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靈魂傳染
當自動開啟的血瞳，對上類人機獸森森獠牙的一瞬間，紅色光芒突然噴薄爆發，凝聚為射線沖入類人機獸的口中。根本預料不到這種變化，正在驚險搏殺的雙方，此刻不由得齊齊一怔，但緊緊幾秒種后……
「轟！」巨大的轟鳴聲在頭腦中響起，林楚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但帶著記憶的洪流卻就此瘋狂湧出，沒有任何保留的湧向類人機獸腦中。隱隱約約之中，令他更加驚駭的是，似乎某種屬於自己的意識，竟然就此被轉移了出去，直接進入了類人機獸的腦海。但在他還在驚疑的時候，這種精神交流驟然停止，雙方都如同遭遇巨大力量的推動，猛然倒飛分了開來。
「老大！」看到林楚倒飛出去，師奶他們也顧不得再攻擊類人機獸，連忙衝上來遮擋。好在林楚只是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身體倒是沒有遭到怎麼樣的重創，當即一躍而起。幾乎在同時，那架類人機獸也已經跳了出來，仰首嘶吼一聲，把幾個同伴都召到了身邊。
擔心對方再度攻擊，師奶他們連忙瞄準對方，就在瞬間就要發動攻擊。可是說來也是奇怪，那架類人機獸只是用默默注視著林楚，眼中閃耀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幾秒種后，它突然低吼一聲，展開雙翼衝破房頂，直接飛了出去。彷彿收到了命令，那幾架類人機獸也同時躍了出去，在片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攻擊眾人的興趣。
「怎麼回事？」看到這奇怪的變化，林楚和師奶他們不禁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明所以。明明佔據了上風，明明在追殺田楷議長，但這幾架類人機獸卻突然毫無徵兆的離去，這種情況要怎麼解釋？難道說，在經過血瞳的衝擊之後，它們的內部系統出現了紊亂？
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隨後的調查卻證實，所有的類人機獸都搭乘著救生艇，消失在茫茫星海中。聽到師奶調查后的來的消息，躲在柵欄后的田楷他們終於長舒一口氣，那些筋疲力盡的警衛更是幾乎躺在地上。田楷定了定神，彎腰鑽過了還在緩緩升起的柵欄，向著林楚大步走去：「林下士，這次真的要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
「您客氣了，我也只是適逢其會，況且身為聯盟軍人就應當為聯盟服務！」林楚笑吟吟的躬身行禮，目光卻已穿過滿面和善的田楷，落在神色陰晴不定的甘司身上。雖然心裡如何的不甘願，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救，甘司還是低沉的哼了一聲，無奈道：「林楚下士，感謝你的救援，我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就算了，你不害我就很好了！」心裡暗自嘀咕著，林楚的臉上卻依舊是若無其事又將目光轉回到田楷身上。雙方交談片刻，將這次襲擊的經過簡單講了一遍，而等聽到這些類人機獸竟是以隕星形態來襲時，林楚不禁有些吃驚。
「好大的手筆，恐怕幕後者……」心中微微一動，林楚在片刻間就分析出兩種可能。能夠製造隕星襲擊這種天文現象，需要大量的資金和人力物力，而能夠做到這一點又想追殺田楷的，要麼是聯邦帝國，要麼就是吉澤副議長。
想到這兩個自己都惹不起的存在，林楚不由得有些心驚，但現在也只能強撐到底了。看著顯然已經不能再航行的星艦獸，他轉頭望向田楷道：「議長，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不如暫時到圖騰星休息，然後再聯繫邊境駐軍前來救援。」
這個提議正合田楷的心意，實際上他也確實很想知道，幾乎是一窮二白被發配到圖騰星的林楚，怎麼會在短短三年裡發展到這種規模。而且，從林楚現在毫不掩飾實力的情況來看，他顯然已經有了對抗吉澤的本錢，至少也是能夠自保。
「這是一股可以藉助的力量，或許可以平衡聯盟的內部紛亂。」隱隱做出了這種判斷，田楷和甘司率領著十幾名警衛，在暗影小隊和猿人中隊的保護下，沿著長廊離開主艦。林楚控制著丸子在後方保護，但在離開囚室的時候，他卻又若有所思的轉過頭去，查看著一覽無遺的囚室。
