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到底是人，還是屍

武梁跟狄仁傑現在坐的位置就在官道邊上，從旁邊人們的目光看過去，兩個人就像是在，喝酒、吃餅、聊天。

因此誰都不會在意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什麼，畢竟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可能聊很機密的事情。

可偏偏他們現在所談論的事情，屬於很高的機密。

「狄少卿，聽人說，你見過那個無頭將軍？」

狄仁傑微微點頭：「可以說見過，但看不得真切。當時的場面比較混亂，而且四周的燈光也不算明亮。由於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東西，所以大家都比較震撼，那一瞬間都有些失神。」

接著狄仁傑就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跟武梁說了一遍。

其實，以狄仁傑的身份，完全不需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武梁，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等級差別太大了。

狄仁傑隨隨便便就可以指揮武梁去做事情，可是，此時的他，反倒是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跟武梁談論起這個案子。

一方面是這個武梁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武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這也使得狄仁傑對武梁感到非常新奇，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武梁究竟是如何辨別出他的身份。

在聽取了狄仁傑的描述之後，武梁不由地沉聲說：「我是不怎麼相信鬼神存在，可按照你這麼說，對方似乎撐的沒有頭。一個人沒有頭，他又如何能夠殺人呢？」

「這也是這件事情的問題所在，如果它是人裝扮的，那也僅僅只是在裝神弄鬼而已，只要布置得當，一定能夠將他抓獲。可是，我跟他接觸了三次，每接觸一次，他的形象就會越來越清晰。以至於現在我自己也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具屍。」

這個時候，武梁不由的笑了：「是人是屍，抓住之後，別說是看他的脖子上有沒有頭，哪怕是扯下褲襠，也能分辨出是男是女。」

武梁這一句隨意的話，一下子就引起了狄仁傑的注意：「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以那幅身軀來說，一個男人藏在裡面，恐怕會有些擁擠，而且手腳活動不開，但如果是一個體型嬌小的女子藏在其中，那就不一樣了。」

說到這裡，狄仁傑頓了頓，接著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不過有一點，我感到非常奇怪。在過去的這些時日裡面，這個無頭將軍犯下了諸多案件，甚至膽大包天的跑到皇宮之中威嚇天後，但是一直以來，他手下所殺之人都是一些小嘍羅。而前天晚上，他竟然對天後的侄子動手，這倒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武梁笑著說：「恐怕也正因為如此，天後才會派你過來的吧？」

狄仁傑卻是搖搖頭：「其實，我早已經算準了無頭將軍會在長安犯案，只是沒想到他會對武攸暨下手。」

武梁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保持沉默，他很清楚在狄仁傑這些人精面前，自己越是避諱就越容易被他看穿。

武梁反而將自己平日里的狀態顯現的出來，用一種很無所謂的口吻說：「假如這個無頭將軍真的是鬼的話，那他對武氏家族的人員下手倒是可以理解。而他如果是人假扮的話，那很明顯，這其中就牽扯到了很多政治因素。而且前段時間，天後不是打算將朝自己這個侄兒立為太平公主的新駙馬么，沒準這件事情就涉及到了一個很高的政治層面。」

又是一句很隨意的話，結果卻是讓邊上的狄仁傑茅塞頓開，他甚至拍了一下手，立即拽過武梁的手臂，兩個人急急忙忙地朝著城門口快步走去。

「哎，哎，你急匆匆地拽我進城幹啥？在天都沒黑呢，要進青樓，也得等人家把燈點上吧？」

「那些姑娘在燈下看不清晰，只有現在過去了，才能夠看個雌雄黑白。」

想到就去做，這向來都是武梁的行為準則。

武梁同時也在狄仁傑的身上看到了這樣一個優點。

在對付無頭將軍這個方面，狄仁傑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探查，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只不過現在他所需要的是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武梁剛才一句話，等同於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裡面開了一扇窗，雖然現在窗外也是黑夜，但至少頭頂上有月亮，有光。

入夜之後，武梁、狄仁傑、黃駿和馬六甲四個人，悄悄地摸到了武攸暨府宅外圍的巷子里。

而當狄仁傑打算翻牆進去的時候，武梁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對著他搖搖頭。

接著武梁看向邊上的馬六甲，馬六甲將他的雙手放在牆壁上，然後施展出了一種很奇特的功夫，他就像是壁虎一樣，很是輕鬆地在牆壁上攀爬，並且從一個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悄悄翻了進去。

「壁虎游牆功，武兄弟身邊這些可都是奇人啊。」

對於狄仁傑的誇讚，武梁則是咧嘴一笑，他轉頭看著旁邊的黃駿：「冰塊，你找一個制高點，隨時監察四周，假如這個無頭將軍從院牆裡面翻出來，別客氣，射他丫的。」

「是。」

說話間，黃駿彈地而起，幾個縱躍人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就單單黃駿所展示出來，那精妙的輕功看著狄仁傑是連連稱讚，羨慕不已：「我原先還不理解為何天後會對你們七個人另眼相看，還贈予了一個很特殊的稱號，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嘿嘿，大家都是混口飯吃而已。」

很快，馬六甲又從黑暗之中爬了出來，此時他就粘在牆壁上，對著武梁說：「大哥，他們已經給武攸暨建造起了靈堂，今天晚上有三個人在守夜。」

「裡邊有認識的人嗎？」

「有，其中一個，就是武攸暨的兄弟，武攸寧。」

「哦？」武梁眉頭一挑，轉而看向旁邊的狄仁傑，「狄少卿，看樣子你似乎已開始就已經算準了這個武攸寧會出現，這麼說起來今天晚上，武攸寧就是誘餌了。」

狄仁傑笑了笑：「瞎猜的，僥倖命中。」

這時候武梁反而雙手插在腰間，後背依靠在牆壁上呈現出一副懶洋洋的姿態：「既然這樣的話，那暗處肯定有人保護武攸寧。咱們現在進去反而會擾亂人家部署，不如就在這裡待著。」

狄仁傑正要說話，倚靠著牆壁的武梁猛然轉頭，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漆黑的巷子深處。

現在武梁所呈現出來的這種狀態，可不像是在開玩笑，狄仁傑看不清黑暗深處究竟有什麼東西，小聲的對著武梁問：「看到什麼了？」

這時候，武梁暗暗吞了一下口水：「你一直在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