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差距
年節過後,天空一放晴,溫度就升了起來,明顯感覺不像冬日裡那般寒冷了。
窩了一冬的懶人們,也終於開始活動。
最閑不住的,就是梁鴻。
他現在掛著一個高高在上的虛銜,每日里只管四處亂逛,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蕭煜也不找他。
反倒是他自己,南里北里跑了一圈,年節一回到家,先被家裡的女人給鎮住了。
原先只是覺得齊秀彤難纏,母親只不過時不時幫她說上兩句而已,可這次回來,一向溫柔賢淑的母親,說起道理來,竟然頭頭是道,硬是把他這個浪子,說的汗顏三尺,頭都抬不起來。
一打聽方知,她們都得益於蕭煜辦的學堂。
這可把梁大公子氣的不輕,這陛下是不是太閑了,大盛朝有那麼多事他不去處理,竟然教這些深宅內院的婦人們講起理來了。
這是什麼操作?
他的疑問在心裡不過夜,當下就衝進宮裡,想找蕭煜問個明白。
結果去了之後,沒見到蕭煜,卻先遇到閑散漫步的楚亦蓉。
好歹兩人以前也是說過話,開過玩笑,雖然現在身份有別,可蕭煜對他還是十分信任,所以梁鴻倒沒那麼彆扭,先一步上前,連禮都沒施,就開口問:「那個什麼學堂的,是不是你的注意?」
楚亦蓉駐步,認真看著他道:「什麼學堂?」
梁鴻:「就是叫夫人們怎麼管家裡的老爺公子。」
楚亦蓉:「那梁公子是覺得你們不該管了?」
梁鴻:「……」
這是什麼回答,明明是他在問,怎麼一下子就調轉過來了?
「這麼說,真是你的注意了,我就說嘛,陛下怎麼會想出這麼個餿點子,簡直是要人命。」
他正抱怨的起勁,一扭頭卻看到蕭煜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後。
那一臉「奸相」當下就讓梁鴻覺得大事不好:「那什麼?我沒有說皇後娘娘的意思,知道陛下寵著她,我就是……,就是抱怨一下自己家的事。」
蕭煜往前走,保護欲極強地把楚亦蓉圈在身後,這才問他:「你家有什麼事?非要來到宮裡向皇后抱怨?我跟你說,皇后現在可是有身孕在的,你要是把她氣著驚著了,一年內,你別想離開京城半步,只管在家裡受教。」
梁鴻:「……」
這特喵的是什麼神仙夫婦,也太護短了吧?
生孩子不是女人應當做的事嗎?別人家有了身孕,還得操勞持家呢,受個委屈啥的不是正常嗎?
自己剛才就是跟皇后說兩句話,要上升到人身自由上面嗎?
他心裡有一萬個不服,可一看蕭煜的臉色,那是半個字也不敢說了,除非他真的想這一年不出京城。
這種事像蕭煜這種「心狠手辣」之輩,是絕對幹得出來的。
溜了溜了,都怪自己太天真,還以為這裡是個說話的地方,誰又知道,罪惡之源就在此。
梁鴻一走,蕭煜趕緊護著楚亦蓉往回走:「雖是入春了,可風還是冷的,怎的就跟他站在這裡許久?」
「並沒站多久,也就說兩句話,你就出來了。」
蕭煜便沒接話,只拉著她往殿內走去。
他剛過來護她之時,就先摸了摸她的手,溫乎乎的,並不涼,才讓她站在這裡看自己跟梁鴻說話,要是微微涼一些,早就先把她支回屋裡去了。
後面跟的宮女,只看到陛下把皇後娘娘寵的像個珍寶,她們平日子裡伺候的更上心了,生怕哪裡出了差池,就算是皇後娘娘不怪,自己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南星在正月十五過後,起身去北疆。
其實這個時節,北疆還是大雪紛飛的,不過等她到了那裡,應該會暖一些,畢竟這一路也很遠,要走很久。
楚亦蓉乘了馬車,把她送出城門。
同行的有數十個大內侍衛,還有蕭煜親自跟著。
