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有得治
從驛站出來，天色已經暗沉了，林桐雖然看不見晚霞，但也能從小歆的濕度感應中知道，又要下雨了。
「這雲榮國的雨天，真的很多。」林桐哈著熱氣，將重新加水的湯婆子抱在手中。
溫竹青背著藥箱子，偏頭看著矮小的林桐，微微低頭問道：「林姑娘喜歡雲榮國的雨天嗎？」
喜歡嗎？
沒有足夠的日照給小歆充電，以至於這麼久了，電量讓林桐不敢動大型手術，凡是超過兩個小時的，都需要精打細算，提升自己的手速，來確保手術能夠完成。
甚至因為雙眼的問題，下雨天少有出門，連裙擺被踏入污水中都不知道，白受了那麼多小姐丫頭的嘲笑。
就好像是自己到來的那天，霧靄沉沉，獨自面對整個陰暗的世界。
但是……
慘白的世界里，多了一道光后，林桐發現，下雨天，似乎也並沒有那麼討厭。
「不算討厭。」林桐回著，提著自己的裙子朝著外面走著。
溫竹青緊緊的跟在身後，看著林桐行走匆匆，似試探般問道：「聽尊王殿下提及，林姑娘對於治療心疾很有把握？」
「要是持續這樣的陰雨天，我就沒把握了。」林桐吐槽道。
嗯？溫竹青微微一怔，難道這看病，還跟天氣有關係？
他詫異的看了看天，而後才道：「剖腹動手術是可，但人體長時間暴露，怕是對身體也不利。就算是有消毒設施，也難免會遭受感染，從而加大死亡率。」
「是的。」林桐點了點頭，她只不過是同溫竹青講了一些醫學的東西而已，他就能舉一反三，聯想到其他的。
不愧是這麼年輕，就能進入皇宮，成為太醫中最為耀眼的人。
「那若是開腹之後，應當如何？」溫竹青輕聲問道，緊隨在林桐的身邊，不時拉住她的導盲杖，避開那些坑窪之地。
「無菌環境，就跟給人體局部部位消毒一樣，如果將人轉移到一個消毒后，無法讓細菌感染的房間里，在有足夠設備的情況下，就算是剖腹暴露在空氣中，也不會有事的。」林桐淡淡的說道，只能盡量的簡單說明，方便溫竹青理解。
溫竹青的雙眼都亮了起來，激動之下忍不住的咳了幾下，忙道：「這樣說來，林姑娘已找到了這樣的一個房間，可剖開肚子進行手術，而且病人還能完好的活下去？」
「還沒，需要銀子。」林桐苦澀的一笑，「先別想那麼多，我們還沒這個條件，小傷可行，但若真遇到傷及內髒的人，救不了。」
「反倒是你，溫太醫，你這身體太虛弱了，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吧，可有想過徹底根治？」
溫竹青身形一頓，步伐也有些沒跟上林桐，錯愕的看著身邊的人。
「這等疾病，想要根治，談何容易。林姑娘，你可有治療之法？」
林桐點了點頭，但未多說什麼，拿著導盲杖朝著外去。
溫竹青先是一喜，隨後卻是面色一僵，最後蹙著眉頭，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跟著出去了。
「等開年暖和一些了，我為你治療，只要好好調理，日後也能成婚生子。」
快上馬車，林桐才壓低了聲音。
在林桐身邊的溫竹青微微一愣，看著林桐上馬車，才回過神來。
然而馬車已經走遠，他面色沉重，拱起雙手，對著馬車的方向鞠躬作揖。
「小姐，今天惠妃娘娘過來有些蹊蹺啊。」春華為林桐倒著茶水，眉頭都快擰在了一起。
「惠妃娘娘又不是西域人，怎麼會突然關心西域人的情況，還為了救一個西域人，答應小姐的三個條件。」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惠妃娘娘向來都是不會吃虧的主。這樣做，必定有情況，小姐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林桐笑著端起茶盞，吹著茶葉笑道：「春華，凡是除了用眼睛去看，還要用心去想，你莫不是忘記了，你家小姐我那天做的寶貝出來，都是鬧著玩的嗎？」
「啊？那不是賣給玉器軒的東西嗎，跟惠妃娘娘有什麼關係？」春華一愣，疑惑的說道。
一旁的瑩玉提醒道：「玉器軒的老闆，是白家人。」
「那不是惠妃娘娘的娘家嗎，跟這又有什麼關係？」春華不解的問道。
林桐笑著，只微微抬手，瑩玉已經解釋道：「姑娘打造的寶物都送去了白家各個店鋪，而且都是高價售出的。這等物件在雲榮國難得一見，但是在西域卻是人人可見的玻璃製品，價格非常低廉。」
「西域人生性好動，無論是在驛站還是在宮內，都待不長久，所以姑娘料定了他們會上街轉悠。」
「將玻璃製品擺放在顯眼的地方，就是為了吸引更多人前來，引起西域與白家的矛盾。」
春華恍然大悟，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小姐真厲害，但是……就算如此，怎麼斷定這西域人會受傷呢？」
「三高。」林桐抿著茶水，笑著說道：「跟閔夫子一樣的病情，上次騎射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他們同行的人，只要受到刺激，太過激動，就會引起高血壓眩暈癥狀。」
「我也只是抱著賭賭的心態，沒想到還真倒是中了。只是可惜了，腦袋被開了個大口子。身體也有直腸癌，繼續這樣下去不治療，遲早是死路一條。」
說到此處，林桐不由地嘆息著。
作為醫生，最看不得的，便是能夠搶先治療，挽救一條性命的人，選擇了放棄。
到最後，想要治療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期，只能眼睜睜的等死。
她是大夫，不是聖母。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但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願意接受治療的病人。
「那什麼的癌，到底是什麼，果真有這麼厲害？」春華捏緊了雙手，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林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跟現在的天花、肺癆差不多，只要沾染上癌症這兩個字，都不易治療。」
「嚯，那西域人不是遭大罪了。」春華一驚，又連忙問道：「那小姐，這什麼癌症，會傳染嗎？」
「這個不會。」林桐笑著，聽著春華一驚一乍的聲音，又喃喃自語。
她只將面朝著窗戶外的方向，輕抿著茶水，等待著一個她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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