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誰
男子被扔到福安藥房的後院里。
那裡一大堆改建時未來得及清走的廢料,地上灰塵厚的落腳留印。
他在地上滾了一下,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又被烈日一曬,終於醒了過來。
嘴裡罵罵咧咧了一通,睜眼看到南星和楚亦蓉,脖子一梗就想從地上爬起來,卻被身上的繩子生生又勒回去,費了老大勁,也就是蠕動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楚亦蓉看著他折騰夠,安靜下來,才開口問:「你是誰?」
男的眼珠一轉,語帶曖昧地說:「我叫田鵬,是京西一帶有名的田公子,看姑娘長相俊秀,出手狠辣,莫不是看上了田某,想要抓回去當壓寨相公?」
「噗」南星沒忍住。
這田鵬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連壓寨相公這種事都想得出來,真是太奇葩了,不打一頓都制不了他胡思亂想的病。
接到楚亦蓉的眼神,南星出腳如飛,「咚」地一下直踹田鵬的屁股。
那傢伙「嗷」一嗓子,人已經離開而起,在兩尺之處頓了一下,又「呯」地一聲落地,砸的灰塵四起。
楚亦蓉往後退了兩步,聲音比最開始還冷:「最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
她瞟了一眼南星,又去看田鵬。
那傢伙挨了一腳,未來及哼唧,看到南星往身邊走,就趕緊把嘴閉上了。
楚亦蓉:「田媽是你什麼人?」
田鵬:「是我娘,怎麼著,你們跟她有仇啊?早說啊,我可以幫你們把她叫出來,我雖然是她兒子,但我們兩個都不親,有怨有仇的,你們不能找我報。」
楚亦蓉:「……」
這是養了個什麼樣的兒子?
嘴上卻問:「你父親是誰?」
田鵬臉貼地面搖頭,把地上一圈的灰塵完美地全部蹭了上去,像一個畫了怪妝的小丑。
「不知道,我從小就沒見過。」
楚亦蓉與南星對視一眼,接著又問了一些田媽的事,但田鵬根本說不清楚。
從他的話里可以聽得出來,他好像對田媽一點也不熟,而田媽每次去衚衕里找他,都是藏著行蹤,走時為了防著他跟蹤,也是費盡心思。
他們站在烈日下,問了個把時辰,也就弄清楚一點,田媽這些年一直從楚府里拿銀子出來,養著田鵬。
但是對楚亦蓉來說,既是問不出來,有一件事也是一目了然的。
這個田鵬很可能跟楚中銘有關係。
至於是不是田媽的親兒子還不好說。
人是不能放回去了,還得想辦法敲打一下田媽,弄清楚中銘到底藏的什麼奸。
楚亦蓉讓領工在後院里清出一間屋子,把田鵬關進去,事先跟他講明,老老實實呆著,有吃有喝,只是暫時不得自由,如果在裡面大喊大叫,或者試圖跑掉,那南星就會不客氣地把他打死。
南星作為最佳搭檔,聽到自己名字時,朝著田鵬呲了一下小白牙,又舉了舉小拳頭,把那田鵬看的生生又咽了一下口水。
他們在後院里審問田鵬時,朱老一直在樓上,隔窗看著這些事,一言不發。
到他們料理完田鵬,到樓上跟他講藥鋪的事,他才往下一指問:「那小子是城西一賴,你們可是為民處害了。」
楚亦蓉只笑一下,攤開一張紙說:「這是藥鋪的櫃面,這三間為藥房,旁邊一間為診室,專門為朱老準備的,晚間您就在樓上休息,暫時這裡還無掌柜,您有事就跟我說……」
「我有事……」不等她說完,朱老竟像個小學生一樣,把枯瘦的手舉起來,眼睛瞅著她,鬍子一翹一翹的。
楚亦蓉:「您請講。」
朱老:「咱們什麼時候去西南?」
楚亦蓉:「……先把藥房開起來,出門總要盤纏的,賺了錢再去。」
朱老:「奸商。」
楚亦蓉:「……」
拿了幾兩銀子給領工,讓他儘快把樓上的房間收拾出來,又給朱老買了簡單的衣物,及生活用品,這邊的事算是安排妥當了。
傍晚回楚府,楚亦蓉盤算怎麼從田媽嘴裡掏出東西。
只是她才一入府門,就被楚中銘叫去了書房。
書房的四角放了奢侈的冰塊,倒是比外面多了幾分涼意。
楚中銘坐在案桌後面,正拿著一柄紙扇打風。
見到楚亦蓉進來,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說:「蓉兒,近日府上繁忙,為父也沒顧得上問你,臉上的傷治的如何了?」
楚亦蓉心裡「突」了一下,還是回道:「已好大半。」
「嗯,不錯,再過幾日,宮中有賞花宴,讓夫人帶著你跟玉琬一起去走走。」楚中銘接著說:「你姐姐妹妹現在都有了好歸宿,也就剩你了。」
楚亦蓉強壓住噁心,不動聲色地回他:「正因為姐姐妹妹都要嫁出去,蓉兒才不用著急,之前一直在外,未能陪在父親身邊,現在回來了,也不急於一時,就多陪陪父親吧,再說了,我琴棋書畫上,也未大的長進,現在選夫家,怕是會愧對父親的一片苦心。」
這番話楚中銘很受用。
他就喜歡這個不太親的女兒,老老實實,不卑不亢,一般不是別人主動找麻煩,她平時也不會出圈,一切都在自己手心裡握著,那感覺是很妙的。
父女二人說一會兒話,到底楚中銘還是覺得她心思單純,所以把叫她來的目的也說了。
「太子殿下今日又差人來問你的傷,這事蓉兒怎麼看?」
楚亦蓉垂首輕語:「太子殿下乃姐姐未來之婿,關心咱們府上的人,也是應該的吧?」
楚中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又無奈搖頭。
本來以為這個女兒有幾分聰明,可畢竟是從邊陲小鎮剛回來,到底還是人情事故見的太少,連這點關係都理不清。
難得楚中銘今日心情好,耐心跟她講起來:「太子殿下可不是民間普通的夫婿,他是當今聖上之子,是儲君,是未來這天下的主人,自然也不會如普通人那樣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楚亦蓉不吭聲,頭垂的很低,眼皮也耷拉下去,沒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楚中銘只當她是虛心聽教,接著又說:「他關心你,自然是因為心裡有你……」
話到此處,沒人打斷他自己就先停了下來,眼睛飛快地看了眼楚亦蓉,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抬手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為父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