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弒母
太皇宗的山門駐地與晨曦洞天類似。
不過相比於正在成長途中的晨曦洞天,太皇宗的洞天山門早已進入成熟期。
方圓千里的空間,風調雨順,足夠一個小國自給自足。
這也是為何太皇宗能夠在妖國時代生存下來的原因。
山門一閉,誰都不愛。
連自己都出不去了,別人自然也沒可能進來,
便是妖族大聖,也沒有能力打破一個完全封閉的洞天。
但那是迫不得已才進行的選擇。
因為洞天完全封閉,除了信息什麼的完全封鎖,關鍵是洞天也同時失去了與主天地的聯繫。
洞天依託天地而生,一旦封閉,那麼洞天之內就會進入萎靡期。
最基本的體現就是洞天內的資源產出減少,靈氣不斷流逝,卻得不到補充。
理論上來說,洞天的封閉時間夠長,足以讓洞天變成一片無靈之地,而不是修行者的福地。
所以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掌控洞天的修行者都不會進行這個傷敵三百,自損一萬的選擇。
此刻,天運子站在山門之前,努力避免著這個結果的產生。
隨著江尚的一拳轟出,陰雲就開始籠罩在太皇宗的頭上。
親眼見識過江尚那一拳的威力,天運子實在想不出太皇宗有什麼手段能夠阻攔。
那已經超脫了武聖的範疇。
「天運子師兄,或許那江尚早已油盡燈枯,之前說的話都是恐嚇我等,我們越是擔心,反而越發遂了他的心思。
你都站了三天三夜了,或許他根本不會來。」
一個身穿青紫道袍,留著三尺美須的成熟中年站在天運子身邊,與他一同眺望遠方。
中年乃是太皇宗這一代掌教,也是天人修為,修行東皇法相。
「掌教師弟,這是我為宗門招來的禍患,若是能夠由我而終,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天運子沒有將中年的安慰當做真話,他面色愁苦,短短數日,彷彿蒼老了十幾歲。
「這幾日,我一直未停止對宗門的推演,可每一次到最後,入眼處都是一片血光。
若是能自欺欺人也就罷了,偏偏老夫就是騙不了自己。
只希望我能擋住他吧。
那一拳,實在太過強大。」
中年掌教眉頭一皺,有些看不過天運子的頹廢。
「天運子師兄,我們太皇宗傳承三千餘年歲月,歷經三十八代掌教,還沒有過不戰而降的先例。
便是那江尚再強又如何,比之妖族大聖又如何。
當年我等沒有在妖族手下臣服,今日也不會害怕一個小兒。
況且對正德小兒的算計,乃是我們十二仙門的共識,又豈能算在師兄一人身上?
說起來,他若是直接趕來也就罷了。
倉促之間,說不定最後咱們只能被逼的封山避世,可惜偏偏他想要用這攻心之策。
他以為我們會害怕,會惶恐嗎?
他錯就錯在不該給我們這些時間。
他不是說自己還能出七拳嗎?
那我們就擋下他這七拳又如何?」
天運子仍舊面色愁苦,說道:「若想要擋住他那毀天滅地的一招,非得動用太皇宗的底蘊不可。
可宗門的底蘊又能動用幾回?
若是此刻耗盡,今後宗門面臨危機,又該如何面對?
