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不攀高枝兒
當皮開肉綻的姜家兄弟倆被抬回來的時候，龐氏哭的聲兒半個姜家莊都能聽到。
沒人過去看一眼，都怕晦氣。
前腳差點兒逼死了姜曦，後腳曲氏就上吊了，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惡毒，所以村裡的婦女三三兩兩的過來看曲氏反而不少。
曲氏的血止住了，命算是保住了，可虛弱的嚇人，勉強撐著喝了葯后就昏沉沉的睡著了。
也幸好梁氏帶來的人手腳麻利，再者送姜福生回來的同時也送來了趙管家的賠償，除了銀子之外還送了一些米糧和肉。
姜曦看著低矮的灶房裡忙碌的幾個婆子們，不得不感慨不管在任何時候，有錢才是王道。
「阿曦不如跟義母回府里去如何？」梁氏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帶走姜曦，姜曦可能沒有多好，但梁氏如今無兒無女，若能把姜曦帶在身邊調教著，以後也算是個仰仗，梁氏自問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姜曦和許多農女不一樣。
姜曦搖頭：「義母，不管我不是父母撿來的，他們對我都有養育之恩，如今家裡這幅光景，我又怎麼能舍他們而去呢？」
梁氏略有些尷尬的用帕子壓了壓嘴角，姜曦說的沒錯，但顯得自己就小人了。
「義母放心，以後阿曦會常常過去的。」姜曦很應景的靠在梁氏的手臂上：「有義母護著，在這裡也不會太苦的。」
「你啊，是個好孩子。」梁氏偏頭看姜曦頭上的傷：「讓府醫還好檢查一番，等我寫信要玉暇膏來，別到時候在做了疤。」
「謝謝義母。」姜曦笑眯眯的看著梁氏：「義母真疼阿曦。」
這可是讓梁氏太受用了，捏了捏姜曦的臉蛋：「走吧，多俊俏的孩子，以後啊，長長肉氣色好起來，一準兒是個漂亮的。」
府醫給姜曦檢查傷口的時候，梁氏在旁邊都掉眼淚了，額頭那大片都磕得變了形，這孩子的命是真夠大了，硬是撐著去告狀，也是個烈性的。
這邊往來的人不斷，梁氏看著差不多了就坐車回去了，姜曦並沒有挽留，這樣的地方能讓梁氏留這麼久已經是為自己撐足了腰，真要留梁氏在這裡吃頓飯，只怕就讓人家為難了。
梁氏帶著人走後，過來看望曲氏的婦女也都少了，姜曦坐在旁邊熬藥，不單是曲氏的葯，還有姜福生和自己的，她沒什麼話可與這些人寒暄的，索性就不吭聲。
喬郎中一直都沒走，荀忠搬來了不少草藥和葯爐子，喬郎中就在院子里熬膏藥。
姜媛安靜的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荀忠配藥，荀忠笑眯眯的逗著姜媛說話。
姜曦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跳動的火苗，嘴角浮起來一抹笑意，荀忠怕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姜媛是怕他配錯了葯。
這個家就目前看，除了自己撐起來門面之外，再無第二個人選了，可自己還不能完全適應眼前的生活。
睜開眼睛兵荒馬亂到現在，安靜下來后姜曦對眼前的境遇很無奈了。
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找不到生活的切入點，從哪裡開始，又該怎麼去生活，農女這個身份讓她更多的是茫然，她什麼都會一些，唯獨不會種田。
還有那個要花花草草的機器人，就算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見識過了所有行當里最高端的存在，都沒辦法理解自己身體里不知道存在於哪裡的機器人。
人類，對未知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姜曦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能讓那個機器人再說話，單向聯繫讓自己無法掌控主動權啊。
「阿姐，爹叫你。」姜世安蔫蔫的走過來，他很內疚沒有照顧好娘，阿姐還一句責備都沒有，他都不敢和阿姐說話了。
姜曦抬眸：「哦，你看著點兒火。」
