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午後驚魂
二舅和二舅母帶著幾個小子在李家住了下來,閑時二舅母陪著李夫人聊天,二舅家的大兒子排行第四,也跟著天浩去先生那裡讀書,小五太小,自然要奶娘陪著,剩下兩位就由還沒有功課在身的小喬姐陪著了。
三人無事花園裡坐坐,等三個小的下了學,幾個孩子在一處玩耍,相處幾日下來,小喬姐到也摸出了幾人的脾氣來,三表哥是個不笑不說話的,脾氣很溫和,有點兒像小舅的性格,只是小舅是只笑面虎,而三表哥倒是個好好先生,那個叫陸羽的這幾天倒是讓小喬姐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是個少見的帶點兒洒脫的明朝人,至少他覺得裹腳不好,也可能他家是行伍出身,據說他父親現在還是武官,貌似還提到了燕王,當時自己聽娘和二舅媽閑聊時說到這個,還不禁心裡打了個突兒,自己歷史學的是不咋地,但是至少還知道那個燕王可是搶了他侄子那把金椅子的!
當時自己就不由抬頭去偷瞧他了,不想他夠警覺,自己眼神剛看過去就被抓住了,還讓李若喬很是尷尬了一把,還記得他那挑起一邊眉頭臉帶疑問的表情,讓人印象深刻。
一日午後,小喬姐歇了午覺,去母親房裡尋李夫人,院里丫頭說夫人帶著二舅太太去花園裡逛去了,小喬姐還覺納悶,這個時候花園裡有什麼好看的,也沒讓碧草跟著,自己一個人花園裡去尋娘,進了園門,走過門口一塊大石看院子里並未發現人影,到了湖邊上了木橋過到湖的對岸,還沒等繞過假山,就聽得二舅母的聲音從山那側傳來。
「實是為了保家裡的一個根苗,且再呆幾日,我們就回家去,我再讓人把他送到小莊上去就是,心想著輾轉幾個地方,也好避人耳目。」
半晌無人接話,小喬姐還覺得有點兒奇怪,覺得二舅母的話有點兒讓人捉摸不透,口氣也不對,按理說如果是和李夫人說話,李夫人說什麼也不會不應聲兒的,小喬姐正自納悶,聽得李夫人的聲音傳來。
「也不是我不幫,只是你姐夫和三個孩子......」
假山那邊靜了半晌,再無言語,小喬姐則想著那個讓二舅母來求母親的人,家裡.....根苗,莫不是那個陸羽?再聯想到他爹的官職,心裡打了個冷戰,後背似被人盯上一般,讓人從背脊上升起一股涼氣,小喬姐突然轉身,望進一雙微微眯起來的眼裡,此時那眼不帶笑意,卻帶上了一股森寒的冷光,一手捂唇生生咽下到了嘴邊的尖叫,停住身形,一手扶上身側的假山,感覺入手冰冷、刺骨。
對面那男子距離小喬姐不足幾寸,沒防備到小喬姐突然的轉身,眼神眯了一下急退數步,卻一點兒聲息都沒有發出,此時正寒著一張臉眯著眼冷冷的盯著她看,見她捂住了唇並不曾出聲,右手微微的曲了一下,卻沒有再動,兩人,就那麼隔著幾步的距離互相瞪視著。
「......我知道難為了姐姐,可陸羽卻是個招人疼的孩子,一點兒都不似我哥哥他家其餘幾個孩子總是冷著一張臉,為人溫和有禮......」
小喬姐慢慢把手放下來,撫在胸口,急急的喘了幾口氣,而對面那個盯著自己的人眼裡的冰冷並未退去,李若喬並不是特別靈光的腦袋裡迅速轉了兩圈,穩了一下心神,猛然間拔高嗓門開口。
「娘,我們就幫這一次吧......」說完后,見那人眼神瞬間再次眯起,抿緊了唇盯著李若喬,李若喬面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心思管笑得到底有沒有哭難看,眼神盯著那個男子,身子慢慢的一步步退到了假山邊上,此時李夫人和二舅母已是尋了過來。
「喬姐,你怎麼在這裡?」李夫人說完,抬眼四處看了下,周圍除了這不大的假山就是一個寬闊的湖面了,見並不曾有人放稍稍放下心來。
「娘,我也是剛來,放心,就我自己,沒帶丫頭,二舅媽剛才提的事兒您就應了吧,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們幾個小的,可是二舅舅也是咱家的至親,不能看著不管不是?」說完微微朝李夫人眨了下眼睛,因為李若喬剛才轉了一個身,正好面對假山,李夫人依著假山站著,二舅母在李若喬的斜后,自然看不到她眨眼。
李夫人雖然不解,但是也只能微微點了下頭,覺得在外面說話也不是很妥當,拉了二舅母和小喬姐,招了遠處亭子里坐著的幾個丫頭、婆子回花廳去了。
小喬姐臨走時側頭看那假山,哪裡還有剛才那人的影子,待她們走遠,假山上一個男子微微抬起身,看著一行人的身影皺起了眉,隨手甩下右手握熱了的兩顆石子,身形一矮,人已經在剛才李夫人和二舅母聊天的那個石桌邊了。