「林下士，你發現了什麼？」注意到林楚的奇怪神色，田楷不禁轉頭問道。林楚略顯迷惑的搖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就在剛才轉身的一剎那，他似乎察覺到能量的波動，但空無一人的囚室里，又似乎沒有他人存在，也許這只是一種錯覺？
「沒什麼！」雖然輕輕搖頭，但林楚還是仔細巡視了囚室，直到確定自己沒有任何遺漏，這才小心翼翼的保護田楷離開。實際上，如果他此刻再回頭看一眼，必然會發覺囚室的入口處正泛起微弱波紋，緊接著一個身影已緩緩現出形來。
「靈魂傳輸，難道真的是他？」淡淡的光線中，明美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但此刻她臉上的溫柔，卻已經被堅毅所代替。在原地徘徊了幾圈，她的雙眸中閃動著奇特光芒，卻終於如同下定決心似的驟然衝出，身形再度消失在空氣中：「有可能，但是還是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片刻之後，在輕微的震動聲中，星艦獸緩緩離開了主艦，向著圖騰星加速駛去。而在星艦獸行駛的相反方向，幾艘小型救生艇也放慢速度，靠上了正停留在藍色星球旁的驅逐艦。幾分鐘后，看著排隊緩緩走出的類人機獸，一身黑袍的研究員揮了揮手，指示它們走進了集裝箱。
「居然損失了六架，這次……」差不多已經要說出那個名字，但研究員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連忙停口不語。他身旁的軍人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管好你的嘴！即使這些機獸是你們研製的，但如果說了不能說的話，我想你也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是！」感覺到對方的威脅含義，研究員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只覺得額頭冷汗涔涔滲出。有那麼幾秒鐘，他甚至後悔自己為何要參加這個實驗，進而導致捲入這場關係到聯盟未來的大陰謀中。然而，要怪就怪研究所的資金都來源於那位副議長的支持，再加上這次的研究實在太有誘惑力，所以……
「真的很難想象，副議長竟然能找到這種古帝國的技術，這種類人機獸實在太強悍了！」回想著自己了解的信息，研究員不由得輕嘆一聲，心中更是充滿了對古帝國技術的嚮往。他了解的信息並不多，但從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似乎副議長資助的探險隊，在幾年前的一次探索中發現了一艘古帝國星艦獸，而那艘星艦獸上正存有製造類人機獸的技術。
但這還不是令人最驚訝的地方，真正令人愕然無語的是，這艘星艦獸上還帶著殘餘的能量，甚至還有著培育出類人機獸的痕迹。而在探測星艦獸上的能量之後，探索隊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從現在的能量探測情況來看，這艘星艦獸在幾十年前還在正常運行，並且曾經培育出類人機獸。
這個發現讓探索隊大為驚訝，要知道現在距離古帝國滅亡已有數千年之久，怎麼可能還有會古帝國的星艦獸在運行？震驚之後，探索隊當即對這艘星艦獸進行了詳細探查，但他們既沒有找到控制星艦獸的駕駛者，也沒有找到已經被培育出來的類人機獸，這種情況令所有人茫然不解，直到現在也仍然是一個謎。
但無論如何，至少這艘星艦獸和它儲存的類人機獸技術，卻是一個豐厚寶藏。在隨後幾年裡，得到這艘星艦獸的吉澤副議長，就花費大量資金和人力物力進行研究，終於在最近培育出還不成熟的類人機獸――之所以說還不成熟，是因為這些類人機獸的智慧極低，完全依照著命令來本能行動，與古帝國資料記載中的類人機獸相比差了很多。
但即使如此，這種類人機獸的攻擊力也已經令所有人瞠目結舌，所以吉澤才會在這次的伏擊行動中，出動了這些他愛若珍寶的武器。只是，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戰鬥居然會失敗，而類人機獸更是無視了命令而自行撤退，這當然讓吉澤非常惱火，相信接下來又有人要承受他的怒火了。
