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猿意馬
回顏諾暗嘆口氣,停下腳步,舉了舉手裡的茶盞,說:「給大將軍送碗補品。」
墨硯眼神更加警惕起來,當即拒絕;「大將軍從來不吃來路不明的人送上的吃食!」
「哎,你有沒有搞錯。」回顏諾皺眉,撇嘴:「你是他的侍衛,我也是他的侍衛,怎麼我就來路不明了!」
「呵,」墨硯嗤之以鼻,滿滿的不屑;「你騙騙元祺那邊的人罷了,還想在我面前充自己人,你的底細我還不清楚嘛!」
言下之意,她是隋逸飛的心腹親信,回顏諾哪裡來的,怎麼來的,她和隋逸飛一樣清楚。
回顏諾有些不是滋味,訕訕地道:「你畢竟不是大將軍,也無權代替他做決定。如果你能全權代替他,你就坐那輛馬車裡了,我也不必跟您廢話了不是。」
「你……」墨硯被嗆得臉紅耳赤,一怒之下亮出了兵刃。
「墨硯!」馬車裡傳出一聲溫潤的傳喚,聲音不高,卻足以蓋過正在爭吵的倆女子。
「屬下在!」墨硯顧不上再跟回顏諾爭吵,忙轉過身面向馬車,躬身道:「大將軍有何吩咐。」
「回姑娘來了罷!」男子淡淡地問道。
墨硯抬眸看了眼旁邊明顯神氣起來的回顏諾,她咬了咬銀牙,只能如實稟道:「是……不過她……」
「傳她進來說話。」男子吩咐道。
「是……」墨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能違抗軍令,只好將滿腹委屈不滿轉向回顏諾,給了她一記凜厲的眼刀。「回姑娘……請吧!」
回顏諾沖她做了個鬼臉,再免費送她一個能把她氣瘋的風情萬種的轉身,然後就端著瓷碗上了馬車。
馬車挺寬敞,坐三四個人應該不覺擁擠。裡面做了張矮榻,可坐可卧,上面鋪著皮革和被褥,一看就是隋逸飛安寢的所在。
隋逸飛盤腿坐在榻上,保持著打坐的姿式,此時已經睜開了眸子。
回顏諾記得在哪本書里看過,古代女子不能直視男子,必須得眉眼半抬才夠含蓄動人。
她就趕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把白瓷蓋碗放到了旁邊的几案上,說;「給你煮了碗燕窩粥……補補身子。」
說完,她又感覺自己的語言欠斟酌。什麼叫補補身子,難道他身子虛?男人的自尊心普通很強,尤其是隋逸飛這樣的鎮國大將軍,估計更不喜歡別人知道他身子虛。
所以她又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當然你也許用不上,不過……可以日常保健嘛!」
天吶,她得好好練習說話,提高情商,也許下次見面就不會搞得場面如此尷尬。
隋逸飛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她言語的冒犯,淡然道謝:「你有心了。」
回顏諾還想說什麼,就聽見墨硯的聲音傳來:「胡副將請示大將軍,是否即刻開拔。」
隋逸飛想了想,道:「稍候片刻。」
「是。」
回顏諾怔了怔:他這是給她面子,讓她有時間把話說完。
心裡因為他的體貼而暗暗竊喜,同時有種複雜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
前世的老大也是個暖男,他從來不會刻意讓身邊的人難堪,總是給他們留足了面子。
老大是個溫柔的男人,可惜他的溫柔不止給予她一人。
隋逸飛沒再說話,他已端起了那盅燕窩,掀開了碗蓋,拿起旁邊茶筒里的銀勺,慢慢地吃著。
原來他下令稍候片刻,不止為了讓她把話說完,同時也是為了享用這盞燕窩。
回顏諾渾身又躁熱起來,就連心口都好像灼著一團火,呼出的氣息彷彿也噴著火焰。
糟,她中的「火毒」又要發作了。
當即不敢胡思亂想,她忙屏息寧神,壓制著心口的躁熱,直到身體慢慢復原。
等她重新抬起頭來,隋逸飛已經吃完最後一勺,將空蓋碗放回原處。
他拿起一方素帕,輕揩嘴巴,彎唇贊道;「味道不錯。」
回顏諾竟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得到了夢中情人的讚美,整個人都飄起來。「你……你喜歡就好,我……我還可以給你送。」
隋逸飛溫潤如墨玉般的眸子暖暖地睨著她,唇角始終噙著一抹笑。
他們就這樣對視著,哪怕沉默也不覺得尷尬。
「那個……時間不早了,隊伍得開拔了。」回顏諾莫名覺得心虛,就避開了他的目光。
「嗯。」隋逸飛微微頷首。
「那個……我告辭了,你好好休息。」回顏諾說完,又覺得不妥協,忙又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得保存體力,還要去採摘藥引呢。」
「我明白。」男子淡淡地應道,睨著她的目光多了一抹笑意。
回顏諾又覺得熱血上涌,趕緊轉過身,撂下一句「我回去了」,然後就落荒而逃。
*
真要命啊!前世的老大也沒對她如此溫柔,讓她充分體驗到了才什麼叫做「心猿意馬」。
回顏諾捧著發燙的臉頰,還沒從那粉色泡泡堆里醒過來,就聽到一個尖刻的女音再度響起。
「你已失貞,髒了身子的女人不配進大將軍的馬車!」
回顏諾抬眸,就對上了墨硯那張氣得通紅的俏臉。她左右瞧了瞧,確定百步之內只有她和墨硯兩個女性。
「誰告訴你我髒了身子?」回顏諾盡量保持和藹的態度。
哪知道墨硯理直氣壯地好像逮到了把柄:「你跟江侍郎的事情整個軍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孤男寡女共居一室,還……還……」說到這裡也許是少女不易的內容了,她就自動跳過去,直接啐了一口結束了談話。
「還什麼?」回顏諾表示無語。「我失貞的時候你親眼看見了?」
「誰要看這些沒眼見的東西!」墨硯又啐了一口,悻悻地道:「不管為奴婢還是為侍衛,至少要清清白白的才配伺候大將軍。」
說著,她挺起小胸脯,驕傲地展示自己冰清玉潔的身軀。
回顏諾撓了撓頭髮,考慮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墨硯之流誤會她倒無妨,如果隋逸飛也這麼想,那她豈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隊伍開拔之時,她沒回自己的馬車,而是徑直找江宸去了。
流言止於智者嘛,有些事情有必要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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