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富二代,窮二代
姜氏集團擁有下屬子公司60家,控股公司130多家,上市公司8家。其中,在外地的企業60多家,兼并收購企業34家,另有境外企業5家,中外合資企業9家,參股企業10家。此外,還有半緊密型和鬆散型企業1500多家,是中國特大型民營企業。
之所以這麼了解,是因為洛水在姜氏集團下面的一個子公司當一名葯代。在葯業公司呆了半年,對於公司,以及上面的集團也慢慢了解了一些。對於洛水來說,感覺是什麼?就是她好比一隻螞蟻,仰望著金字塔式的摩天大廈,那摩天大廈就是姜氏集團。
她是外地人,重點大學畢業,在杭州做著一份卑微的工作,能保住飯碗就不錯了,從來沒想過與金字塔尖的人會有什麼聯繫。晚上下班回去,站在塞得有如沙丁魚罐頭的公交車上,周邊的人擁擠不堪,人累到極至,有時也會想起,現在的她與古代大家族的丫環又有什麼區別?她也是在為一個家族工作,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在外面跑銷售,以前的丫環大概只要待在大宅子洗衣做飯侍候主子就行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與姜家的人會有什麼交集?但是故事還是來了,原因是她長得實在太漂亮。張愛玲說過,太漂亮的女人總會有故事的,不致傾國傾城,也會在身邊掀起風波。就算你不想有事情發生,事情也會自動地到你面前來。
洛水是名副其實的大美女,五官、身材、膚色都稱得上「可人心意」四個字,身高一米六五,據說是男人有關異性的理想身高,膚色白凈,沒有任何瑕疵,五官精緻,沒有任何缺憾,眼睛大,鼻子挺,無需整容,無需化妝,不是大美女是什麼?
她有一頭濃密黑亮的頭髮,仍然保持著大學時的清湯掛麵的長直發,工作了不再隨便披著,經常梳著一個馬尾放在腦後,走起路來,後面的馬尾就一甩一甩的,她的腿又直又長,鉛筆炮筒似的,身材也是黃金比例,所以工作后雖然仍舊穿著大學時買的廉價衣服,可也是怎麼穿都好看。
現在社會科技發達,漂亮女人也多起來了,所以漂亮女人說稀奇也不稀奇,可最難得的是,洛水仍然保持著大學時的清純和與世無爭,她穿著樸素,也從不在臉上塗抹什麼,氣質卻有如深山的湖水,就像《我的父親母親》裡面章子儀演的那個女孩,這樣的氣質是名利場很多漂亮女人想要卻再也得不到的,洛水剛進社會,這清純的氣質還保存著,只是能保存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公司最漂亮的女員工,所以公司新年晚宴,她理所當然地成了主持人。晚宴開始前,她在上面用話筒報幕,原來是總公司關心下面,派姜季澤過來和大家一起過新年了,自然是領導要發表講話,洛水報過幕,就看到姜季澤在一片掌聲中從外面匆匆走進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姜氏集團的「三太子」。姜季澤和她想像中的一點也不一樣,他很年輕,最多二十五六,他很瘦,身材挺拔,一點也不像別人嘴裡傳說的富二代就肯定是肥頭大耳,一臉豬相。他戴著黑框眼鏡,一表非俗,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一身正裝,步履輕快,充滿自信。
下面有女員工在驚呼「好帥!」「就像湯珈鋮!」洛水站在一側,得天時地利,可以近距離觀察姜季澤,也不禁笑了笑,想著的確有幾分像湯氏集團的年少執行董事,她只在雜誌電視上見過湯珈鋮,如今近距離地看著姜季澤,那種感覺,就好像湯珈鋮從媒體上走下來似的。
