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傾城絕艷的男子
風刮著的香，將所有人都遺忘在原處。
日頭將西，昏黃色的光混著火紅的那一抹亮色，環佩之聲隨著那馬車中的貴人移動，而有了清脆的聲響。
朝顏小心地側頭看身邊的王生，果然與旁的人一般，一雙眼比平時睜得略微大了些，一張嘴抿著某種希望的色彩，就是那張臉也少了平日里的昏郁。
將近夕陽西墜時，那馬車竟然與夕陽的光合到了一處，一男子，坦著胸，松垮的穿著衣袍，右耳竟然還綴了一枚火紅的晶石。
「鳳曲殿下！」
朝顏只聽這麼一聲響，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拜見著，身邊的王生慢了半拍，她也很快跟著垂下頭去，這就是鳳曲殿下？
原以為那日小官說的是假的，只是一個虛了的話術，沒曾想這鳳曲殿下還真的來了，都是殿下，那應該是梓鴉的弟弟吧？
許多的心思在朝顏的心頭纏繞，眾人都起來后，她還跪著，王生迅速將朝顏從地上拉起來，小聲說著：「殿下已經允了我的跪禮，不必再跪了。」
朝顏點頭，隨後發現王生的表情中只不過是那一會兒的沉靜，隨即又和之前看著的沒什麼兩樣，她順著王生的目光看去，那鳳曲殿下早已經成為了焦點。
一個男人，鳳眸，身上只披著一火紅色的長袍，長袍用金絲綉著鳳凰，又用了暗色的紅做了外襯，長袍尾輕輕拖在地面。
再看那人，臉白凈無一絲的污垢，一張薄唇輕輕抿著淺淡的微笑，雙手自然垂於兩邊，裸著腳，腳踝兩邊各有一紅色腳鏈，隨著主人的走動而發出輕輕的聲響。
最後在看那人，緩步朝著鳳舞台走去，就像是一個妖，魅惑眾生，更像是一個人，緩緩地尋找到自己的來處，又從來處回到過去般。
「真是個傾城絕艷的男子！」王生感嘆著，他的聲音非常小，「怕是天上人間，都是會為這長臉而瘋狂的吧。」
「是嗎？」朝顏接了話，卻又不再往下，夕陽下的風有著鏽蝕的氣息，她緩緩吸了口氣，同眾人一樣，一雙眼緊緊地盯著風舞台上的主角，有的人，天生便是主角。
「來而復返的考生，一年一度的考試，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有人入選，便有人落榜。」鳳曲站著，輕聲說著，「今日我不關心你們當中的誰當選誰落榜，即是來了，我便請大家吃一頓飯吧，只要參與了考試的，三日後在醉美齋來。」
短短不過百餘字的話，忽然間拉了閘，大部分人還未反應過來，又不知道從何處響起了徹耳掌聲，瞬間在掌聲以及道謝中，鳳曲從哪兒來的回到了哪兒去，就像一隻高傲的鳳凰，消失了。
「走吧！」王生輕輕地推著朝顏的右手，「人都走遠了，還看。」
朝顏回頭，人群已經去了大半，但還有部分痴痴望著，身影被夕陽的光淹沒著。
一場風，將空氣中最後的一絲香氣刮掉，在這一絲香氣消失的同時，朝顏跟著王生離開了這條街。
某間客棧，廚房的炊煙連日來就沒有停過，各種山珍海味以及山野間的野味從早到晚就沒有斷過。
某掌柜盯著這一切，也忘記了悲喜是什麼味道，索性甩手，將這一切全部丟給了店裡的夥計，自己跑到青街柳巷逍遙快活去了。
大堂里坐滿了人，剛踏進客棧的朝顏與王生已見怪不怪，不多時，便會有人上來說，某某公子請吃晚飯。
伏家的家僕穿著綠色的衣裳，堅定且自然地朝著兩人而來，行禮，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就哪一張嘴動著說：「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這日頭將將落下不久，我家公子便一直催著我們去尋。」
「伏公子還未用晚餐嗎？」出於禮貌，王生輕輕問了句，共進晚餐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害，想逃卻怎麼也逃不掉。
一張圓桌，吃過的沒吃過的都有，精美的擺盤，冒著熱氣的香，卻再也引不起王生的食慾。
朝顏拿著筷子，左右看看，無人動筷，只能默默咽下自己的口水，這人間美食很多，但是奇奇怪怪的人更多，兩相比較，她只能等著。
「聽說鳳曲殿下今日也去了風舞台？」伏岑問著，左手握著筷子的他在一群右手中略微突出了些。
「是那個很好看的人嗎？」連筱很少去日月城，對於鳳曲的印象便也只剩下了美。
「是他，這一別數年，也不知長成了什麼樣了！」唐沐喝了酒，臉色微紅。
「確實是非常好看的一個人！」朝顏回憶著鳳曲的容顏，似乎在他的眉間，也那麼隱約有著火焰的跳動。
「都說女人是禍水，亦或許，男人也可呢。」連笙扯著嘴輕笑著。
「哥，也就你經常去日月城，鳳曲殿下你很熟的吧？」連筱有著好奇，女兒家的嬌媚以及對男人模樣的好奇微微映在她的臉上。
「以前讓你來日月城，你死都不願來，說是不習慣日月城中的禮儀，怎麼？今日為了個男人你倒是轉了態度？」連笙看著連筱，話中調笑，臉上卻是嚴肅。
「唉呀，哥！」連筱撒嬌，作勢不理連笙，連笙卻也是不理她。
一頓飯吃的是與同日來無異，即使是山珍與海味，王生仍舊是覺得和那燃燒的蠟燭的味道無異。
回到房間，朝顏將桌子中央的蠟燭點上，瞬間房間亮堂了些。
「收拾東西吧，半夜裡我們悄悄離開吧！」王生不敢打擾，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此處呆著壓抑，既然敵不過，那就逃走吧。
即使是繁華如剡都，也是有破敗蕭瑟之地。而王生與朝顏便收著細軟來到此處。
坐在草席之上，朝顏將包裹中放著的兩枚妖玉取出來，借著銀白色的月光說道：「這樣下去也不行，明日里我去換個斬妖師吧，這樣也好讓我們的生活寬鬆些。」
「不行！」王生阻止，「斬妖師是除妖的，可是你……」
「王生，我說過我不是妖，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呢？」朝顏的目光誠懇真摯，一頭黑髮在月色中發著清淡的銀光，發間插著的花簪竟然因夜深而緊緊閉著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