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王府誰最大?
「把此人拿下——」
騎卒上前推開塌倒的門扇,居住店中的夥計正套著衣裳火急火燎從二樓下來,站在樓梯有些發懵看著店裡的狼藉。
問出一聲:「怎麼回事......你們......」遲疑話語時,堆積地上、櫃檯的木屑殘骸『轟』的爆開,高大的身形奔出,撞開靠近的兵卒,手中鐵棒猛地擲出,身形陡然折轉朝長街另一個方向發足狂奔。
十餘步。
戰馬嘶鳴陡然迫近,鄧天王看也不看,咬牙縱身躍起,半空迴轉上身,手中鐵棒直接砸響衝來的戰馬頭顱,噹的一聲,被禹王槊攔下,李存孝另只手抓去棒身穩穩捏住,鄧天王反奪,被衝來的戰馬迫去一側,只得棄了兵器,轉身就跑。
「哼!」
李存孝翻出角弓,搭上一支羽箭照著狂奔的背影『嗖』的一聲帶著呼嘯射出,直插鄧天王不停邁開的雙腿,恐怖的力道釘穿膝蓋窩,帶出大量鮮血,以及巨漢「呃啊啊——」的慘叫,撲去了地上,拖著長長的血線掙扎爬行。
背後,高大的戰馬逼近緩緩停下鐵蹄,不遠的幾個騎卒翻身下馬,刀兵齊出架在鄧天王頸脖,托舉雙臂,將他架到李存孝面前。
「李.....李存孝......」
交手的一刻,巨漢已經知曉,但真當面對對方時,往昔受到的屈辱,南面從心裡攀爬上來,被打下馬背放走;被捆在木樁鞭打,又給放走......
如今已是第三次被對方抓住。
「鄧天王,好久不見。」
思緒翻湧的片刻里,熟悉而冷漠的聲音在耳中響了起來,巨漢看著下馬大步過來的身影,目光漸漸垂去地上,膝蓋上的箭傷帶來的疼痛此時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呲牙,嗓音低沉:「李......」單就一個字,肩頭已被李存孝按住,兩人都是身材高大之輩,鄧天王卻像雞崽般拽到對方身前,話也被打斷。
「別說話。」
李存孝夾著他脖子,幾乎貼近巨漢耳邊,「當年我放你一馬,乃愛惜你武藝;第二次放你,欣賞你鍥而不捨;可這第三次啊......我卻不能再放了,你從王府院牆跳下,還一身傷,這是進去刺殺我兄長?」
話語說出的同時,遠遠的,王府那邊已有一道道身影出來,提著燈籠,挎著刀兵朝這邊趕來,似乎發現了這邊情況,為首那人手握雙鞭,急忙大喊:「將那賊人留下!」
街道上,鄧天王被夾著頸脖,艱難的循著聲音看了一眼,就聽李存孝的聲音仍舊在說。
「......來殺我,沒問題,什麼招李存孝都接了,但誰敢害我兄長和乾娘,我就弄死他。」
「大都督,可否將賊人交由在下!」屠是非聲音顯得急迫。
然而,李存孝並沒有看去飛奔來的身影,話語落下的一瞬,手臂肌肉猛地收緊,鄧天王自然感覺到了,臉色瞬間憋出通紅、血管、青筋都鼓到皮層顯了出來,呲牙咧嘴艱難的擠出聲音。
「李存孝.......老子做鬼,還要與你比試。」
「好,我等你!」
粗壯的臂彎猛地一扭,只聽『咔』的骨骼發出斷裂的脆響,想要掙脫的巨漢身子軟綿綿的萎了下去,李存孝換手,五指抓去對方頭頂,另只手唰的從腰間拔刀,將腦袋割下,帶著一連串鮮血拋給旁邊的騎卒。
趕來的屠是非看到這一幕,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這份大功勞,就這麼沒了。
「屠是非?」
李存孝擦著手上血跡,走到拱手行禮的州判司前,「竟讓賊人從我兄長王府里逃出來,不要有下次了,否則就算我兄長不責怪,我也要問責。」
