨後道:「要解鹿劍局,先破鬼藏龍,先看后破,步驟就是如此,你們應該都懂圍棋吧?」
年綬、夕環、左嘯吟加上鸚鵡刑術一起搖頭。
張瘸子眉頭緊鎖:「那麼五子棋呢?」
年綬、夕環、左嘯吟加上鸚鵡刑術一起點頭。
張瘸子看著棋盤道:「算了,我給你們講解破局也等於對牛彈琴。鬼藏龍這張圖中所謂雲霧的紋路對應合成棋局的日月八合圖可以找到破局的步驟,一共有十五步,每一步都暗藏玄機,置之死地而後生,突圍的同時又可以反向包圍對手。」
年綬問:「張老師,我想請教一下,為什麼要把殘局藏在日月八合圖之中?」
張瘸子道:「剝過洋蔥嗎?就和剝洋蔥的道理是一樣的,這其中突出的就是一個智,棋局斗的不僅僅是智,還是心。日月八合圖分兩組,一組四幅,藏在不同的位置,光是尋找就很費神費心,找到之後將其組合起來得用智,很多不懂的人,也不知道鬼藏龍的位置,花費很長的時間來破解鹿劍局,我只是奇怪,為什麼鬼藏龍那副圖會在第二組日月八合圖的旁邊。」
這點年綬也很疑惑,按照黃大仙所說,鬼藏龍那副圖是後來有人刻上在旁邊的,至於是不是年成凱所為,現在還不知道,不過這反而是提供了他們一個很好的線索。
但是,接下來張瘸子的話,卻讓眾人感覺被潑了冷水。
張瘸子道:「你們所給我的鬼藏龍,無論是年成凱日記中記錄的,還是石壁上找到的,都不是真正的鬼藏龍。」
左嘯吟立即問:「什麼意思?」
張瘸子道:「年成凱日記中所拓印下來的那副鬼藏龍和高黎貢山中找到的是兩幅,雖然你們看不出來,但我對應之後發現兩幅圖的留下的暗記並不一樣,而且都無法破解鹿劍局,換言之,這兩幅圖都是假的,所以,鹿劍局我現在無法破解。」
左嘯吟臉色沉了下來,直接轉向夕環,下意識問:「怎麼辦?」
也就是左嘯吟這個反應,讓年綬意識到了什麼,他問張瘸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得找到真正的鬼藏龍才能解開棋局,知道棋局中隱藏著的秘密?」
張瘸子還是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對,否則我無能為力,我不能喝酒的,但是太痛了,這樣的疼痛得持續好幾天。」
年綬看向他的腳踝:「蟲昆布管用嗎?」
張瘸子慘然一笑:「但願。」
年綬想到了深潭下方的那個洞,其中肯定有秘密,最關鍵的是,深潭周圍他沒有詳細探索過,當時只是去找蟲昆布的,對其他的並未上心。想到這,年綬起身便走。
左嘯吟見狀問:「你去哪兒?」
「高黎貢山,」年綬頭也不回,「我還要去一趟吊龍穴。」
左嘯吟不解,趕緊辭別張瘸子,和夕環追了出去。
兩人出來后,年綬則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直接將胳膊放在夕環的肩頭,攀著夕環往前走,邊走邊問:「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夕環將他的手拿開:「年綬,放尊重點。」
年綬則看著左嘯吟,左嘯吟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問:「你為什麼要去高黎貢山?」
年綬反問:「為什麼你們倆要合夥騙我?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再騙我了。」
左嘯吟似乎此時才回過神來,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著夕環。
夕環問:「你難怪要故意做出占我便宜的樣子,你想知道左嘯吟和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惜左嘯吟暴露了。」
年綬道:「一個正常男人,當有人當著自己的面占自己女友或者老婆的便宜,肯定會暴怒,他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另外,之前左嘯吟無助的看向你,問你該怎麼辦?這不是他該有的反應。」
左嘯吟點頭道:「我和夕小姐並不是什麼情侶,我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年綬皺眉看著夕環:「你有毛病是吧?開始跑到我跟前來,說夕家與年家之間的婚姻承諾,然後又告訴我姓左的才是你男人,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和他有沒有關係,對這件事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吧?」
夕環道:「我們回去再說吧。」
年綬搖頭:「在這說清楚。」
夕環道:「年綬,你別像個孩子一樣好嗎?」
年綬道:「我們倆誰更像孩子?」
夕環沉默了一會兒道:「夕家和年家的婚姻承諾,我也不想遵守,我也不想拿回什麼冥市,我對冥市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說?非得繞兩個圈子?」年綬緊盯著夕環,「耍我呢?」
