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遊戲

時間一點點過去，距上次銀羽到這裡來大概有十幾天了吧！龍星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奇怪的是，自從銀羽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擾龍星的寧靜了。通訊器也變成了啞巴，時間變得漫長而無聊，龍星現在只能根據身體內傳來的一陣陣疼痛來感受時間的流逝。不過疼痛的強度已經在逐漸的減輕中，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使得計算時間很不準確。雖然這代表了身體狀況的好轉，可卻沒有給龍星帶來好的心情，疼痛和寂寞讓他的心情一直極度惡劣。

最讓龍星感到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異類，一個沒有人知道是什麼的生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這個事實。「我該吃什麼？需不需要喝水，以後該怎麼生活」？這些問題一直讓龍星頭痛不已。

「都是哪個該死的黑洞，如果沒有它，這些可恨的未來人就沒辦法做這個該死的實驗，而且還對我動了手腳，讓我如今變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活無望，欲死不能」。

「為什麼會是我」龍星對著屋頂大吼。

「可憐的爸爸，他現在不知在怎樣傷心呢？還有她，婷婷、如果知道我失蹤了，她會難過嗎？」

儘管龍星的心情不好，但看來心情絲毫沒有影響多少他身體的復元速度，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感覺身體輕鬆多了，手足活動幅度比以前要大的多，而且也不象以前那樣困難，連身體也可以稍微移動一下了。當龍星第一次把手抬起來看到自己的手臂時，眼前的事實讓他感到痛不欲生。那還能叫手嗎？不僅長滿了象尖刺一類的東西，連顏『色』也變成了閃著微弱光芒的靛藍『色』。可是現在他連『自殺』也做不到，想依靠這些未來人更是門兒都沒有。

「我絕不和這些該死的未來人合作，大不了把我殺了，我正求之不得呢！如果能活動了，我就硬衝出去，死了更好，那樣就再也不用受這樣的活罪了」。龍星早已打定了主意。

經過這一段時間為了排除寂寞所做的練習，龍星已經可以自由的轉換視界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的視力增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在他費了很長時間才轉換成側卧以後，竟然可以看到三十米以外的圓形門邊有一根頭髮，頭髮比較長，應該是銀羽留下的。也是直到如今，他才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個用來囚禁他的牢房。

以過去的眼光來看，這個稱做實驗室的牢房實在很大。簡直比龍星的家還要大上很多，從他身處的位置到門口，足有三十米，高度在三米左右。而他所在的力場就處於這個龐大空間正中心，而他又處在力場的中心，懸浮在距地面約一米多的位置，正上方是個厚度約五十公分，直徑約六米的金屬圓盤。上面還安裝了密密麻麻的儀器，顯得很雜『亂』，顯然是他進入力場后才裝上去的，除了力場以外，這個龐大的實驗室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顯得十分空曠。

由於實驗室里沒有什麼事物可以打發時間，龍星很快就對它失去了興趣，後來乾脆連眼睛也閉了起來，只靠活動身體來消磨時間，當疼痛襲來時才休息一會兒。如果能早點恢復活動的能力，也就可以早點結束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年輕人，有興趣和我談談嗎」？

聲音近在耳邊，與銀羽說話時的傳訊裝置有顯著不同。這個分別讓龍星有些詫異，但他還是不想和這些可恨的未來人交談，方才他剛因疼痛發作停止了活動，直到現在才剛剛恢復，心情非常不好。因為沒有感應到有人接近，所以還以為是通訊器在說話，連眼睛也不睜就恨聲道「滾開，我和你們沒什麼可談的」。

「呵呵，年輕人，既然我已經來了，你就不想看看我嗎？我就在你的面前」。

「什麼」龍星大吃一驚，他明明沒有感應到有人接近啊！為什麼這個人這樣說呢？就睜開了眼睛，眼前一副怪異之極的景象出現了，幸好他現在的身體承受能力大副增強了，否則不嚇昏過去才怪。

本來稀里糊塗的到了幾千年後對龍星來說已經夠古怪的了，但眼前的怪事幾乎更難以讓他接受，一個足球大小的人頭就在距他眼睛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上，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頭，但也不是血肉模糊的那種，而是象一團霧氣凝結而成的形象，正臉朝下笑眯眯的看著他，他的樣子象極了動畫片里的太陽公公，只是皺紋多了一點，再加上一頭『亂』發和斯大林式的鬍子，如果再發點光，就是一個標準的太陽公公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龍星獃獃的問。這個時代對龍星而言可真是奇怪透頂，好象什麼怪事都可以發生，不過這件事就顯得怪的出格了，簡直讓他無法接受。

