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596她錯了
而她對皇兄的感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變了味兒。
……
她一直以為,這麼多年來,自己是喜歡皇兄的。
可是,在看到劉陵在她面前為了她慘死的一瞬,她才猛然發現,不知不覺間,那個往日里她總是看不順眼,百般挑剔的駙馬,早已經滲透到了她心頭的每一處。
如今回首往事,她已經記不得年少時皇兄的眉眼,但卻將大婚之夜劉陵嘴角綻放的溫柔笑意記得清清楚楚。
無論是寒風蕭瑟中,塞到她手中的湯婆子,還是不知道多少次午夜夢回,感受到的身邊臂彎的溫暖。
都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
世人都說,他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都說她親和溫雅,靜怡端方。
但實際上,那都只是假面。
她性子拗,脾氣暴,在人前尚能勉力維持那親和的外表,一到了他跟前,不但原形畢露,甚至還變本加厲。
然而,無論是她的暴脾氣冷嘲熱諷,亦或者蠻橫無理的辱罵,他從來都一聲不吭,默默受著。
無論什麼時候,待她抬頭看去,他總能揚起帶著溫度的笑意。
「阿芙,氣消了些嗎?」
「阿芙,喝口熱茶,潤潤嗓子。」
「阿芙,這是我從玲瓏居買的糕點,你嘗嘗。」
……
他從未將對她的愛意訴諸於口,但如今回想起來,處處都能讓她感受到他帶著寬容的愛意。
往日里,世人都說,她嫁了一個好夫君。
她從未這麼想。
她只是覺得,他任勞任怨,任打任罵,於她而言,是最合適不過的夫君人選。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於醒悟「夫君」二字的真正含義。
可是,已經晚了。
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經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對比之下,滑胎的劇痛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阿芙?阿芙?御醫馬上就來了,你且忍忍。」
瞧著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太后心急如焚,不住的寬慰道:「會沒事的,你千萬挺住,不要嚇母后。」
聽到這話,長寧長公主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鮮活。
「母后。」
她再一次開口,聲音已經沙啞無比。
「我錯了。」
太后還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正要湊近些去聽,卻見她突然抬手,一把將她推開。
另外一隻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攥了一支簪子,在推開太后的同時,她已經將那簪子刺入了心口。
「阿芙!」
伴隨著太后那一聲凄厲尖叫聲,長寧長公主的身子也跟著軟軟的倒了下去。
「阿芙,你不要嚇母后!」
「你皇兄已經不在了,你是想讓母后再經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嗎?阿芙!」
這時候的太后哪裡還有半點兒理智和形象可言。
她抱緊了長寧長公主的肩膀,不住的哀求道:「不要丟下母后,好不好?」
長寧長公主眨了眨眼睛,神色間滿是疲憊,她看了一眼太后,將手放在了插著簪子的心口,喃喃道:「母后……這簪子……是駙馬送我的……」
「要將它跟我葬在一處的……」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太后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抱著她的屍體暈死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四下俱靜,時間仿似都在這一刻被定格了一般。
許久都沒有人發出半點兒聲響。
直到御醫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打斷了這沉默。
從太醫院到甘露殿,這會兒功夫,已經是御醫們腳下生風能跑的最快的速度了。
只是,依然還是遲了。
沉默之後,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蕭玉宸讓御醫帶著人送了太後去了仁壽宮,轉而,還要面對那些等候多時的朝臣。
沈月華心中有挂念,也怕耽擱他的時間,想先回將軍府看一下,不料卻聽他道:「卿卿,且稍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回去。」
聞言,沈月華搖了搖頭,從他的掌中抽出手來,「政事要緊,我自己回去就好。」
且不說眼前這個爛攤子,便是引水入城,這後續都還有諸多事情要安排下去。
至於將軍府的事情,沈月華自己也能處理。
見她堅持,蕭玉宸便只好點頭道:「好,那讓似月送你出宮。」
經歷了此番,兩人之間明明有許多話要說,但也知道,朝臣們都還在等著,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
沈月華抬眸對上蕭玉宸含笑的眉眼點了點頭。
離開了甘露殿的範圍,等尋了個沒什麼人的當口,沈月華這才轉頭看向身邊的似月。
她正要開口,頭腦靈光反應迅速的似月就已經主動湊到了她跟前,並壓低了聲音道:「郡主,主子在得到消息之後,已經派了人去尋沈大公子,只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回來。」
都這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回來。
聽到這話,沈月華的一顆心隨之跟著跌入了谷底。
所以,在聽到似月下一句:「不過,在將軍府里,被沈月惜藏著的火藥已經被找了出來,沈月惜現在也已經被帶去了大理寺。」
沈月華也沒有感覺到輕鬆。
她一想到沈清然和蕭淑穎落到了蕭玉言的手上,就有一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感覺來。
以著蕭玉言那玉石俱焚的打算……
她忙叫了守在暗處的初一,在得到了幾乎一樣的回答——將軍府的暗衛們,也暫時沒有消息傳回來的消息之後,沈月華眼皮子直跳,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出了皇宮,上了馬車之後,她便讓人一路快馬加鞭往將軍府趕。
蕭玉宸手下辦事效率高得很,護城河的水不僅淹了地下秘道,就連街面上,積水都能漫過腳裸處。
夜色已深,但放眼望去,這偌大的京都城都是醒著的。
無論是街邊的商鋪,還是長街小巷的住戶,都點了燈起來收拾被水淹過的屋子和屋內的東西。
即使火藥被淹,沒能被引爆,但這突如其來的水漫京都,也給百姓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和損失。
不過,到底都沒有性命之憂。
只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馬車淌水前行,沈月華的心也似是在被那車軲轆不斷的碾壓過。
好不容易才終於趕到了將軍府,還不等她下馬車,卻聽到身後不遠處響起了一陣紛亂又急促的馬蹄聲,轉眼便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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