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祝我生日快樂

僅一夜之間，我心判若兩人。

......

位面DESPERATION-2510，地球，2100年5月20日。

這是一個好日子，字面意思的好日子，對大多數人來說的好日子。

摩天城忽然間大雨傾盆，雨水中的含硫量很高，幾乎可以評定為酸雨了。

本來下午還是晴天朗日，可隨著天色將晚，眼看著鉛色的雲層從東南方推過來，天空在幾分鐘里黑了下去。

跟著一聲暴雷，成千上萬噸水向著大地墜落，像是天空里的水庫開了閘門。

葉子童在夜色里披著雨衣，匆匆走過有些積水的街道，靴子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路燈下，他的面色有些蒼白，鼻樑和嘴唇在燈光下好像刷了一層蒼白的釉，有種禁慾的冷淡氣質，一種很不健康的冷淡。

街上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光線在雨水中暈散，惡劣的天氣反倒給今天的520平添了一抹浪漫，他們撐著傘，在這座擁擠的城市裡酥酥軟軟地說著情話，唱著情歌。

與之相比，葉子童就像一個遊離的、毫無存在感的幽靈。

偶爾卻在街角巷尾的陰影處散發不和諧的光亮，打斷某些情侶的好事，他卻毫不在意，面無表情地在雨中走著。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他將懷裡的蛋糕緊了緊，免得被雨水打濕，準備趕在十二點之前回去，過一個只有自己的21歲生日。

葉子童從小身體虛弱，大學畢業了也沒有公司敢要他。現在他平時做外包程序，閑時再兼職送外賣，還算能養活自己。

走進一個破舊的小區，摩天城春末夏初時，總是繚繞著槐花的香味，往往先從犄角旮旯的地方瀰漫開，似有還無，隨便一口呼出的二氧化碳都能蓋過去，但如果沉澱一會沒人打擾，它又會自顧自地重新冒出來。

葉子童渾身淋透，路燈一閃一閃的，彷彿馬上就要壽終正寢。

他上樓進屋。

狹窄的客廳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清幽如蘭。

房間里放著歌，那是瓦格納《尼伯龍根的指環》中的詠嘆調《萊茵黃金的魔力》。

摩天城在大炎國十七城中算是比較大的城市，房租很貴，儘管只是老舊小區，葉子童一個人也負擔不起，所以同別人合租這一套房子。

另一個房客是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生，叫弓零。

換做別人，這或許是個很好的機會，但葉子童明白自己的情況，就他的身體，別說霸王硬上弓了，就是被霸王硬上弓了，估計都堅持不了幾個回合。

所以葉子童很明智的沒有去打擾過弓零，兩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弓零的香水與音樂，從來也不會打擾到他。

開門進入自己的卧室。

這卧室好像原本是一間書房，在微雨蒙蒙的天氣下顯得這樣超凡的安靜。

空氣是平均的，溫溫的。爐火也緩緩地飄著紅色的光。牆壁是黃的，黃色的木牆上又印著一些銀色圖案畫，兩個木製書架也是黃色的，那上面又非常美觀地閃著許多書。

從書的封面來看，內容繁多，有關於病理學的，有關於宗教鬼怪的，還有一些關於都市傳說的。

這麼多年來，葉子童一直試圖治好自己，但看了大大小小的醫院，都沒有辦法，都說他的情況十分特殊。

一個在路邊似是仙風道骨的道士曾告訴他，觀其脈象，說他得了病，而且是不能治的病。

「不能治的病，就是命，沒有人能夠逆天改命。」這是那位老道士的原話，也讓葉子童最後的希望基本消滅，他可能活不過24歲。

於是，他又寄希望於詭秘玄奇，並搜集了相關資料，但最終發現背後不是自然現象，就是有騙子在裝神弄鬼。

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平凡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少年追少婦，少女貼大叔，終是，大棚亂了四季，金錢亂了輩分，有錢的終成眷屬，沒錢的親眼目睹。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雖然網路新聞頁面時常會有小孩口吐雷電泡泡，婦女一手舉起小型跑車，北邙群墓夜夜傳來哀嚎，黃鼠狼攔路討口封等新聞。

關於超凡能力的流言也是層出不窮，怪事連連，但是葉子童根本不信這些。

葉子童看著手機，一條條浮誇的新聞出現在眼前，葉子童看的一陣頭疼。

最近這些新聞都怎麼了，震驚體和浮誇風早就不流行了啊。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在這些新聞中察覺一絲不對。

最近這些新聞太多了，甚至許多有照片，一個個說的煞有其事。

就連他生活的摩天城都有許多詭異的事件出現。

整個世界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好像某種顛覆世界的大事即將發生

葉子童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這些想法，拿出了在蛋糕店用五折價格手掌大小的蛋糕，放在堆滿書籍的桌面上，再插上蠟燭。

他是等到了最後一個店員下班之前才去買的，這個時候的蛋糕最便宜。

葉子童並非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但是過生日給自己買個蛋糕，可能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理由，他需要一個活下去的借口。

他所面對的牆上，有一個巨大的狼頭，一副很有立體感的畫。

兩隻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兩隻耳朵立在腦袋上，似乎永遠不會貼到表示臣服。

葉子童之所以喜歡狼，是因為他很喜歡的小說《冰與火之歌》。

他雖然經歷坎坷，心裡卻依舊帶著一股倔強，就像一匹荒原裡面的孤狼，葉子童很喜歡書中的雪原狼。

所以，他把畫有這個狼頭的標記，印在牆上最醒目的位置。

他最喜歡的一句話是「殺死心中的男孩，承擔男人的責任。」

所以他堅信，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死小孩。

思緒雜亂間，十二點到了。

葉子童關掉點燈，然後點亮蠟燭，火光頓時在牆壁上照出一個蕭索孤獨的背影。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祝我生日快樂，希望明天會更好。」

說罷，將蠟燭吹滅，打開電燈。

恰此時——

一個單調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汲能完畢，用時21年，生日快樂，系統開啟。」

葉子童愣住，幻聽了？

然而下一秒，他腦子裡就出現一個畫面：

灰濛濛的天空下著彷彿永不停歇的暴雨，時不時驟然炸響的雷電，迴響在一望無際的平原...

地面是紅色的，暗沉的紅色，一條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彷彿是世界的傷疤，猙獰地縱橫在大地上。

一切扭曲錯亂的黑暗虛空中，兩個無法用言語描述其形體的龐然大物正緩緩接近，好像太古黑暗中的兩個光點，明耀無比。

而夾縫中，許多模樣各異，或燃火焰，或裹著粘液，或攜帶陰影的生物，被兩者擠迫而動彈不得。只有零星幾個，被擠得生生突破無形屏障，進入其中一個龐然大物。

整個世界開始顫抖，宛若世界末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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