怪頭『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對於龍星這句非常無禮的話毫不在意，輕聲道「你好年輕人，我是終極人尼瑪，願意和我玩一個遊戲嗎？

「終極人」龍星的思想一時轉不過彎來，「你是那些未來的傢伙造出來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我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類，現在這副形象不過是比其他人在進化的道路上多走了幾步罷了」

「你是人類，你這樣也能叫做人類嗎」？

「當然是人類了，正如你現在雖然模樣大變，但依然是人類一樣」

「我現在仍可以算是人類嗎」？龍星覺得這個處處透著古怪的傢伙十分風趣，儘管現在連他都認為說自己是人類十分勉強，而對於他心理壓力最大的也是這一點，在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下突然變成了一個怪物，可現在竟有個說自己是人類的「人」說他還是人類，儘管龍星知道他是在說謊，但心裡還是有些開心，何況說這話的是一個比他更不象人的傢伙。

「你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龍星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反而可憐起這個傢伙來，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個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你也是被他們關到這裡的嗎？那以後我就有朋友了」。

「哈哈，我很高興能和你做朋友，但我們也不是被關在這裡的囚犯，等你身體恢復了就可以離開，至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那就比較複雜了，簡單的說，我是未來的人類，在一千六百多年以前，我和普通人類一樣，被束縛在**之中，經過兩千多年的努力，我研究出了一種方法，讓我在短時間內將人類的進化之路走到了盡頭，拋棄束縛精神的**，成為純精神體，我雖然沒有身體，卻可以變幻成任何形狀，現在的樣子就是我原來的容貌，在力場中，我必須保持圓形才能對抗力場的能量，沒嚇著你吧！」

「我明白了，你就是銀羽和那個大個子所說的聖祖，我只不過說了幾句實話，那傢伙還吹鬍子瞪眼的，你是他們的頭兒對嗎？

「不錯，雖然我沒有身體，可我卻是整個銀河聯邦的最高領袖，想想看，儘管我比你更不象人類，但卻領導著這個遠遠超出你想像的龐大國家，如果你身體恢復了，也可以加入到我們中來，沒有人會因為你的外形而排斥你」。

「你這個樣子，別人怎麼會聽你的呢」？

「他們當然會服從的，儘管我沒有身體，可我的能力在全人類中一直穩居榜首，在我領導的聖殿中還有六千五百多個和我一樣終極人，無論在軍隊還是科學院，都是最重要的力量，從來沒有人敢懷疑我的能力，自從成為終極人以來，我一直被稱為人類第一強者，以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現在就連我也不敢這樣說了，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在很多方面已經超越了我，也許在不遠的將來，等你掌握了你身體里的能量，肯定會把我遠遠拋在後面「。

龍星卻沒有尼瑪想得那樣激動，反而冷冷的問「你會讓我活到那一天嗎」？

「當然，做為一個科學家，我怎麼會捨得殺死你這樣珍貴的實驗品呢？我真的很想知道黑洞對你改造的程度，為什麼你的身體經過了徹底改造但思想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如果我可以解開你的秘密，就可以幫助人類開創一個全新的未來，雖然你的道路人類無法模仿，可卻具有很大的啟示意義」。

「你是不是認為我們古代人的智商很低啊！如果我有那麼厲害，你敢放我到社會上去嗎？我既然連你都不怕，你又怎麼控制我不闖出禍來呢」？

為了整個人類的未來，怎能不冒一點風險呢？如果我們能解開你身上的秘密，並研究出了能在必要時候殺死你的方法，那也就是你自由的時刻來到了」。

「哦」龍星覺得尼瑪說的雖然很不客氣，但卻覺得這樣才合理，如果尼瑪總說好的一面，反而顯得有問題了，只是他仍覺得心裡不很踏實，有些懷疑的問「我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

尼瑪微笑著回答「這個當然了，現在就有一件事情可以證明，在這個巨大的正反引力場中，即使是你們那個時代最好的合成金屬，也會在幾天的時間裡被截然相反的兩種巨大引力撕碎，更不要說是人類的身體了。可你在這裡已經呆了地球時間四十七年，這種本領就比我們高出太多了，雖然我是所有人類中能力最強的一個，但也只能在力場降低了三分之一的強度以後才能進來，而且還只能呆在你的身體上方，只能承受一方面的引力，時間也不能過長。你可能已經發現了，從三天前開始，我們已經把力場的強度降低了三分之一，如果過一段時間你的身體允許，還可以繼續降低，等你的身體完全康復后，就可以離開力場了」。

