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不該來的

華城，市中心最好的醫院。

病房裡，霍司宸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底前所未有的平靜。

醫生說這次手術風險很大，但是他依然決定做手術。

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他每天都能清晰無比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要衰變。

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窩囊痛苦地死去，不如進手術室博一線生機。

公司，他已經轉給了江知暖，小希也給了江知暖，所有的身後事都安排好了，他就算真的死在手術台上，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聽說江知暖帶著小希離開華城了，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登機了。

華城這座城市對江知暖來說，有太多痛苦的回憶，離開了也好。

正走著神，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霍司宸緩緩轉頭，當視線落在身後兩個人身上時，他臉上神情微滯，隨即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今天還能看到你們，真好。」

這段時間，他時常會產生幻覺，會看到江知暖，沒想到今天不僅看到了她，還看到了兒子。

霍司宸覺得很滿足，緩緩朝他們抬起手，「知暖，小希，看到你們過得都不錯，我就放心了。」

江知暖望著眼前穿著病號服的男人，鼻子一酸，眼睛如決堤般滾出眼眶。

她沒有想到，才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這個男人竟然已經瘦成這個樣子了。

他的臉瘦了一大圈，連眼眶都像是凹進去了一樣，身上的病號服也空蕩得可怕。

陽光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人都被虛化了，彷彿隨時都可能從她眼前消失。

她顫抖著手慢慢摸上他的臉，「阿宸，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霍司宸閉了閉眼睛，感受著她的觸碰，虛弱地扯起嘴角，「今天的你好真實，我好像能感覺到你的溫度。」

說著，他抬起手握上她的手。

「爹地！你是不是病得很厲害！嗚嗚……」

男人話音剛落，霍景希便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下子哭出聲。

霍司宸聽著耳畔小傢伙響亮的哭聲，愣了兩三秒鐘才意識到，原來眼前兩個人不是幻影。

看到他一直放心不下的母子，霍司宸突然一把甩開江知暖撫在他臉頰上的手，「誰允許你們進來了！出去！你們立刻出去！」

見他突然變了臉色，霍景希頓時哭得更凶了，「爹地……嗚嗚……爹地……」

江知暖走到他面前，伸手再次摸上他的臉，「阿宸，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霍司宸迅速調轉輪椅，拿後背對著他們，「你們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江知暖沒有理會他的話，繞到他面前，在輪椅前蹲下來，兩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手，「阿宸，我知道你快要做手術了，沒關係，我跟小希都會替你加油，我們相信你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霍司宸望著她布滿淚痕的臉，眼底浮起痛苦又心疼的表情，「小暖，你不該來的。」

時隔五年，當再次聽到他這麼親昵地叫自己，江知暖心痛驀地一揪，眼淚大顆滾落。

「原來，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霍司宸看著她，視線落在她右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上，低低道，「是，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