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十七:殺手
良和冥耳舵主來到了前幾天的藏身處后,年良站在角落看著舵主在那裡檢查著現場,現場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可以表明年良這幾天一直在這裡沒有離開過。實際上舵主已經相信了年良,因為年良如果是殺手,完全沒有必要再回來找自己多此一舉。反過來說,如果年良真的是殺手,他要麼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麼就是個集瘋子和天才為一體的怪物。
年良看著舵主問:「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舵主扭頭看向年良:「什麼問題?」
年良道:「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殺手是怎麼找到這些人的?」
舵主遲疑了下道:「跟著我們的人找到的。」
年良又問:「那他又是怎麼知道你的人在什麼地方的?」
舵主看著年良:「這個問題我也想不明白,從來只有我們可以準確的找到別人,別人要想準確找到我們,恐怕沒那麼容易。」
年良卻道:「我就可以。」
舵主皺眉:「年良,你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想現在承認你就是兇手吧?」
年良道:「雖然我無法知道你手下那些冥耳分部在何處,但是,我只需要守在一個地方就可以知道了。」
舵主立即明白年良的意思:「你是說,我被盯上了?」
「唯一的解釋,」年良走向舵主跟前,「蓉城的每一個冥耳門徒都會向你彙報情況,不止用電話,有些事還必須見到你本人,而你的位置始終沒變,所以,只要盯著你,就能找到其他冥耳門徒,跟隨他們再找到懸賞目標。」
舵主問:「你原本就打算這麼做?」
年良搖頭:「不,我是個守規矩的人,我只是分析出這唯一的可能性,所以,在昨天案發後至今,你有沒有接觸過手下?」
舵主道:「你來茶館之前,我才見了一個,他們最近一直在監視一個新興的組織,這個組織叫琳琅。」
年良皺眉:「琳琅?」
舵主道:「沒錯,很熟悉吧?這個組織發展得非常快,原本還只是遊走在法律和異道規矩的邊緣,如今他們膽子更大了,竟然開始私自製造異道已經禁止的武器,然後將這些武器賣給犯罪分子。」
年良立即問:「地點。」
舵主道:「我得和你一起去。」
年良道:「求之不得。」
◆
病房內,已經完全成為了廢人的博國維正躺在那發獃。五分鐘前他剛剛從醫生那裡獲知,自己雖然可以被「治好」,但也基本上是一個廢人,只能緩慢行走,無法拿起重物,甚至在恢復期間沒辦法下蹲再起身。所以,他在那裡歇斯底里地罵了五分鐘,將原本在病房中負責看護他的護士也都罵了出去,緊接著,他開始指名點姓的咒罵著年良,開始自言自語重複講著他是如何殺死婉月的,婉月又是如何愚蠢的被他欺騙到半仙橋下。
「她沒有任何警惕,她真的以為我要說關於你的事情,」博國維看著床尾的方向,彷彿那裡站著的是年良,在他眼中,站在那裡並不存在的年良是被捆住的,而且和他一樣被打斷了四肢,「我突然掐住她脖子的時候,她滿臉的疑惑,沒錯,是疑惑,而不是吃驚,甚至她一開始還沒有反抗,所以,我很輕鬆就將她掐死了,等她不再動彈之後,我就用刀割開她的衣服,然後刺進她的腰部……」
剛說到這裡,病房門開了,一名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醫生來到床頭檢查著輸液瓶。
博國維很是不滿:「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們誰他媽都不要進來,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你們就是聽不懂對不對?」
博國維說完,發現醫生站在床邊看著他,因為他無法扭頭的原因,只能努力斜眼看去,罵道:「怎麼?不滿?」
突然間,醫生伸手掐住了博國維的脖子,博國維渾身一顫,身體開始劇烈抖動起來。與此同時,博國維看清楚了醫生的眼睛,那雙眼睛他認得,那是年良的眼睛。
博國維的囂張瞬時間變成了哀求,可是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渾身的顫抖來表示,但那一切都晚了。醫生活活掐死了博國維,讓他窒息而死後又擰斷了他的脖子,接著小心翼翼收拾好了病床,蓋好被子,還幫博國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后這才離開。
醫生走出病房后,徑直走出住院部,來到一樓大廳時候,醫生脫下那身白大褂,摘下口罩,站在儀容風鏡跟前面無表情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鏡子中映照出年良那張削瘦的臉,臉上很快浮現出一個模仿的微笑。
這個與年良一模一樣的人走出醫院后,左右看著,揮手叫了一輛三輪車坐上后,對車夫說:「去乾坤巷。」
◆
琳琅私自製造武器的地點就是乾坤巷,這裡有一座酒坊,酒坊的歷史非常悠久,不過在過去幾十年中,因為特殊時代的緣故酒坊停滯,直到兩年前才重新開啟,不過生意並不好,所以釀酒的工作也是斷斷續續的。只不過,酒坊很快被人買了下來重新經營,而買下酒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墨敬梓。
