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樹
瞅著法師沒注意,我輕輕用手碰了碰長凳男人,男人還是紋絲未動。不對勁,有點奇怪了。
我看著法師開鎖沒注意這裡,便瞅著這個時機蹲下來,用手扒拉這個男人的頭。這一扒拉,那男人相應的抬起頭來,我仔細一看,嚇蒙了,差點沒坐在地上!
這個男人我認識,正是叱吒風雲的白先生。
白先生是蘇將軍的左膀右臂,我和他打過很多交道,此人心狠手辣,人脈極廣,絕對是個人物。來到村寨的時候,一直是阮相國接待我,並沒有看到白先生,我還在納悶,不知道他們內部出現了什麼問題。
此時此刻,白先生就坐在我的面前,如同木偶。他臉色慘白,而嘴唇猩紅,表情極其僵硬。要說他是個死人吧,好像也不對,他有眼神,能表達出某種情緒。
此時此景簡直太詭異了。
法師聽到聲音,回頭看我。我趕緊站起來,指著白先生磕巴:「他,他怎麼了?」
「他是樹人。」法師說。
我嚇了一大跳:「你,你會說中國話。」
法師沒有回答,徑直走過來,拍拍白先生,又重複一遍:「他是樹人。」
「什麼意思?」我問:「植物人?白先生變成植物人了?」
這個法師也是很妖異和神秘,我情不自禁退後兩步,和他拉開空間。此時此刻我已經做好了對戰的準備,心念隨時鏈通三眼夜叉。
法師並沒有對我怎麼樣,而是做個手勢,示意我和他一起搬動白先生。
我狐疑了片刻,還是和他一起扶住白先生,然後上搬。這麼一搬,發現問題了,白先生好像被粘在這長凳上,我用了很大力氣,他的屁股才抬高那麼一點點。
法師示意我不要停,我們繼續向上抬,白先生漸漸離開了凳子,我就看到他屁股下面果然粘粘濕濕的,有很多粘稠的液體在,就跟大鼻涕似的。我麻酥酥的,非常噁心,這些都是什麼玩意。
白先生越抬越高,我這才看清怎麼回事,長凳的下面伸出很多樹木的枝條,這些枝條極是粘稠,混著黏液,已經深深鑽進了白先生的身體里,似乎長到了一起。
我嚇得手一松,白先生身子一歪,重重摔了回去。
「這……這,他怎麼了?」我問。
法師做了手勢,我半天才明白,他用手比劃那些枝條,意思是枝條從凳子下面長出來,鑽進了白先生的身體,然後又比劃著枝條延伸的方向,讓我跟著他走。
我喉頭動了動,看看情況再說,看他怎麼表演。
法師用手比劃枝條的走向,然後順著這個方向走,我們一步步來到密室最後面的牆前。
這棟牆掛著一塊巨大的黑絨帘布。側耳一聽,還有聲音傳出來,好像有人,具體是什麼聲兒還形容不出來,像是直接從嗓子眼發出來的。
這鬼地方形容不出來的詭異,哪哪都不對勁,我有點著急:「兄弟,你是不是中國人,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不必藏頭露尾,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法師做個手勢,示意讓我把帘布拉開,看看後面的東西就明白了。
我看了看他,心想還怕你不成,拉開就拉開。
我把住帘布,用力一拉,只聽「嘩啦」一聲,整個帘布全部拉開。隨著帘布的開啟,後面的一幕像是舞台大幕般拉開。
等我把帘布都拉開,看到後面景象的時候,一瞬間全身都涼了!
帘布後面另有空間,這層帘布似乎把密室分成前後兩層。帘布後面的空間里放著一個大鐵籠子,籠子的欄杆能有大拇指頭那麼粗細,籠子不是空的,裡面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大白胖子正在打坐。
這胖子閉著雙眼,對外面的情況沒有察覺。他的頭上延伸出四五條巨大的枝條,這些枝條都黏黏糊糊的,越往上分出的枝杈越多,但大體的走向不變。
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這胖子頭上長的枝條,延伸出來,會不會就是鑽進白先生身體里的那些樹枝?
這胖子通過這些枝條,和白先生似乎鏈接在了一起。
奇怪的是,我看這個胖子怎麼眼熟呢,揉揉眼仔細看,不由后脖子冒涼氣,這胖子不是旁人,正是蘇將軍!