可是帥也罷,有錢也罷,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她一會要去杭州下面的小城臨安與男友江雲一起過新年,她只希望這位老總能夠說話快點,不要像她部門經理那樣,每次發言都是封建時代女人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她就知足了。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聽到姜季澤說:「我的話到此就結束了,我還有事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大家盡興。」然後在雷鳴般的掌聲中,他在葯業公司領導諂媚微笑的護送下匆匆離開,洛水也極快地換掉了旗袍,洗掉了妝容,收拾好手袋,和部門領導請了假,急急走出去。
走出酒店,在外面等車時,她不時地拿手機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多,她想攔個的士去杭州東站,可是望眼欲穿,也不見有一輛的士過來。
今天是元旦節,新年的第一天,無論如何要和男友一起過的。因為聖誕節兩個人都在上班,沒在一起,工作后,外國人的節可以不必過,但是元旦的意義不一樣。
老外的節,可以「與其過別人的節,不如睡自己的覺。」但是元旦,新年伊始,必須在一起過的。
地面上鋪了厚厚的積雪,路燈光照在下面,雪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好像鋪了一層閃著淡藍色光,亮晶晶的鑽石。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洛水也止不住高興起來。
公司在四星酒店請客,外面停滿了各種豪車。洛水站在一旁,看著私家車有如一隻只上好的男式皮鞋不時地進出,計程車久等不來,她的心情未免有些急躁,男友江雲已經打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到,洛水一邊笑著說電話,一邊跺著腳繼續等計程車。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緩緩開過來,在她的面前停下了。洛水看了一眼,起初沒在意,她在浙江只有男友一個熟人,兩個人剛大學畢業,家境都不好,江雲學費是貸的銀行的款,洛水的學費也是東挪西借,兩個老人省吃儉用才有的,他們不可能認識有錢的朋友。
不過她倒是從小就開始認識各種車的牌子,走在街上,看到好車,嘴裡也會輕呼出車的品牌,「寶馬!」「賓士!」「法拉利!」。江浙多富人,相應的,豪車也到處都是。
她曾經把卡宴和榮威認錯過。上大學的時候,她母親來看她,兩個人走在街上,洛水把榮威認成卡宴了,她母親笑道,「什麼眼光,居然把十幾萬的車和一百多萬的車混為一談?」她反唇相譏:「你現在還在關注車?」她母親訥訥:「習慣了。」
現在總算是能認出來了。
車窗卻在她面前緩緩下降,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怎麼不多玩會?」
洛水吃了一驚,凝神看時,才發現是姜季澤。他看著她,好像認識她的樣子,風吹過來,像冰一樣冷,可是姜季澤的一顆心,卻像春天的湖水,泛起一陣漣漪,亂歸亂,卻很溫暖。洛水回頭看了一下,確認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才努力笑了笑,心裡未免有幾分緊張,說道:「姜總,我有事要去臨安,所以——」想了想又怕他以為她是偷偷跑出來的,又立馬說道:「我向我們經理請過假了。」
姜季澤原本只是好奇,看到她在路邊,認出就是剛才主持晚宴那個女孩。剛才在台上,打扮得十分艷麗傾城,寶石般燦爛光華,如今素麵朝天,卻像深谷幽蘭,有種不沾塵埃的美。莫名其妙地就想停車和她打個招呼,如今聽到她這麼一說,眼裡不由有了笑意,不過一瞬間就沒了,也是擔心她緊張的緣故。
洛水還是有點窘,只想著快點結束這對話,她從來沒和高層領導接觸過,她不知道如何相處。姜季澤卻仍然坐在車裡,眼睛隨便往四處望了望,說道:「這個時候去臨安沒車了。這樣吧,我剛好要去臨安,我載你一程吧。」
「姜總,這個太麻煩了,不用了,你先走吧,還有車的——」洛水大腦空白,緊張得有點語無倫次了,平時被經理叫到辦公室談話,她都要手足無措的人,更何況是姜季澤。