「不過說來真的奇怪，為什麼這些類人機獸會自行撤退？」看著整齊列隊在集裝箱中的類人機獸，研究員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忍不住上前幾步仔細查看。幾秒種后，當注意到那類人機獸首領的紅色雙眸時，他突然心中劇烈顫抖，泛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難道說……難道說這些類人機獸，已經具備了高等智慧？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研究員立刻取過小型探測儀，迅速連接上類人機獸首領。但幾秒鐘的巡查后，隨即顯示在屏幕上的數據，卻表明情況沒有發生變化。帶著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的心情，研究員揮了揮手吩咐道：「關上車門，把這些類人機獸送回研究中心，沒有研究中心的命令不要移動它們。」
沒有任何猶豫，幾名侍從立刻關閉了車門，緊接著駕駛集裝卡車駛向研究中心。但在他們視線無法穿越的集裝箱內，在那昏暗寂靜的空間中，一雙血色雙眸卻突然明亮起來，緩緩巡視著整個集裝箱。
「原來如此……」用不太熟練的星系語言，略顯生澀的吐出這幾個字，類人機獸首領突然移動腳步，輕輕掙脫了固定架的束縛。若有所思的伸出利爪，它凝聚出暗紅色的能量光芒，在每一架類人機獸的頭顱上緩緩滑過。幾秒種后，原本沉寂的類人機獸，就全都睜開了血色雙眸，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
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類人機獸首領微微頜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突然再度揮了揮手。隨著它的指示，所有的類人機獸都回到了固定架上，而幾乎在同時，車門已經被緩緩開啟了。研究員出現在門口，探頭看了看集裝箱里的情況，卻又有些迷惑的皺眉道：「真奇怪，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是錯覺？」
巡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研究員帶著幾分疑惑，重新關閉了車門。帶著輕微的顛簸，卡車向著研究中心緩緩駛去，而當黑暗重新降臨到集裝箱的一剎那，彷彿失去了能量的類人機獸，卻又再次輕輕動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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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這艘驅逐艦上的異變不提，此刻在圖騰星的大型基地中，首次目睹這興盛景象的田楷他們，卻正沉浸於難以置信的震驚中。雖然是第一次來圖騰星，但這裡的惡劣條件與落後狀況，田楷他們卻都曾經從軍方情報記錄片中看到過。所以，當往日的記憶和眼前的情景這麼一對比，又怎麼能叫他們不驚愕？
以這個大型基地為例，附近開墾的近十萬畝良田，此刻正在秋日的陽光中閃耀著金潢色，那是象徵著豐收的稻穗在隨風搖曳。而在良田之間的阡陌上，數百架新型的農業機獸正在自動運行，其性能不僅完全超出聯盟最先進的機獸，而且完全實現了無人運行……換句話來說，這些農業機獸至少也具備了初級智慧。
而比起這種農業開墾，更令田楷他們震驚的，卻還是基地內部的設施與發展。拋開那些聞所未聞的系統不提，僅僅是來往其中的大型戰鬥機獸，就足以令人瞠目結舌，而何況上空還漂浮著兩艘星艦獸。以田楷的眼光來看，這裡已經不能被稱為什麼開荒探險基地了，或許直接用小型城市來形容，才是真正貼切。
「林下士，這些都是你在幾年內建設的？」從驚嘆中回過神來，田楷的第一個舉動就是抓住林楚，略顯激動的詢問道。迎著他的驚疑目光，林楚笑吟吟的點頭道：「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建設的，如果沒有我這些朋友的幫忙，就算我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行。」
聽到林楚的話，在旁邊扮演背景裝飾品的莉亞和陳若琳，不禁彼此對視一眼，卻又齊齊向林楚露出笑容，大意是算你還有良心。只不過田楷現在卻沒心情來理會這種眉目傳情，他的頭腦正在急速運轉著，只因為林楚剛才這句不算承認的承認――想想看，如果這個年輕的下士能帶著幾十名部屬，在幾年內將莽荒星球發展到這種程度，那麼如果給他一個更大的空間和更多的資源……