龍星可不敢輕易的答應和他合作，嚴肅的問「我可以答應與你們合作，但你們用什麼來保證呢，我可不相信什麼諾言和信譽保證之類的說法，我要你的實際行動」。

「這就是我要和你玩的遊戲了，在這個遊戲中，你玩的是生死，我玩的是聯邦的未來，但為了顯示我的誠意，現在你還不能離開力場的時候，只需要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作為交換，我們可以向你提供物質和知識兩種選擇的回報，資料越重要，回報也越高，等你身體恢復時，也必須配合院士們對你進行的儀器檢測，我們會提供更高的回報，你看怎麼樣，還算公平吧！」

龍星這才放下心來，心裡又生出了希望，心情也好了不少，開玩笑的說「如果在你們沒有完成工作前我偷偷跑了呢」？

沒想到尼瑪卻嚴肅的回答「這既是一個遊戲，也是一個賭博，我們會用一切可能的手段阻止你未經許可的離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現在既不在地球，也不在太陽系，而是在距太陽系十幾光年的一座太空城中，如果你真能逃出這座銀河系威力最大的戰城，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往這方面想，那是不可能辦到的，很有可能還會讓你喪失生命，我可不想失去你這麼寶貴的實驗對象，還是老老實實的和我們合作吧！雖然時間會長一點，但卻是最安全的」。

「呵呵，這是個很有趣也很刺激的遊戲，雖然不那麼公平，我們走著瞧」。

得到龍星答應合作的肯定后，尼瑪開心的說「太好了，讓我們聯手為人類開創一個全新的未來，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可是我必須要走了，我不能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以後我會來找你聊天的，可現在必須要說再見了」。

「再見、記得有時間來和我聊天」和龍星告別後，尼瑪模仿出來的人類容貌立刻消失了，然後慢慢的收縮，一直收縮到只有乒乓球大小時才向外面移動，速度本來就很慢，離開龍星身體后更是猛然一沉，速度也更慢了，顯示出力場對他那巨大的影響，大約過了一分鐘才脫離力場，一離開力場速度就變得輕盈無比了，先是不斷的擴大，然後就淡化成一陣霧氣消失了。

尼瑪走後，龍星感到很奇怪，對於尼瑪，他那奇妙的精神感應好象沒有任何作用，儘管尼瑪肯定是趁他疼痛發作是接近他的，可在他離開時龍星仍不能清晰的感應到他，這和莫平銀羽來時的情況很不一樣，看來終極人確實是不同凡響。

觀察室內，莫平正焦急的等著尼瑪回來，對於尼瑪和龍星達成的交易，連一向支持尼瑪的莫平也覺得十分不安，畢竟，讓引力人掌握體內的能量太危險了，他現在最大的感覺就是尼瑪在玩火。

「聖祖，你不會真的想到最後放了那個怪物吧」？尼瑪一進門，莫平就迎了上去。

尼瑪卻毫不在意的說「別擔心，這個交易只是想讓他跟我們合作，古代人的智力實在太低了，思想也太單純，若不哄他一下，他怎麼會答應跟我們合作呢？如果他不配合，即使我們製作出了有效的儀器，誰又敢去接近他呢？如果是自動儀器到他面前又是脆弱不堪，沒有他的配合，永遠也別想破解他的秘密，若毀滅他，豈不是浪費了這麼珍貴的實驗品，別忘了，這種機會人類只能遇到一次。

「我明白了，聖祖根本沒有打算放了他，但是，如果他得到了必要的知識，比我們更快的悟透體內秘密怎麼辦」

「院長，你難道就不會玩一點手段嗎？如果他要知識，為什麼要什麼都給他呢？只需要一些最基本的就可以了，至於物質，最好是一些娛樂設施，距我估計，對他的研究至少要一百多年，你需要制訂一個周密的計劃」。

莫平點頭道「我會和院士們制定一個周密的工作計劃，即不能『逼』他太緊，又不至於耽誤進度」。

尼瑪略顯沉重的說「只有古代人才會甘於受諾言的約束，為了人類的未來，就讓我失信一次吧「！

莫平莊重的道「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體諒聖祖的苦衷，即使是破譯了引力人的秘密，受益的還是聯邦和我們這些未進化成功的人」