墨敬梓和獨孤思成走在酒坊內,看著那些忙碌的工人,聞著那股酒糟香氣,臉上都帶著愜意的表情。很快,兩人來到酒坊內那口水井前停下。
墨敬梓看著水井道:「這酒坊最出名的當屬這口水井,若不是這口井,在古代也釀不出這麼好的酒來。」
獨孤思成道:「大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酒坊似乎從三國時期就存在了。」
墨敬梓點頭:「沒錯,而且其中還藏著一個大秘密。」
說著,墨敬梓俯身下去,將手伸到水井內,在邊緣摸索了一陣,抓著一根鐵鏈,當他拉動鐵鏈后,水井右側的地面石板凸起。獨孤思成很詫異地看著,立即上前,隨後與墨敬梓一起將那塊石板打開,露出下面的通道。
獨孤思成問:「大哥,這下面是什麼?」
墨敬梓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墨敬梓領著獨孤思成沿著階梯往下走,來到下方的地洞內,獨孤思成看清楚后驚訝得合不攏嘴。他完全沒想到下方別有洞天,完全就是一座小型工廠,工廠內除了舊式的工具外,還有很多新式的機械機床,五名工人正在那裡忙碌著,似乎在組裝著什麼東西。
獨孤思成立即上前看著,剛準備拿起旁邊的一顆木製圓球,就被墨敬梓抓住手腕。
墨敬梓道:「小心,這東西很危險。」
說罷,墨敬梓拿著那顆圓球來到旁邊的一間小屋前,打開門,按下圓球上的機關再扔進去,隨後立即將門合上,緊接著便聽到裡面發出古怪的聲音。待墨敬梓再將門打開后,獨孤思成發現,整個房間內的四面牆壁和上方密密麻麻刺進了細小的鋼針。
獨孤思成驚訝道:「這到底是什麼?」
墨敬梓帶著獨孤思成走向旁邊的牆壁,看著牆壁上那些古畫道:「這應該是古代異道研製武器的地方,若不是找到了那本書,我恐怕也想不到在酒坊下面還藏著這麼一個神奇的地方。」
獨孤思成想到了什麼:「你說,岳忘機讓你幫忙找的古書,你找到了?」
墨敬梓搖頭:「不,他要找的是無字天書,我沒找到,不過在找書的過程中卻找到了這本書,也算是天意吧。」
獨孤思成納悶:「他找的無字天書是什麼?」
墨敬梓還是搖頭:「不知道,聽說和古代的一個什麼驅籙教有關係,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獨孤思成又問:「這方面拿手的不是三弟嗎?為什麼他要找上我們?」
墨敬梓看著獨孤思成道:「這個岳忘機在我們三個人身上都下了注,他當然不希望我們三兄弟團結起來,因為對付一個,遠比對付三個要容易得多,再說了,三弟實際上所用的都是一些江湖小伎倆,小伎倆只能賺小錢,要賺大錢,就得像我們一樣。」
墨敬梓看向遠處,這個地洞內洞壁上全部繪製著異道研製出來的各種機關武器。先前那個圓球的威力獨孤思成也見識了,那等於是一個微聲手雷,更不要說別的東西了。在這個熱兵器的時代,開槍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但如果用上這裡的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墨敬梓又道:「這些機關武器很多已經失傳了,現在被我們掌握在手裡,我們就壟斷了這個行業。」
獨孤思成笑道:「我們就是異道武器商。」
墨敬梓也笑了:「沒錯。」
獨孤思成又想起來什麼:「但是,萬一別人買了我們的東西回去研究仿製,那我們不就完了?」
墨敬梓解釋道:「這些機關武器之所以會失傳,就是因為裡面的設計太巧妙了,如果拆解就會散開,沒有圖紙的前提下要想再組合起來幾乎不可能。」
酒坊外,年良和舵主一直在監視,在看到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時,年良沒有絲毫驚訝,因為這件事肯定與他們兩人有關。這種事他們自然也不敢讓呼景盛知道。
舵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起來你絲毫不驚訝。」
年良默不作聲。
舵主又道:「所以,你也應該知道殺害你妻子的人是誰。」
年良依舊不做聲。
舵主看著年良:「雖然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做,但是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衝動行事。博國維已經被你廢了,你如果再殺了他,等於是自找麻煩,讓他一輩子躺在那,反而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說話的兩人此時並不知道,在酒坊的另外一側,有人直接翻牆而入,然後穩穩落在酒坊院內,進院的正是岳忘機。當岳忘機走到酒坊建築門口時卻立即剎住腳步停住,因為原本在酒坊內工作的那些工人已經全部倒地。岳忘機上前檢查了下,發現工人全都死了,基本上都是頭部遭受重擊后當場死亡,殺人者並未使用武器,而是用的拳頭。
岳忘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四下尋找著,很快便發現了水井旁邊的那個地下通道。岳忘機沿著通道下行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下方的打殺聲,他立即加快腳步跑下,隨後放慢腳步,微微探頭看去。