那是宗門面對生死危機之時所用,老夫不敢厚顏請用。
好了,掌教師弟,或許事情沒有到最壞的時刻。」
太皇掌教冷哼一聲:「師兄越是這麼說,我倒是越想瞧瞧那小子是何方神聖?」
話音剛落,他心頭一動,抬頭一看。
只見東方有一人,騎乘九頭蛇首,背後紫氣千里,滾滾而來。
「他來了。」
天運子眼眸中青光閃爍,手中托著一副八卦羅盤。
此刻自行滾動,無數字元在其中跳動而出,最後化作一個血紅色的凶字。
「大凶之兆啊!」
天運子嘆息一聲,知道今日非得做過一場了。
……
江尚騎著九頭妖聖,氣勢激蕩,化作紫氣千里。
如他所料,十萬年道行是一個門檻。
當他毫無疑問地達到十萬年道行之時,有些道理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與現今所有的武者和修行者不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走上了一條古之鍊氣士的道路。
鍊氣士沒有具體的境界之分,只有心境和道行。
心境越高,對自身的掌控就越完美。
道行越高,自身的實力就越強大。
兩者相輔相成,不可或缺。
不修心境,空有道行,就會滋生心魔,通俗一點,就是強大的實力導致精神分裂。
而空有心境,沒有道行,就如同無米之炊,技術再高也是空談。
江尚兩輩子加起來沒有五十年時光。
要說擁有強大心境那是在難為他。
但他的道行都是通過作弊器一點點苦修出來的,不是憑空得來,所有的心魔都在無盡的苦修中被作弊器的複製體搞定了。
總不能指望無欲無求,無思無想的複製體會被心魔吞噬吧。
因此他的道行賊高,心境雖然沒有超脫,可偏偏又沒有心魔干擾。
同時十萬年道行的標準一到,他頭頂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一朵慶雲。
這慶雲乃是道行所凝,道行不落,慶雲不敗,便能萬法不侵,諸邪避易。
雖不是大聖,武神,可比之他們,也不差分毫。
更別說他道行突破,體內從無瓶頸的妖族血脈就再度活躍起來。
按照他的估計,餵養上五萬年道行,差不多就能催熟這份大聖級別的妖族血脈了。
就是不知道九尾天狐之後,血脈會進化出什麼樣子。
他望著太皇宗的山門,眼底卻彈出淡藍色光幕。
————
【客戶:江尚】
【武學:朝聖(大成),生死訣(生死鎖*999),先天無極經(十一萬五千四百六十年道行),黑煞極功(圓滿),無量(圓滿)↑】
【財富點:252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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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演次數:205】
【構建次數:81】
【預見次數:8】
他閉關三天,掐著時間點,恰好多了四萬年道行。
主要是不捨得慶雲消失。
這種全自動、全方位、全防禦的寶貝實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所以他在十萬年道行的基礎上,又等了一天,將當天道行刷滿,以免到時候缺了攻擊手段,才慢悠悠地趕來太皇宗。
預見次數也用了一次。
如他所料,在他的強烈意願下,預見未來的場景也會隨他意願改變。
這一次,他就看到了自己安然坐在太皇宗的山門前,頭頂上漫天神佛,想來都是太皇宗請來的幫手。
他周身霞光瀰漫,虛空中無數法術激蕩,可打在慶雲之上,只是盪起陣陣漣漪。
有了這個依仗,江尚心中就更無壓力了。
大不了就挨一頓不痛不癢的打。
反正等他當場把道行修出來,再當面打回去。
報仇不能隔夜。
九頭妖聖龐大的身軀轟然落下,就好像一座山壓了下來。
即便是盤縮成團,也有數十米的高度。
江尚站在九頭妖聖頭上,聲音如雷,滾盪而下。
「江重岳,出來見我!」
九頭妖聖配合地發出一聲極具威懾力的吼叫。
「嗷!!!」
九個頭顱難得一起開口,光是口氣就能熏死人。
……
天運子身子微微一傾,就飄飄然而上,與江尚平齊。
「貧道天運子,見過江施主。」
江尚不認識天運子,不過能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肯定是太皇宗的人。
所以他並沒有給個好臉色,只是重複道:
「讓江重岳出來見我。」
天運子見江尚讓他弟弟出來,還以為他心中念著兄弟間的感情,這越發讓他覺得自己下了一步蠢棋。
不過不待他說話,就聽江尚朗聲道:
「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三聲以後,凡太皇宗所屬,皆亡!」
「一!」
「江施主稍安勿躁!」
天運子忙道。
江尚瞥了他一眼,繼續數數:「二!」
「三!」
「我來了!」
就見空間泛起漣漪,一個高大人影跳了出來。
顯然空間之後就是太皇宗的洞天,而在洞天之內,也能看見外面的情形,聽見外面的聲音。
來人是個青年男子,身材修長,劍眉星目,嘴唇微抿,帶著絲絲倔強之意。
作為江尚同父異母的弟弟,江重岳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並沒有出現歪瓜裂棗的事故。