對於她來說,位於金字塔底層,倒數第二層的,比如她部門經理來找她談話,她都要受寵若驚或者心裡發憷,更何況尖頂的人?在此之前,大BOSS以及姜季澤那都是傳說中的人物,神祗一般的存在,據說姜季澤還是大BOSS最得意的小兒子。
手機這個時候卻響了起來,又是江雲打來的,洛水接起來,江雲在問她什麼時候到,他已經在臨安東站等了三個小時了。洛水只好笑著說馬上,很快就能坐車了。
洛水接電話時,姜季澤一直在看著她的神情,想著她這樣甜蜜的笑,如糖一般,多半是男朋友的電話了。洛水掛了電話,姜季澤才收回視線,看著長街對她道:「上來吧,你看電話來催你了,真沒有車了。」洛水心疼男友,大雪天怕他在外面挨凍,也估摸著今天不坐姜總的車,真去不了臨安,再想著高層領導都發話了,她拒絕是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雖然也許路上和他相處很緊張痛苦,可是總好過直接讓他生氣好吧,所以也就點點頭,說聲謝謝,快速地上了車。
她沒有坐副駕駛,而是坐在後面,也是為了保持距離的緣故。
她和男友是窮二代,姜季澤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網上都說了,窮二代和富二代是對立階層,窮二代之所以窮是因為富二代佔有了他們的財富和資源,再加上平時看新聞,動不動就是富二代飆車撞死人,或者聚眾吸毒玩女人,所以洛水和男友對富二代一直沒什麼好印象,總覺得他們只是會投胎,一輩子混吃等死,驕奢淫逸,紈絝子弟之流。
所以現在的她,坐在姜季澤的車內,很緊張很難堪,她希望快點到達臨安。
車子重新往前開了,姜季澤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一眼洛水,對她道:「你叫什麼名字?」「洛水。」季澤就心裡記下了這個名字,繼續問,「外地人吧。」「是。」「今年多大了?」「二十三。」想著比自己小三歲,「什麼時候到公司的?」「今年七月份。」「今年大學畢業的嗎?」「是。」「哪個大學的?」洛水報了大學名字,有問必答,畢恭畢敬,卻謹言慎行,言簡意賅,透著生份。
期間男友簡訊一直發過來,她一邊回答姜季澤的話,一邊低頭回男友的簡訊。偶爾抬頭,大眼明亮有如黑玉石。
「在公司做什麼工作?」「葯代。」洛水如實回答。姜季澤愣了愣,通過後視鏡又止不住看了她一眼,洛水大雪天其實穿得很普通,一件藍色的雜牌子羽絨服,脖子處圍著一個二十多塊錢買的圍脖,青絲髮也被風吹亂了,亂紛紛的兩邊披下來。
可是在季澤的眼裡,鏡里的女孩彷彿籠在月光中一般,有種不真實的美,他從來沒有看到這麼漂亮的年輕女孩兒做銷售。今天,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他也不會注意到她,自然剛才從路上經過時,也不致於一眼認出她來,這女孩人就像她名字一樣的美。
「你這樣的女孩怎麼會選擇做葯代?」沉默了一會,禁不住心裡的好奇,他問了出來,潛台詞是,這麼漂亮,卻做這麼辛苦的活?洛水笑了笑,說道:「男友在這邊工作了,我不想和他分開,所以也到這邊來了——」
姜季澤又吃了一驚,想著她果然有男友了,心便像顆石子,拋物線似先揚起來,然後往下面沉了沉。有些失落,又想著這麼漂亮沒男友也不可能,也就釋然了,心裡甚至有些觸動,想著這麼美的女孩,居然還能這麼真心實意地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你喜歡作葯代嗎?」他問,「不喜歡,我想當老師,可這邊當老師門檻太高了。」
一直在邊回簡訊邊回答他的問題,說完才知失言,想著在老總面前怎麼能說自己不喜歡這份工作呢。一顆心立馬慌亂起來,結巴解釋道:「姜,姜總,我工作一直很用心的,我只是說女的做葯代,我現在還——」
姜季澤看到她緊張的樣子,心裡又有幾分很想笑,臉上盡量裝作很平靜,笑容卻像沸騰的水,氣泡似的從心底升起來,想著這女孩真逗,捧著個飯碗戰戰兢兢,難道她以為他會找她經理告狀嗎?他笑道:「這麼說,去臨安是去和男友過新年?」