把南星送走以後,楚亦蓉便向蕭煜說:「許久沒出來了,以前又都在病里,也不知玉琥和玉琪怎樣了?」
她這麼一說,蕭煜就知她是想見他們。
可外面人多而雜,玉琥他們住的地方也有些簡陋,總是怕她哪裡受了委屈,便說:「回宮好,傳他們進來看看。」
此時馬車已經進了京城大街,離原先寧王府很近了,也離玉琥玉琪他們住的地方很近了。
楚亦蓉掀著車簾往外看一眼說:「這不人都到了門前,不如我們進去看看,也不讓他們來回的跑了。」
蕭煜對她的要求越發無奈,有時候覺得不合理,也不想拂她的意。
只得搖頭道:「去也行,可進門你得聽我的,多穿衣,帶著暖爐,不能在說太久話。」
楚亦蓉垂眉一笑:「你不是跟著嗎,到時叫我回來便是,不必提前說的。」
蕭煜:「……還是提前說的好,省得你到時又耍賴。」
會耍賴的那位在心裡回了他:「提前說也一樣會賴的,這個難道你不知嗎?」
玉琥自去年開始,就跟著康家做生意,一年到頭在外跑的時間占多數,家裡就有玉琪打理。
到底是經過事的丫頭,雖然年齡不大,卻很是會治家,竟然也把小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丫鬟婆子更是規規矩矩。
門房裡看到有馬車在門口停下,就忙著出來接。
蕭煜問他們:「你家主子可在?」
門房見過沒見過蕭煜,卻是見過楚亦蓉的,見兩人一起來,猜也能猜個大概,忙著先跪下去行禮,這才一邊派人往裡通報,一邊把人往裡面引。
年節玉琥在家,帶著玉琪一起出來迎接。
到了跟前一看,康苗竟然也在。
康苗曾經嫁給楚家楚玉琅,楚家敗了之後,她便父親去了江南,直到大盛朝的年份換成容興,皇帝換成蕭煜,他們才又回來。
楚亦蓉也覺得她跟楚家挺有緣的,自己在江南時得過康家幫忙,後來他們也不計楚玉琅搶親之嫌,還主動帶著玉琥做生意。
如今見她年節也在這裡,更是歡喜。
把人都叫起來,一起進了屋。
裡面比早些年好多了,生了旺旺的炭火,桌上還擺著許多吃食。
玉琥自覺,把他這一年裡走過的地方,做過的事情大致說給楚亦蓉聽,隨後才道:「姐姐病好時,我就應當去看望,可惜那時在川藏的深山裡,也沒得到信息兒,等年間回來了,宮裡又忙,正打算這幾日去呢,沒想卻讓姐姐先來了。」
楚亦蓉便笑道:「你們去跟我來都無妨,看到你們現在過的好便是最好的了。」
又聊了一些家常話。
蕭煜急著讓她回去,耍賴的人卻直伯耍起賴了,非要跟自己的弟弟說幾句悄悄話,還把他們都憋下了,單獨帶去另一間房。
當然是問康苗的事。
楚亦蓉一開口,玉琥的臉就有些發紅:「康小姐確實是一位好姑娘,就是我如今太寒酸了,不敢提及此事。」
楚亦蓉有了晴然的事,對這些事倒隨和了不少,左右看看玉琥道:「哪裡寒酸了,我看你就很好。宅子你有的,左右成了婚也不必住到外面去,且你現在也是做正經的生意,只要是務的正業,總有一天會發達,何愁不能給康小姐好日子過呢。」
「話是這麼說,可康家家大業大,我們……」
「我們也不差的,雖說楚家敗了,可你很有出息呢,相信康小姐是那慧眼識珠之人,應當能看到我非池中之物。」
一番話,倒是給了玉琥不少信心。
可有些事情,有些話,他心裡也明白。
比家,他比不過康苗,人家世代商賈,雖比不上仕途那麼顯赫,可如今因曾經幫忙過蕭煜他們,已經被封為皇商,顯然已經跟普通的生意人不同。
而楚玉琥,他什麼也沒有。
楚家別說已經敗了,就算是不敗,如今也跟康家不能相提並論,而自己現在住的宅子,也非他自己拿銀子購得,還是楚亦蓉給的。
仔細算來,自己也就是把日子過的比之前好那麼一點點而已。
再者,還有另一項。
康苗曾被楚玉琅強搶進府,當時還把康老爺打傷,鬧的滿城皆知。
這事雖跟楚玉琥沒有關係,但畢竟是他們楚家做出來的事,總不能推的一乾二淨,自己一點責任不擔?