面對這位馳騁北方,叱吒西北十餘年,可謂天下第一猛將的李存孝,屠是非根本提不起宗師的氣勢來,一則對方武藝不輸他,甚至還會強上許多;二則,對方成名更久,戰場上從未被正面擊潰過,這樣的威勢名望,誰也不敢輕觸其鋒芒;三則官居大都督,直轄西北軍務,權利極大,根本不是他這樣一個上州判司可以直面頂撞。
只得低低應了聲:「是!」便退到一旁等候。
「哼!」
李存孝翻身上馬,提了禹王槊帶著百餘人的騎隊趕往王府,那邊此時人聲吵雜,巡邏的兵卒,清理血跡的僕人、侍衛,見到騎馬而來的李存孝,府中僕人侍衛自然是認識的,連忙上前行禮。
「我兄長和乾娘可有受傷?」
一下馬背,李存孝就將門口指揮的大春給扯過來,聽到後者連連擺頭,這才將他鬆開放下心來,道了聲罪后,只帶了三個心腹走進王府之中,一路過去中庭,四處能見清洗地面僕人,抬著一具具屍體出去的捕快衙役。
「把手臂伸直了!」
「布甲撩起來!」「哎喲,我手受傷動彈不得......」
「哎,疼疼疼死我了。」
檐下也有不少受傷的侍衛、兵卒或坐或躺著,一邊與同僚說話,一邊讓府內的丫鬟幫忙包紮傷口,吃痛的呻吟里,偶爾有人免不了調戲說笑一番,惹得丫鬟驚慌用勁,疼的那士兵倒吸涼氣,引來周圍同袍哈哈大笑起來。
氣氛熱熱鬧鬧,若非有屍體、有血跡,倒不像血戰過一場。
「大都督!」「大都督回來了!」
「見過大都督!」
李存孝過來時,過往的兵卒,地上的傷兵、侍衛急忙起身行禮,都被這位從西北趕回的大都督安撫幾句,向他們道謝,說些護衛王府的辛苦之類的話。
「捕快、士兵,都在這裡,看來我兄長其實早有防備了。」
一路走過前院看來往的士卒、侍衛、捕快,李存孝心裡多少有底了,待到了中庭那邊,還未進中堂,遠遠就聽乾娘似乎喝罵,過了拱門,這邊屍體已經被清走,只留下地磚縫隙里些許血垢,散發出血腥氣息。
「你們在外面做什麼?」
李存孝過了石橋,竇威、楊懷雄、秦懷眠待在外面,就連九玉也在杵在門口沒進去,見到李存孝過來,幾人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竇威微微抬手藏在腹前朝裡面悄悄指了指,小聲道:「老夫人正在訓話。」
關上的中堂大門,李存孝走近些許,聽了片刻,臉上就露出與竇威、九玉、秦懷眠相同的笑容來,幫忙收拾庭院的耿念想要過來聽聽,就被四人齊聲喝斥:「你豈能聽!」
被喝了一頓的耿念撇撇嘴,耷拉著腦袋退開,其實不用過去聽也知道,是大母發威了,父親是敬大母,而大母又最疼我......
那王府誰最大?
.......
想著時,中堂那邊門扇已經打開,想必剛才四人的齊喝,裡面的母子已經聽到,耿青將門扇拉開,看到李存孝也在,笑呵呵的將他拉進來,低聲道:「趕緊去討好兩句,省得娘一直在我耳邊嘮叨不停。」
「兄長放心,存孝這就說和兩句。」
李存孝點點頭,提了手裡包袱進去朝老婦人見禮,還未開口,坐在首位的王金秋拿著拐杖在桌腳嘭嘭敲了兩下,「手裡提的什麼?!」
「提的......」
李存孝這才想起進門前,從麾下那裡接過來的人頭,本是想遞給兄長的,此時,他地頭看去手上,鮮血滲透了布料,一滴滴的往外淌著血水,再看去對面橫眉怒瞪的老婦人,饒是天下無敵的猛將,也難堪的擠出一絲笑來。
「娘,這是......」
「跪下!」
「哦。」李存孝將人頭一放,呯的跪下去,令得站門口的耿青哈哈笑出聲,然後,老婦人目光望來。
不久,兩人一起跪在耿老漢的靈位前。
兩人歲數也都大了,還這麼般被母親訓斥,互相對視一眼,心裡反而多有些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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