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革，膩不止斗

武梁現在所唱的這首童謠，通俗易懂，而且前邊半句，恐怕整個小南村的人都會唱，而後邊半句是武梁今天早上突然想到的。

說起來，這也是李青自己作死。他之前為了詛咒武梁死，讓村裡那些熊孩子念叨那麼半句兒歌，武梁這個時候則是將這首兒歌給補全了。這首兒歌若是傳到有心人耳中，都會很自然地意會編兒歌者是將矛頭指向了已經死了的高宗李治，以及現在坐居廟堂、控制皇帝、手段很辣的天後武媚娘。

路邊那個女人並沒有停下腳步，不過從武梁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這個女人在一邊走一邊念叨，看樣子她已經把武梁剛剛所說的這首兒歌學會了。

果然，當武梁和王獨秀兩個人偷偷摸摸來到岸邊時，那個女人已經在跟邊上的一些農村婦女們提及這件事。

溪水兩岸，住著兩個不同的村落，對面那些洗衣服的婦女，在聽到這件事之後，那一個個都是流露出幸災樂禍的姿態。

而武梁這邊岸上已經有幾個膽子小的女人，衣服才洗到一半，就已經端起木盆子連忙沖回家，看樣子是要回去讓自家娃閉上嘴了。

同時也有幾個彪悍的女人，掄起衣袖就朝著李青家怒氣沖沖圍了過去。

看到這裡，武梁的嘴角微微上翹到一定的弧度，笑了。

邊上的王獨秀見了，下意識地說：「哥，你笑得好賊啊。」

武梁踢了王獨秀一腳，笑著說：「你現在跟上去，在邊上當看客，不過不要開口說話。」

「嗯。」

王獨秀連忙屁顛顛的跟上了這些女人的步伐。

雖然武梁多多少少猜到了這件事情會對李青起到極大的影響，但這件事情影響究竟有多深。武梁自己並不清楚，反正對於他來說，只要能夠搞得李青焦頭爛額，再沒有心思理會小墨就行了。

身為一個外科手術醫生，在進行一番縝密部署之後，接下來就要用最快的刀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手術。

眼下武梁要去完成整件事情最為重要的步驟，武梁轉身朝著不遠處的那一座木橋走去，過了木橋，就是白鹿原地界了。

而薛家，就是白鹿原的三個大地主之一。

武梁進入白鹿原，本來尋的是張里正，結果他在經過薛庄附近的時候，他晃蕩的身影被一些有心人看到，其中有一個人立馬轉身跑向了薛家大院。

出來之前，武梁並沒有想太多，可當他打算要送禮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無分文！

不過，王獨秀告訴武梁，他去張里正家完全不需要帶任何禮物，因為張里正原先就是靠著武梁的父親發家的，武梁的父親對他有恩，也正因如此，張里正才會一大清早就跑到武梁家裡面來通風報信。

武梁見到張里正的時候，他正在家中喝著小酒，看到武梁的身影，張里正連忙起身，面色驚訝看著武梁：「你咋來了？」

既然武梁家對張里正有恩，在這件事情上，武梁也懶得再拐彎抹角，他開門見山地將自己的來意告之。與張里正進行簡單的交談，武梁得知大唐雖然沒有身份證，但是想要小墨進入武梁家的戶口，首先她必須要是一個良人。

由於小墨來路不明，她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名字都沒有，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小墨是乞兒，所以這件事情想要辦成，張里正必須要對上下進行疏通，他對武梁開出了一個價格。

「二十兩白銀？」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武梁的眉頭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要知道，武梁現在可是真正的身無分文，他這兩天的吃食都是隔壁王臘梅給的。本來武梁也在頭疼，自己接下來要用什麼方式賺錢，結果沒想到現在張里正竟然砸出了二十兩銀子這麼一個龐大的數字。

一兩白銀就是一貫錢，等於一千文錢，對於現在的武梁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估計他將自家房子給賣了，也只能湊到一半的數目。

張里正顯然知道武梁沒錢，他對著武梁說：「我知道你手頭不寬裕，這二十貫我付一半，剩下的十貫，你最好快一些，這件事宜早不宜遲，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嗯，我明白了。」

出了張里正家，武梁又在白鹿原一帶稍稍晃蕩一下，主要是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想來想去，武梁最後則是將主意打在了薛家身上。

在武梁晃蕩的時候，薛家的人則是隔著大老遠緊緊地盯著，深怕武梁有什麼不軌的行為。

不過，武梁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薛家人盯上，他徑自過了河，發現王獨秀已經站在小道上等候了。

待武梁走近，王獨秀將手中一個大餅遞給他，隨後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對著武梁噴著碎末末：「革，膩不止斗，港菜……」

武梁伸手直接捂住了王獨秀的嘴唇，翻著白眼說：「食不言寢不語，先把嘴裡的這些餅給吞了再說。」

雖然武梁顯得很隨意，但王獨秀嘴被武梁封住的時候，那一瞬間有些愣神。

「幹啥呢，眼珠子一直瞪著，都快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嘿嘿。」

王獨秀顯得很激動，他三兩口就將這些餅渣子給吞了，對著武梁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一切。

老牛家的兒媳婦的確是個能人，這女人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本事，堪稱是大師級別。

武梁僅僅對她透露了一丁點消息，只是提到李青寫了一首反詩，並且讓這些小孩子傳唱。而她呢，卻硬生生地將李青說成了居心叵測，有著特殊隱秘身份的惡賊。

她更是將貼在村口不遠處的幾張通緝令上的一個「賊人」，跟李青扯上了關係。

這一時之間，整個小南村都炸開了鍋。如果像平時一樣，僅僅只是老牛家兒媳婦單方面的說辭，大家肯定不會過分在意。但好死不死的，李青還真就寫了那麼前半句詩，而且別說是小南村的人，就連隔壁幾個村的小孩子都會唱。

再加上老牛家的兒媳婦壓根就不識字，她絕對不可能將這首兒歌的下半句給編出來，所以在她的添油加醋、唾沫橫飛之下，李青家被整得雞飛狗跳。

更要命的是，昨天晚上李青就進了長安城，從長安到小南村走路至少要半個時辰。

而正當李青的父親讓他大兒子去長安城尋李青的時候，官府已經來人了。

聽到這裡，武梁不由得愣了一下：「官府的辦事效率這麼高？這才兩個時辰，官差就能到人家門口了？」

王獨秀連連點頭：「哥，你是不知道啊，官府在對待污衊天後這件事上，比誰都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