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制胭脂，美人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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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干就干，章潛等沈舟用罷了飯，把今天府里的事兒回了一遍，又問他有沒有什麼吩咐的時候，沈舟便把自己剛剛又寫好的一份單子遞給他，命他按照上面寫的份額儘快買來。

章潛把單子接過去略看了一遍，便皺著眉問：「這，這紅藍花、葵花油、玫瑰花、蓖麻，買這些東西，你這是要……」

沈舟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熱茶，只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舒服，「章叔啊，你先不要管我買來幹嘛，只按照我這個單子去買就是了，另外，這個單子你要保管好，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看到，買的時候呢，也分開了買，總之就是，這個單子，是秘密，除了你之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要讓他們猜都猜不出來！」

章潛聞言頓時意識到，大少爺這是要做什麼事情了，頓時謹慎地答應了一聲，「您放心吧，我分開了買，一家店買一點兒，總數不差就是了！只是，我粗粗的估了一下，這可要二百多兩銀子呀，這樣一來，咱們賬房上的銀子可就花乾淨了，這以後府里的用度……」

沈舟點了點頭，其實單子上寫得份額他已經做了增減，就算是落入別人眼中也不可能推測出自己的用料多少，不過，多一道關卡總是好的。

「銀子的事兒你不必擔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少爺都這麼說了，章潛還能說什麼，只好答應下來，又閑聊了幾句便轉身出門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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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製作胭脂的工序從來都不複雜，原料也都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只要有了合適的配方，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出來，問題的關鍵就在，好的配方不是誰都有的。

沈舟一口氣進了一大批基本原料，有些東西雖然不好買，但是章潛坐了馬車跑到應天府，最終還是給買了回來，唯有幾位花料，要求的是必須現摘現用，所以，章潛便和蘇州郊縣的幾座大戶人家的玫瑰園訂下了合同，每天供應一定量的玫瑰花等時鮮花卉。

然後，沈舟親自帶著十幾個從府里精心挑選出來的小廝和丫鬟，在沈府西邊的一個偏院里開始了胭脂的製作。

做胭脂的活兒很簡單，說起來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要求卻很是細緻，因為胭脂要求正紅色，而作為主料的紅藍花卻是紅藍二色，所以要先把藍色給淘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洗、淘，還是漉、摘等工序，都必須得一絲不苟的去做，否則哪怕只留下了一點兒渣滓，色就會不純，也容易導致以後的香不凝，這樣就有可能會使得這一批料全毀了。

因此，做這些工作的人必須要非常有耐心。不過，在沈舟的重賞之下，大家做的都很細心，所以三天下來竟然連一次失誤都沒有，尤其讓沈舟高興的是，桂香那個小妮子極為乖巧懂事，而且做事細緻入微，雖未見得活兒乾的比別人好多少，但卻極為用心。

看到桂香四下走動，並且用心記憶和理解的樣子，沈舟知道，這個小丫頭倒是可以用上一用的。

「少爺，按照您的吩咐，老奴在城裡一共找到了五家合適的鋪面，這五家都符合您要求的條件，您什麼時候能去看看，把地方定下來，老奴好跟他們談租金。」

這一天午飯後，沈舟正在院子里看大家忙活呢，總管章潛找了過來。

最近兩天第一批成品就快出來了，而在沈舟或明或暗的鼓勵下，桂香也已經差不多取代了他的位置，讓他可以放心的只是呆在院子里走走看看，一副遊手好閒的樣子。

「哦？五個地方？」沈舟略微想了想，便轉過身叫了桂香一聲，「走，跟少爺我一塊兒選鋪面去！」

桂香正在檢查剛淘出來的玫瑰露，聞言從西間屋裡出來，一邊擦手一邊道：「少爺，我又不懂那個，我還是呆在家裡看著他們吧，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錯，要浪費好多料的，那可是銀子呢！」

沈舟聞言笑了笑，徑直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廢什麼話呀你，走！」

桂香的臉蛋兒微微紅了一下，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老實地跟著沈舟出門上了馬車。

接下來由章潛帶路，他們一行在蘇州城裡轉了起來。

第一家鋪面在金鋪街，整條街上大多是珠寶店、銀號、成衣店、綢緞鋪等等，沈舟拉著桂香下了車，卻並沒有到店裡去看，因為他相信既然章潛看過了推薦給自己，那麼這鋪面在硬體方面應該是都不錯的。

他在街上站了一會子，注意到來往的大多是衣飾華貴的貴夫人和隨行的僕婦，另外就是身著鮮衣的豪門貴仆，便知道這個地方選的不錯，可見章潛不止是一個老而任事的總管，也是一個相當有商業意識的人。

周圍都是珠寶店、綢緞鋪等這些賣奢侈品和日用品的商號，所以來往的都是蘇州的貴富之家的夫人奴僕等，且人流量相當不小，因此在這裡開一家胭脂水粉店自然是非常合適的。另外，如果考慮其他因素的話，一來這街上沒有其他賣胭脂的，不存在當面競爭，所以立足容易，二來自己的店開業之後，與周圍的商號是一種互相促進的關係，可以相互帶動，讓這條街上的生意更好，原有商戶們便會樂見其成，不至於找麻煩。

沈舟轉身問桂香覺得怎麼樣，桂香懵懂地搖頭不知，她甚至不知道沈舟站在街上在看什麼，沈舟笑了笑，連店面都沒去看，更是沒有一句評價，便徑直讓章潛帶路去了第二處鋪面。

第二處鋪面在煙袋街，這裡人流量比剛才那金鋪街大了許多，但是街道兩旁的店面卻多數是酒樓、客店等，沈舟皺了皺眉頭，連下車站一會兒的興趣都沒有，直接跳回車上，命令去第三家看看。

第三處鋪面所在的是一條小街，剛下了車沈舟便有些好奇，因為這條街上行人非常稀少，讓沈舟很是納悶，章潛怎麼會在這樣的一條街上看中鋪面呢？

但是隨後，章潛用手指指了指，沈舟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發現對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鋪面，那紅木滾邊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字，同心堂。

同心堂，不正是蘇州乃至江南化妝品行業的老大嘛，他的店鋪居然在這麼一個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