山洞內,墨敬梓和獨孤思成躲在遠處的石柱後方,手裡都拿著小型連弓,而在不遠處的石柱后躲著那個與年良一模一樣的人,在他周圍的地方躺著那五個已經被他殺死的工人。很明顯,在殺手下來后,墨敬梓和獨孤思成立即開始逃跑躲避,殺手便先殺了那五名工人,然後因為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手中的小型連弓只得暫避。
此時的岳忘機卻是由衷的佩服那名殺手的功夫,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解決這麼多人,就連岳忘機也做不到。要知道,岳忘機的功夫在普通人中已經算是頂級高手了。
可眼下,岳忘機也不願意讓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死在這個殺手的手上,所以,他直接走了出來。
殺手在看到岳忘機后很是詫異,墨敬梓和獨孤思成更是驚訝,兩人非常害怕岳忘機和殺手是一夥兒的,當然,對於他們而言,他們看到的殺手就是年良。
岳忘機緩緩朝著殺手走去:「你就是年良對吧?」
殺手並未回答,而是看著岳忘機。
岳忘機抱拳道:「在下岳忘機,不如給我一個面子,放過他們兩人,他們是我重要的合作夥伴。」
殺手依舊沒說話,而是直奔岳忘機而去,岳忘機立即擺出架勢要格擋,卻沒想到殺手的力量如此之大,那一拳揮去直接砸碎了後面的牆壁,岳忘機若是直接格擋恐怕手臂都要斷掉。
就在此時,墨敬梓突然暴起,手持小型連弓對著殺手放出弓箭,瞬時間五支弓箭朝著殺手襲去,殺手避開其中四支,抬手抓著其中一支反朝著墨敬梓擲去。墨敬梓立即閃避,那支弓箭則從他先前所站的位置穿過直接刺進了後方的牆壁之上。
墨敬梓趕緊躲了起來,而在旁邊的獨孤思成則是嚇得瑟瑟發抖,連頭也不敢抬。
岳忘機冷冷道:「看樣子是沒辦法談了。」
岳忘機說罷立即出手,與殺手斗在一起,幾個回合下來兩人誰也沒有佔到便宜,這讓岳忘機更加詫異了,他發現這人的功夫完全和自己不相上下,而在川蜀一帶,他根本沒有聽過有這麼一號高手。不,準確來說,岳忘機是在調查墨敬梓三兄弟的時候才得知有年良這麼一號人物,可並不清楚年良到底是誰,擁有什麼樣的背景,更不清楚年良的功夫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
當然,岳忘機更不知道,眼前這個酷似年良的人根本就不是年良。
一番打鬥之後,殺手也許是清楚知道自己要殺死岳忘機幾乎不可能,所以,且戰且退來到階梯口便轉身飛速離去。岳忘機直接追了出去,待兩人都離開后,墨敬梓和獨孤思成這才緩慢走出來,戰戰兢兢的看著外面。
不久,岳忘機返回,兩人趕緊上前感謝,而岳忘機也表現得很關切:「兩位沒事吧?」
墨敬梓學著江湖中人抱拳行禮:「岳經理,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們倆就被年良那個混蛋殺了。」
獨孤思成一個勁兒點頭,不斷說著感謝二字。
岳忘機卻沒有說別的:「死了人,咱們還是報案吧。」
聽到報案兩個字,墨敬梓趕緊制止:「岳經理,可不能報案,一旦報案,這裡被發現了,這筆買賣可就完了。」
岳忘機故意裝傻:「怎麼會?釀酒賣酒也不犯法呀?」
墨敬梓只得老老實實將這裡是如何發現的,又是做什麼的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岳忘機。
岳忘機聽完后道:「但是,如果不報案,死了這麼些人,他們的親屬找來可怎麼辦?」
墨敬梓立即道:「岳經理,你放心,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如果有人問起,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容我們兄弟倆幾日,自會親自登門感謝。」
岳忘機點頭道:「行,那你們處理,我就先走了。」
岳忘機告別後轉身離去,怎麼來的怎麼出去,而墨敬梓和獨孤思成則是立即開始想辦法清理現場,並且打電話從周圍調派人手來保護他們,防止年良對他們再次下手。
再說岳忘機翻出牆外后,整理了下衣服,拍掉身上先前格鬥留下的印記,然後緩緩來到主街上,沿著酒坊外牆走向大門,來到大門前還故意停頓看了一眼這才繼續往前走。就在岳忘機往前走了不過十來米的時候,他猛然間停住了,但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為何要停下來?因為他看到了坐在對麵茶館內的年良和冥耳分舵的舵主。岳忘機非常的詫異不解,他不明白,年良為什麼不離開,反而是坐進了茶館內。而且坐在其對面那個人岳忘機也認識,他知道那是冥耳蓉城分舵的舵主,所以,他腦子裡馬上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墨敬梓和獨孤思成兩人的所作所為已經上了異道黑名單,冥耳已經對他們發出懸賞令,而年良就是去執行懸賞令的。
只不過,就算是執行懸賞令,也不可能執行的不徹底啊,而且,冥耳的人為何不清理現場呢?這程序完全不對呀。岳忘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緩步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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