不對!蘇將軍送我進來的,他還把門鎖了,怎麼一下子又跑到這裡來了?
我仔細去看,胖子還真是蘇將軍,最讓我確定的就是他的氣場。雖然在閉目打坐,身上的肉一嘟嚕一嘟嚕,看著挺可笑跟彌勒佛似的,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場,猶如殺人不見血的兇刀。
這種氣場完全掩飾不住。
難道……我冒出一個想法,外面的蘇將軍是假的?這籠子里的蘇將軍才是真的?
為什麼會這樣?
這……這……蘇將軍煉什麼邪術這是?怎麼從腦袋裡長出這麼多枝條。
他修就修唄,為什麼會鎖在這麼大的一個籠子里?
我的目光被那些枝條吸引,順著枝條蔓延出來的方向看,枝條從籠子里伸出來,貼著天花板進去,裡面應該有通風管道,一路行進,目光從籠子里轉回到屋子……這時我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那巫師竟然不見了!
我靠!腦子嗡一下炸了,被關在這個地下密室里,我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出不去啊。
壞了壞了,加了一萬個小心還是中了圈套。
我看著屋子,一股火冒出來,大聲喊著:「巫師,巫師!」
屋子裡除了箱子就是大柜子,白先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巫師蹤跡全無,整個密室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詭異和寂靜。
我快步來到白先生面前,胸口劇烈起伏,對他說:「白先生,你到底死沒死,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句話啊!」
我一把拽住他,使勁往下扯,白先生表情還是木然,可眼神卻有了變化,似乎極為痛楚。
我一看拽不動,鏈通三眼夜叉,一隻腳用力踹向長凳子,「啪」一聲,踹下一條長長的凳子腿。這凳子猛然歪斜,白先生摔在地上,屁股下面的枝條全都露了出來。
我抄著凳子腿,照著身邊一口箱子的大鎖砸去,一砸之下鎖頭崩壞,箱子蓋開啟了縫隙。
我不管那麼多了,你們不是把我關在這裡嗎,好!我就來個大鬧天宮,把你們收藏的這些寶物全都糟踐了,看你們來不來人。
我還想到,巫師突然從屋子裡失蹤,肯定有密道,只要把所有的箱子柜子都打開,說不定就能找到。
我把住箱子的蓋子,猛地往上一掀,赫然露出裡面的東西,探頭往裡這麼一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箱子里哪有什麼金銀財寶,裡面蜷縮著一個女人,全身赤裸,渾身黏黏糊糊的,很多枝條從箱子的底部伸出來,鑽進她身體的各個器官里。這個女人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全身沒有血色,一片慘白,那模樣跟白先生差不多。
我用棍子依次敲打那些箱子,能打開的都打開了,箱子里裝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赤裸著身體,蜷縮在箱子里,有的已經皺皺巴巴縮成了兒童大小,身上全是枝條。那些枝條深深扎進他們的身體里。
如果這些枝條屬於某種傳輸管道,他們一定是在輸送某種東西給籠子里的蘇將軍,絕對不可能是蘇將軍在傳送什麼給他們。
他們都是蘇將軍的試驗品,也是法力的祭祀品。蘇將軍到底在吸收什麼?他就像是一棵大樹的根莖,通過枝條在吸收大地的養分。
只不過大地換成活生生的人,就連白先生也被這些枝條所吸。
我都看傻了,這地方哪是什麼藏寶的地方,整個一邪術修鍊密室。
我趕緊在神識之境鏈通君小角。
君小角還壓在山下,呵呵笑:「怎麼了?」
我把這裡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問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邪術,問完之後,君小角一時沒有答話。我等得心焦,「你到底知不知道?」
「有點像一個傳說。」君小角說。
「什麼傳說?」我問。
他道:「傳說我們的世界不是唯一的,有很多個世界,這些世界由一種方式聯通在一起,只要掌握了這個特定的方式,就掌握了所有世界的秘密。」
我聽得心驚肉跳,這和鏡子洞的猜想不謀而合。
「然後呢?」我問:「和眼下的局面有什麼關係?」
君小角忽然笑了:「怎麼,你終於有求我的時候了。」
我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