回花廳的路上,李若喬隨口指了個理由回了自己的小院兒,推了門腳步有點兒虛浮的闖進了屋裡,驚得做活兒的綠柳和馮媽扔了手裡的東西過來扶她。
「這是怎麼了,這剛出去一會兒怎麼就成了這樣,哎呀,臉怎麼這樣白?」
說著扶了李若喬去內間床上躺著,忙忙的招呼著要去請大夫,被李若喬伸手拉住。
「馮媽,不用了,我可能是,可能是小日子......肚子不舒服,不要請大夫。」
說著已是把臉埋進了被子里,藏住了臉上尤為退去的驚恐,身上早已是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馮媽看著她的樣子,自以為是女孩子家害羞,又見她脖上都起了細汗,又心疼,自去櫃里取了床冬天的被子蓋在小喬姐身上,口中叮囑。
「你先躺一會子,婆子給你熬紅糖姜水來。」
待感覺床邊的人都散去了,李若喬才微微把頭從被中抬起一點兒,想著那個平常帶笑的少年,今日映著午後的暖陽,一臉寒光恨不得將自己殺之而後快的森寒表情,不禁在心裡泛起陣陣冷意,從來都沒有,從來都沒有感覺自己距離死亡如此的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在這個地方,一條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錢,雖然最後自己平安的走出了那個假山,但是李若喬絕對不會懷疑,如果當時自己發出點兒聲響來,那個人會毫不猶豫的伸手掐死自己,甚至,可能有更快捷的手段。
李若喬腦海里一時紛亂無比,連碧草回來了被馮媽說了幾句都沒察覺,驚嚇過後身上有一種脫力的感覺,等稍稍好一點兒了,不由就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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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府的沈宅內,一個東側小跨院的廂房裡,一個俊朗的男子正滿臉無奈的看著歪在床上的一個老頭,那老頭一身沈府下人的打扮,卻一臉不高興坐在床上,任那個年輕的男子站在床邊,也不搭理他。
「師傅,您老人家就不要計較那一隻燒雞了,我再買給你就是了,那一個小孩子您和他生的什麼氣呢?」
那斜靠在床上的五十多歲的老頭聽后滿臉的不高興,「別叫我師傅,我沒你這個不爭氣的徒弟,都讓一個十歲的孩子欺到頭上來了,我可沒你這麼丟臉的徒弟。」
那年輕的男子聽了只能無奈苦笑,如果李若喬看到了這個人一定會驚呼不可思議的,兩年多前的那個小正太如今已經不再是一臉稚氣,長高了一頭多,身材也不似南人矮小,反而很是粗壯,如果不去注意那張俊朗的面容,肯定會覺得此人已經是二十多的成年男子了。
「那師傅教教我,您是讓我一拳打回去?把那孩子打倒再把那隻被他啃過的燒雞搶回來?那您也不會吃了不是。」
那年輕男子輕笑著說,床上的老人卻還是臉上透著不樂意,卻也不似剛才那麼執拗的說那隻烤雞了,而是斜斜的看了那個地上立著的男子一眼,「你個小子,這樣下去可是要吃虧的,不說你那小兄弟,就是你那些叔伯也是鬥不過的,你娘又只你這一個兒子,將來可如何是好。」說完深深嘆了口氣,自床上下來,站起的身來腰板挺直,混不像個五十多歲的老人。
那地上的年輕男子輕輕笑了下,垂下眼帘遮住眼裡的那絲笑意。
「那些,不重要,不用在意。」
那老者本已是踱步到了窗前,聞言迴轉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倒是可以不在乎了,將來喬姐嫁過來呢?我們馮家絕不會再讓女兒受一丁點兒的委屈!」說完恨恨的捶了下窗框,那窗框發出吱呀的一聲脆響,地上站著的年輕男子抬手輕輕摸了下鼻子,側眼看了眼那開裂的窗框。
「恩,定不會讓她受委屈,還有您老在邊上看著呢。」
那老人轉過頭去望向窗外,幽幽嘆口氣,「也好,這樣既不欠下太多扯不清的帳來,也不至於將來難做,你心裡有數就好。」
身後的男子輕輕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眼裡充滿希翼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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