江重岳逼視著高高在上的江尚,冷聲道:
「江尚,你不是要找我嗎?我來了,你又待如何?」
江尚跳下九頭妖聖的身體,穩穩落在江重岳身前。
他打量著這個便宜弟弟,他的目光倔強,沒有一點害怕之意。
江尚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娘死了。」
江重岳身形一震,雙目通紅,有些不敢置通道:「什麼?!」
江尚又加了一句:「我殺的。」
江重岳目眥欲裂,也不顧自己與江尚的實力差距,猛地沖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
他手上掐訣,腳踏清風,手掌燃起一道烈焰長劍,猛地刺了過來。
然後噗的一聲。
烈焰熄滅,江重岳重重摔落在地。
即便江尚沒有主動出手,可光是自動反彈的力量就足以讓江重岳絕望。
他也算是修行天才,可如今也不過養神境界,連識海神明都無法長久召喚出來。
「為什麼?!!」
江重岳從地上艱難爬起,看著江尚絕望問道:
「你已經害得我爹失蹤,為什麼還要殺了我娘?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她養育長大,你難道就沒有心嗎?
你為什麼能如此狠心,如此絕情?」
江尚淡淡道:「你娘被人在體內下了禁制,你知不知情?」
江重岳似乎還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之中,嘴裡一直喃喃問道為什麼。
一旁天運子緩緩開口道:
「江施主,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看到,但斯人已逝,我們要做的是要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這樣好了,老夫可以做主,收令弟為徒,今後他便是太皇宗的二代弟子,享受掌教親傳弟子待遇,也算撫慰令堂的在天之靈。」
江尚看都沒看天運子一眼,繼續問道:
「我的女人也被你的師傅帶人抓走了?你又知不知情?」
可江重岳還是沒有回答,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江尚沉默了會兒,突然看向天運子道:
「其實我這個人一向大度,什麼事都好解決。
算計我沒關係,我畢竟不怎麼聰明,被人算計了也活該,吃一塹長一智嘛。
我這人認錢不認人。
只要你能賠償我的損失,撫慰好我受傷的精神,大家就還是朋友。
我還能高興地說聲歡迎下次再來,你好我好大家好。」
天運子乾笑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就被江尚揮手打斷。
「可你們要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挽回,但有些事情挽回不了,就像人死了復活不了。
銀子沒了,你們不給,自然有其他人給我。
但人沒了,就真的沒了啊。
蘭姨雖然一心想殺了我,但我不怪她,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能不記,而且她無論如何也殺不了我。
所以對她,我可以十分大度,我也從沒想殺了她,更不需要有人幫我出手。
但是她終究因我而死,所以我就要為她報仇,你有沒有意見?」
天運子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能尷尬地說沒意見。
江尚就好似自言自語道:
「蘭姨即便想殺我,也不會想著用她的命來賭一把,更不會那麼早就做好了準備。
因為我那個便宜爹還沒消息,她得活著。
雖然我不喜歡我那個便宜爹,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招惹女人喜歡的男人。
而且她還有個兒子,便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也不會那麼輕易去死。
所以蘭姨不會主動尋死,除非有人推了她一把,讓她徹底絕望了。」
「我想來想去,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出誰能蠱惑蘭姨,你說我猜的對嗎?
江重岳!」
江尚眼神冰冷,盯著低頭傷心的江重岳道:
「太皇宗到底給了你什麼承諾,讓你將自己的親生母親推出來當了死棋。」
身為九尾天狐血脈,勾引人的行家,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隱藏情緒,起碼江重岳不行。
在聽到他母親死了的消息之時,他雖然表現得很傷心很難過,表演也很到位。
但一個人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
他很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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