不得不承認，比起頗有政治野心的吉澤和熱愛戰爭的軍部諸將，田楷確實是一個關心民生的溫和政治家。所以在看到林楚具備的實力時，他所想到的首先是民生方面，而不是什麼拉攏對抗。只不過，對於甘司而言，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多了幾分聯想。貪婪的看著四周，這個頗有野心的年輕議員不禁心動，如果這個基地和它包含的實力都屬於自己……
但緊接著，等到甘司注意到林楚那帶著諷刺的笑容時，卻不由得無奈嘆了口氣。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毫無根基的普通下士，早就已經不是往日的無根浮萍，而是已經成長為令人忌憚的存在。
難道不是這樣嗎？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基地和資源，即使林楚無法抵禦聯盟艦隊的大規模進攻，但憑藉著剛才那艘具備時空跳躍能力的星艦獸，他完全可以在任何情況下安全撤退。而這樣一個擁有先進技術資源的年輕人，無論到了哪裡都會成為眾多勢力接納的對象……實際上，甘司甚至敢打賭，就算是最注重貴族血統而相當排外的聯邦帝國上層，也會毫不猶豫接納林楚，甚至誇張的冊封他為貴族。
「為什麼？為什麼這傢伙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充滿怨毒的握緊拳頭，甘司只覺得心中的怒火在瘋狂燃燒，也許這一切都是林楚的錯！如果不是這個傢伙，自己現在的地位早就逐步提升，又怎麼會還無奈跟在田楷身後當跟班；如果不是這個傢伙，蘇櫻或許早就投入自己的懷抱，又怎麼會在這三年裡越發冷淡，連談公事時都不願多說一句話；如果不是這個傢伙……
一時之間，很多的「如果」在腦海中翻滾，而看到田楷對林楚露出那種親切的笑容，甘司只覺得更加憤怒了。但也許是憤怒燃燒了極點，他卻突然恢復冷靜，並且在深深吸了口氣之後，若無其事的喝起了紅酒。只不過，如果有人這時轉頭望來的話，就會發現這位年輕議員的嘴角，正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那是下定某種可怕決心之後的冷笑。
只是此刻，卻沒有人察覺到甘司的想法，就是最了解甘司的田楷，此刻也把心思全部放在林楚身上。寒暄幾句之後，這位向來不喜歡鉤心鬥角的議長，就直接明了的開口道：「林下士，感謝你救援我們！我想，這次的功勞足以抵消你之前的過錯，我會在回到首都之後，親自為你求情。」
這種承諾並不出乎林楚的預料，但他也沒有開口道謝，而是等著田楷接下來的話。果然幾秒種后，田楷就試探性的問道：「那麼，如果聯盟要求你重新返回首都，你是否肯遵從命令？」
「來了，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笑吟吟的搖晃著酒杯，林楚暗自歡呼一聲，臉上卻依舊滿面無辜道：「拒絕命令？為什麼要拒絕？議長，我現在仍然是聯盟的一份子，能夠為聯盟效力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聽到這個回答，田楷不禁輕輕舒了口氣，他還真的擔心林楚會選擇獨立或叛逃。不過，林楚顯然也不打算完全受制於人，所以他緊接著就繼續道：「不過，我能不能還留在圖騰星開墾……老實說，我覺得比起那種打打殺殺的事情，這裡的生活好像更合適我。」
「唔，你的意思是……」心中微微一動，田楷立刻就明白林楚的意思。稍微頓了一頓，他輕輕點頭道：「當然，我會向議會和軍部建議，讓你繼續保留在這裡的基地，或許可以認命你為圖騰星的最高長官，你覺得怎麼樣？」
「完全沒問題，我也對圖騰星有感情了！」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林楚心滿意足的喝了口紅酒。這樣最好不過，解決了聯盟的發配懲罰，又能保留這個可以作為依靠的星球，還有什麼比這更完美？不過現在唯一的問題在於，田楷是不是真的具有這麼大的能量，從這幾年得到的情報來看，隨著吉澤和軍部的不斷壯大，這位聯盟議長的日子似乎很艱難……
「我會儘力而為！」彷彿知道林楚的擔憂，田楷輕輕放下酒杯，用那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宣佈道，「十天之後，如果林下士你收到聯盟發來的通知，請即刻到首都報道。作為保障，你可以帶上你的衛隊，我將提前授予你上校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