尼瑪微笑道「你能理解我這一點讓我感到很欣慰，聖靈的進化速度實在太緩慢了，為了幫人類找到一條更便捷的進化之路，我個人的犧牲又算什麼呢！引力人在承受了宇宙最極端的條件仍活了下來，更難得的是思想卻未受到影響，這對人類有太大的借鑒意義，如果我們能破譯他的秘密，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大量人進化成為終極人類。我們的理想也可以提前幾千年實現，先統一銀河，然後征服宇宙」

僵局終於被打破了，研究小組的成員個個都是欣喜若狂，紛紛提出申請，以便早日接觸引力人並驗證自己的推論。但只有極少數人得到了許可，因為龍星每天的工作時間只有三個小時，這樣安排是為了保證龍星有足夠的娛樂時間，不至於產生抵觸情緒。院士們問的每個問題都要經過審核，考慮到龍星的知識水平和理解能力，專業術語是必須避免的，以免這古代笨蛋聽不明白而浪費了時間。

一開始龍星還認為這些未來人很夠意思，第一天的工作結束后，莫平就帶著一大群機器人在力場邊上為他安裝了一套影象室，並在力場上方安裝了一套聲控設備，這樣就可以讓他通過聲音來『操』縱全息影象系統了。並聲明這是預付的報酬，他可以通過以後的工作來抵償。

可惜很快龍星就發現自己上當了，僅這一套影象系統，就讓他答了一個多月問題還沒完成積分，更讓他生氣的是系統中只有一套講述尼瑪功績的宣傳資料，他只看了一遍就記住了，再看也沒什麼意思，看這種東西還不如鍛煉身體呢！

雖然龍星認為是他上當了，但莫平也沒覺得自己沾了光，因為在這一個多月里，院士們向龍星提出的絕大多數問題他都不能理解，常常是答非所問，儘管院士們已經認為問題很淺顯了，並一再的解釋，結果把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到了解釋之中，可仍有很多問題龍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讓院士們傷透了腦筋。問題問了不少，可收穫卻少得可憐。

龍星的不滿莫平也很清楚，不過他也很為難，科學院能給龍星的東西實在不多，龍星現在根本沒有任何需要，每給他一樣東西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回報，否則實驗後期拿什麼給他呢？現在莫平最後悔的就是不該給他影象系統，而是一個基礎科學老師，這苯得要死的古代白痴簡直什麼都不懂。

由於龍星對科學知識的了解實在太少，使得科學院在兩個月後就不得不大幅減少了問話的時間。改為身體方面的測試，不過效果依然不太好，往往院士們要求做一個動作，龍星至少要幾十分鐘才能做好，一天的工作時間最多只能做五六個動作。但也沒有辦法，目前所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為了儘快提高龍星的理解能力來配合工作，院士們輪番上陣，在每天的工作時間結束后，又增加了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龍星對這個安排倒是沒有什麼異議，有人講講課總比一個人呆著好一點。

讓龍星十分奇怪的是自從上次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銀羽了。對於這個看上去象小姑娘一樣的院士，龍星心中對她很有好感。儘管研究組中還有好幾個氣質容貌都不輸於銀羽的女院士，但龍星卻可以感覺到她們只是把他當作一件奇妙的實驗品，絲毫沒有銀羽那種充盈的同情心，使龍星對她們產生不了一點接近的願望。而每次他問起銀羽時，院士們都只是告訴他同樣的一個答案。銀羽去其他星系執行任務了，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這讓龍星很是失望。

身體檢測結束后，院士們除了給龍星講課以外，就很少來實驗室了，他們都在忙著將所獲得的資料與以前的推測比較，然後再做進一步推論，或者修改智腦中的模擬人，試圖能找到某些規律和發現。

龍星也閑了起來，該問的問題已經基本問完了，除了每天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外，就只能靠做動作來打發時間，由於他再不需要人類的正常需求，百無聊賴之中，龍星就每天琢磨做些什麼動作來消磨時間。幸好他的記憶力不僅沒有衰退，反而有了很大的提高，就將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的所有動作都搬出來了。

又過了幾個月，院士們來找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由於他們都有自己的研究工作，有時候講課也不那麼積極了，加上講課時過於生硬，龍星也逐漸沒興趣了。更可氣的是尼瑪，自從上次談合作結束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龍星的日子就逐漸無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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