拿了帕子擦手，姜曦進屋去看姜福生。
草屋兩間，東屋南炕北床，曲氏在外屋的床上躺著，姜福生在東屋的炕上倚著牆坐著，整個人都是喪喪的，愁眉苦臉的樣子。
姜曦進門來坐在炕邊上。
「阿曦啊。」姜福生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他有些怵得慌，特別是回想姜曦打架的樣子，只覺得後背都是麻木的。
姜曦偏頭看過來：「嗯。」
「爹娘從不把你當、當撿來的。」姜福生低下頭，艱澀的說：「阿曦該知道的。」
姜曦確實知道，原主記憶里都是爹娘的好，主要是原主身體一直有病，長這麼大肩不扛手不能提的養著，就算是這樣還一到冬天就犯咳喘的病症。
「我不會離開咱們家的。」姜曦出聲：「至少，你們不趕我走，我不會走。」
「不會，不會。」姜福生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姜曦，這麼大的一個老爺們眼圈都紅了，嘴唇顫抖著說：「爹以為、爹以為你會去縣令家呢。」
「瞎想。」姜曦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來：「爹啊，你以為人家為什麼收我做義女？」
姜福生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的說：「爹是個粗人，看不出啥來，只要咱們家都全全呼呼的就成，你娘可好點兒了？」
「你好好養傷，娘那邊有我呢，咱們家如今可不能再出啥事兒了。」姜曦起身：「鍋里燉著菜，一會兒請里正和喬伯吃個飯，你陪著才行。」
「哎，行，行。」姜福生知道自己的孩子沒去攀高枝兒的心，整個人都透亮了似的。
姜曦往外走：「那我就去準備準備。」
「阿曦啊。」姜福生從袖子里摸出來銀票：「這些你拿著，我腿傷了，你娘身子得補養，該買啥就買啥，以後爹使勁兒賺錢養家，再也不給他們一個子兒了。」
姜曦接過來銀票：「那咱們就說好了，饒了他們一次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後你要再不護著我們娘幾個，可別怪我翻臉。」
「不會，不會了，爹知道。」姜福生憨厚的笑著，那樣子淳樸的像是個孩子。
姜曦嘆了口氣，這樣的姜福生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出門，姜曦對姜世安說：「世安，去請里正過來吧。」
「哎。」姜世安起身往外走。
姜媛跑過來看著熬藥，小小的人兒坐在凳子上，認真的很。
四個菜端上來，荀忠就提著酒來了：「姜姐姐，師父這酒是藥酒，讓送來一壇。」
「你師父想的真周到。」姜曦笑著讓荀忠請喬郎中進屋來，段志明也讓姜世安請進來了，東屋落座后，姜曦就退出去了。
灶房裡把洗好的米放在鍋里煮粥，瘦肉切成薄片放在碗里，打開了鹽罐子捏了幾顆粗粒的鹽出來放在砧板上碾碎，用來腌制豬肉。
除了鹽之外，沒有任何調味品。
姜曦記得後院種了一些小菜，提著籃子到後院看著整整齊齊的菜園子種著一些嫩綠的青菜，收拾的也乾乾淨淨的，心裡總算是暢快點了。
香蔥和幾種尋常的青菜，還種了蘿蔔，不過蘿蔔太小了。
拔了幾棵小蔥，又挑揀了幾棵青菜，剛要起身就聽腦海里機械女聲說：「宿主，外面那棵開著粉色花的草，拔一棵來看看。」
姜曦正愁找不到她呢，起身走到了籬笆牆邊上，蹲下來看著外面開著喇叭狀粉色小花的草：「你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會說話嗎？」
「是啊，宿主想要找我也可以，只需要叫我開啟空間啊。」機械女聲的音色並不智能，但如此對話屬實難得。
姜曦單手撐腮：「那給我看看積分吧。」
「宿主請閉眼。」
姜曦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了自己那盆半死不活的大雪素蘭，花盆都是原裝的，看著下面空空的價碼牌，心裡不高興了，難道這玩意兒還能算計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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