就算是他想不擔,不見得康家就不計較。
現如今,人家能看到二姐的面子上,帶著他做些買賣,已經算是很好了,多的他哪敢去求?
這些話,他心裡想了,卻不敢跟楚亦蓉說。
隨著年齡的增長,見識閱歷的增加,對於當年的事,很多他也弄清楚了。
二姐是個好人,是楚家先對不住她的,所以她跟楚家有仇,玉琥也能理解。
現在楚家已經沒了,她能不計前嫌,還帶著玉琪他們兩個,也是仁至義盡,自己又何必非要提那些過去的事,給她添堵呢?
如此,他與康小姐的事便不再多說,只含糊推過去,讓楚亦蓉不用擔心自己,倒是玉琪,年齡也不小了,如有遇到合適的人家,可以幫她看看。
楚亦蓉笑他:「玉琪才多大,哪輪得上著急。」
玉琥搖頭說:「現在外面好些的男子,都是早早就被家裡訂了親,剩下的不是家境不好,就是人不好的。
玉琪雖小,卻聰慧過人,我是不想看到她未來吃苦,所以才想二姐姐幫忙看著點……。」
他的擔心和憂慮表露無疑,就算是楚亦蓉再覺得此事過早,此時也不好說什麼,安慰他道:「好,你放心吧,我幫你留意著,如有合適的,也早早定下來,至於成婚往後拖兩年也沒關係的。」
玉琥這才點頭。
這麼一會兒說話的功夫,蕭煜在那邊已經等不及了,追過來問:「該回去了,御膳房裡做的點心這會兒都該放涼了。」
他這話一說,倒是讓玉琥多看了楚亦蓉一眼:「二姐姐可是還有不好的地方,怎的不到晌午就要吃飯?」
此事沒有瞞他的必要,楚亦蓉也回的大方:「不是我嘴饞,是有了皇子,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陛下頭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不知從哪兒弄來個膳食師,非要把飲食都調整了,說少食多餐,所以原先一日三餐,改成如今的六餐,只不過每次都食一點點而已。」
她的話沒說完,玉琥的眼裡就閃起了亮光,是真心為楚亦蓉高興的:「二姐姐竟然有了皇子,真是可喜可賀的好事情,我長時間在外,竟也不知此消息,玉琪在京城都沒聽說,可真是……」
「不怪你們,又不是皇子已經出世,要人盡綿知,現在只不過有個影像,不用說的到處都是的。」
兩人再說下去,蕭煜估計能在外面砸門,所以玉琥主動說:「既是這樣,姐姐早些回去吧,我送您到門口。」
楚亦蓉也不推辭,由他扶著出來,蕭煜趕緊接在手裡,又在主屋裡跟玉琪和康苗說了兩句客套話,這才出來。
一行人把他們送出大門口,看著馬車越行越遠,才回到院里。
玉琪畢竟小些,好奇心強,圍著玉琥問:「哥哥,你跟二姐姐在屋裡都說了些什麼?」
提及此事,玉琥不自覺地往康苗那邊看一眼。
康苗是個生意好手,察顏觀色,心思機巧的很,瞥一眼玉琥的臉色便問道:「難不成與我有關?」
這一問,竟是把玉琥的臉給問紅了,忙著否認:「無關的,就是說一些家裡屑碎的事,還有……還有玉琪的婚事。」
這下好了,本來是他一個人臉色,這回子把玉琪的臉也說紅了:「哥你也太壞了吧,你比我大那麼多,你的婚事都還沒說,怎麼就說上我的了?」
玉琥還在強行解釋:「我與你不同,我是男子,大點也無關係,你是女子,要早些找個好人家。」
玉琪哪肯示弱:「康苗姐姐比你還大一兩歲呢,怎的也不見她著急,你反而來催著我了。」
雖是玉琥知道與康苗沒有可能,但護短的性子卻長了出來,一聽自己的妹妹把人家拉過來,臉一下子就嚴肅起來:「玉琪,怎麼說話呢,康小姐在咱們家裡是客,不得亂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