他看了看外面,杭州街市上到處都是過節氣氛,街心花園裡,暗綠的葉子上堆著白雪,就像開到繁盛處的女貞花,商場大門口掛著元旦打折的橫幅,有些櫥窗里還有紅衣紅帽白手套的聖誕老人或坐或站,遠處的星空下,不時有焰火呈現,頻繁艷麗得像北極光。
「是,男友在臨安一個民辦高校當老師。」想起江雲,洛水臉上止不住有了笑容。姜季澤也就莫名地不想問下去了,沉默往前開著車。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偶爾只看到焰火艷麗的光,輝映到車窗玻璃上,洛水一直在不停地發簡訊,季澤有時在後視鏡時看到她低著頭專註發簡訊的樣子。
快到臨安時,他才出聲:「你男友在哪個學校?我送你過去。」臨安的雪好像比杭州還要大些,除了街道中間清出了一條路,兩邊的積雪仍舊厚棉被似的壓著,中間一道黑,兩邊都是白的,道路也成了三明治。洛水立馬搖手,說道:「不用了,謝謝姜總,他在東站等我,嗯,快到車站了,就在這下吧。」說完已經坐不住了,欠起身隔著玻璃往外面瞅,「汽車東站」幾個字能看到,她估摸著江雲肯定還在車站等她,要是讓他看到了誤會了也不好。
姜季澤看她一眼,見她臉上有擔心神情,也就點點頭,停好車,讓她下去了。洛水下了車,想著可以馬上見到男友,一張臉上就全是笑,她關好車門站在車外笑著對姜季澤說再見,怕他隔著車窗玻璃聽不見,只得貼著玻璃揚著手,盡量大聲說出來,姜季澤聽不見,只看到她小小的嘴在一動不動,便想把玻璃降下來聽明白,但是等他把車窗玻璃降下來時,洛水已經跑遠了,雪地里只看到她藍色俏麗的影子,姜季澤看了一會,才調轉車頭離去了。
洛水和江雲是在大學里認識的。江雲除了長得高大帥氣,同時計算機方面非常厲害,還沒有畢業就已經在學校的機房工作了,每個月有幾百塊錢拿的。象牙塔內的女生還沒有沾染上世俗塵埃,認為能夠幫老師修電腦管理機房非常了不起,她們想著有這個一個男友肯定是很風光的事情,所以,江雲追洛水的時候,她很快就同意了。
大二確立戀愛關係,大三大四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在一起,簡直形影不離。兩個人的老家又都是內蒙古的,洛水認為他們相愛是命中注定,她一直很愛他,自始至終的狂熱,他身上的光就像太陽,光芒萬丈,燦爛得她睜不開眼睛。
也因為這麼一個緣故,大學畢業的時候,她原本已經在深圳找好了一份老師的工作,但是因為江雲已經在浙江找到工作了,江雲要她稍安勿躁,先去工作,他想辦法把工作換到深圳來,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洛水只覺得一天也不能等,私自把深圳的好工作辭了,到杭州來找他。到了杭州后,才發現男友其實不是在杭州工作,而是在杭州下面的一個小城臨安工作,她原想也在臨安找一份工作的,結果發現地方太小,就業機會基本上很少,最後,她只能無奈折到杭州找了現在這份工作。
因為一個杭州一個臨安,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在一起,可是她也仍然很高興,因為想著畢竟臨安到杭州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好過深圳杭州那樣天涯海角的隔著。
洛水能夠辭了職到浙江來投奔他,江雲自然很感動,對洛水也是加倍的好。象牙塔內的愛情不需要麵包,進了社會,沒有誘惑時,愛情吃糠咽菜也能維持下去,所以兩個人仍然很恩愛。對於江雲來說,洛水就是他的整個世界,儘管他一貧如洗,可是有了洛水,他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富有的人。
但是他們沒有房子,江雲和一個男同事合住一間宿舍,兩個人在臨安聚在一起了,晚上也只能在辦公室親熱,睡辦公室,最後洛水怕冷,江雲只能把洛水送到他女同事那裡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