夕環平靜地解釋:「原本川北冥市是年家與夕家一起創立的,夕家祖輩為什麼要放手,我不知道。但如果年家有一日家中無人繼承冥市,那麼夕家就得接手,而且必須結成兒女親家,你不願意接手,我也不願意接手,唯一能逼迫我們的辦法,就是讓我們成為夫妻,哪怕是名義上的。」
年綬問:「這個我知道,你幹嘛重複一遍?」
夕環微微搖頭,轉身走了,左嘯吟看了一眼年綬,轉身跟隨夕環離去。
年綬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他立即上前問:「我媽強迫你了?」
夕環沒回答他,只是讓左嘯吟先去準備進山的裝備,自己則與年綬返回酒店,回房間后,夕環落座:「你媽沒強迫我,只是希望可以讓我想辦法讓你繼承川北冥市,如果你不繼承,那麼就必須和我結婚。實際上聯姻的辦法,我也不同意,但我想拿回冥市,所以也想切斷年家的念想。」
年綬道:「所以,你讓左嘯吟謊稱是你的男人?這樣,我媽所想的辦法就沒用了,可是,如果這樣,你不就失去了拿回冥市所有權的機會嗎?」
夕環摘下墨鏡:「我想獲得冥市,只是希望能借冥市的力量,幫我治好這雙眼睛。」
年綬笑了:「這麼簡單?那我幫你。」
夕環道:「你媽不同意。」
年綬一愣:「我媽不同意?」
夕環道:「對,你媽的交換條件是,她想辦法治好我的眼睛,但我要放棄奪回冥市的所有權。」
年冰嵐的確是個強勢的女人,但年綬也沒想到她媽會這麼「狠」,所以,只能半開玩笑地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夕環又道:「我不喜歡開玩笑。」
年綬收起笑容:「好,你說吧。」
夕環道:「我認識左嘯吟也是因為要治好眼睛,我從古籍中查到虵形女屍的鱗片有明目的功效,於是我開始尋找。」
夕環並沒有獲得太多虵形女屍的資料,只能從古籍中得知一些小線索,而在線索之中將虵形女屍稱為「虵形女巫」,相傳是組成古滇國眾多部落中一個名為虵部落的薩滿祭司,她出生的時候,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相傳具有強大的力量。夕環開始尋找古滇國的資料,偶然間得知了左氏家族的事情,得知他們在守護虵形女屍,於是想盡辦法聯繫上了左氏家族的府安軍後代,也就是左嘯吟。
當時左嘯吟剛剛丟失了虵形女屍,加上要挾他的組織提出的條件他根本無從下手,恰好此時夕環出現,兩人只能合謀將年綬引入局中。
年綬問:「我多問一句,這件事我媽知道嗎?」
夕環沉默,年綬點頭:「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很明顯,年冰嵐也知曉這一切,所以,她的態度才會那麼曖昧不明。
年綬不理解了,他當初要離家開當鋪做獨立的逐貨師,母親強烈反對,而這次卻反而很支持他去調查這些離奇詭異的事件,這又是在盤算什麼?
年綬想致電給年冰嵐,但最終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他覺得,母親有意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希望自己求助於她,也知道他心軟,巴不得年綬和夕環之間真的產生出微妙的感情,讓年綬為了幫助夕環順理成章接受接管冥市的條件。
母親的想法這麼陰暗嗎?不,不能用陰暗來形容,那畢竟是我媽。年綬想著,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千萬不要上當。前些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眼下這些事又算得了什麼?
年綬看著夕環:「夕環,既然我們倆都不想繼承冥市,也不想完成兩家的聯姻,那我們就有共同的目標了,希望今後你不要再有事瞞著我,而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治好你的雙眼。」
夕環反問:「那我能為你做什麼?」
年綬道:「我又不是在和你交換,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山。」
說完,年綬離開門關上后,沉默很久的鸚鵡刑術飛到門口去仔細聽了一會兒,隨後又飛回來,落到夕環的腿上:「看起來這個年綬人還不壞,挺仗義的。」
夕環問:「你是說,年綬和年冰嵐不一樣?」
鸚鵡刑術道:「年冰嵐很狡猾。」
「不,年家人都很狡猾,他們想要的太多了,而且會不折手段,」夕環撫摸著鸚鵡刑術的羽毛,「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們騙了。」
「不會,」鸚鵡刑術道,「放心,有我呢。」
夕環笑了:「是呀,有你陪著,我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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