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賊喊捉賊

薛神醫的茅舍就處在齊國和靺鞨國的交界處，過了此地也就正式進到靺鞨國境內。

前面說過靺鞨國沒有明確的邊界線，也沒有派遣駐紮邊疆的軍隊。除了首都黑水城之外，其餘的地方罕見人煙，只有偶爾路過的客商和葯農。

靺鞨國地域廣闊。可惜土地貧瘠，既不能種植莊稼作物，又不能發展牧業養殖，因此也就不可能有在此定居的百姓了。

黑水城依傍黑水山，以盛產珍貴山藥聞名於世，當地百姓多以此為生。

另外黑水山的珍貴藥材同時吸引了各國權貴皇戚前來尋找續命寶葯，進城就得交一大筆定金，守城的大將軍熊霸天就以此作為軍費的重要來源。

天色黑下來之時，距離黑水城還有足足百里地，只好安營紮寨，等待明日破曉繼續趕路。

篝火燃燃，飄起了飯菜的香氣，偶爾還有米酒醇厚綿密的味道，引得士兵們饞涎欲滴。

只有少數幾個副將級別以上的武官才能享受酒肉，其餘低階武官和士兵只能就著幾口熱粥啃乾糧。

回顏諾終於找到了正在跟胡恩德等人猜拳玩的江宸，悄悄丟了個紙條過去，剛好砸在他靴子上。

江宸低頭看了眼滾到腳邊的紙團，再抬頭就對上若無其事的回顏諾。

回顏諾裝作閑逛至此，抬頭作望天空狀，嘴裡自言自語地喊嘆：「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回妹子！」胡恩德熱情地打起了招呼。「過來一起喝酒啊！」

回顏諾這才好像看到他們一行人，作恍然大悟狀；「噢，原來是老胡啊！你們喝吧，不用客氣，我一個姑娘家不會飲酒。」

胡恩德：「……」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嘴欠。這開口就惹不痛快，先被她喊老胡，又要聽她矯情「姑娘家不會飲酒」，好像她是個十足良家女子似的。

回顏諾嘴裡跟胡恩德掰扯，眼睛的餘光卻不經意瞟向了江宸，果然見他腳邊的小紙條不見了。

「月亮真美啊，我再去那邊看看。」回顏諾特別指了指營地的一角，那裡相比來說僻靜一些。最主要有一個堆疊的石壘，可供人庇身。

她特別咬重「那邊」兩個字，並且瞟給江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胡恩德等人自然沒理會，江宸似乎撇了撇嘴。

回顏諾知道他會意，就朝著「那邊」緩步走過去了。

*

大約半刻鐘，江宸果然如約而至，來到了那堆石壘後面跟回顏諾相見。

「何事？」江宸一臉的公事公辦，全身上下的氣息都表明了「我跟你不熟」的意思。

回顏諾也沒在乎他惡劣的態度，直接問道：「隋將軍的寒毒……怎麼回事？」

江宸怔了怔，大概是沒料到她知曉隋逸飛中的是「寒毒」，就哼一聲：「你知道了還來問我。」

「拜託，我只知道他中了寒毒，不知道他怎麼中的寒毒。」回顏諾的心裡有無數的疑問。「我身體里的這隻火鳳可以救他嗎？怎麼救！」

她表現得就像個求知慾極強的好學生。

提起這事兒，江宸更煩：「不是說薛神醫也沒辦法么！」

薛神醫都沒轍的事情，誰也別幻想了。

他特內疚，內疚那天怎麼就招惹上了回顏諾，怎麼就鬼迷心竅跟她一路同行，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看著江宸滿腔鬱悶的神情，回顏諾感覺更不妙：「他……這病時日無多了？」

「呸！」江宸立刻淬了一口，不滿地瞪她：「你才時日無多了。」

「我不是想幫他嘛，你這一問三不知，我怎麼幫他。」回顏諾皺眉，很不高興。

江宸考慮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道：「前年冬天，皇上親征西域，半途不小心中了埋伏……」

他說這事兒的時候壓低了嗓音，畢竟梁帝大敗而歸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兒。

「逃亡途中皇上的御馬誤入寒潭，大哥為了救皇上，不惜自己跳下寒潭托住了他。皇上只是受到驚嚇，大哥卻……」說到這裡，江宸恨聲長嘆。「可惜那次我沒能陪在大哥身邊！」

回顏諾明白了個大概，點點頭，像征性地勸了他一句：「你也不必懊悔。就算你當時跟著一起去了，難不成皇上掉寒潭裡你能第一時間跳下去托住他？」

江宸認真考慮了一會兒，還真難下決心。

「肯定還是隋將軍第一個跳下托住他！如果你當時在場，那麼就是你們哥倆下寒潭托著皇上，中寒毒的就有兩個人了。」回顏諾掰著手指頭提醒他。

江宸仔細一想，似乎是這麼個理兒。所以，他還真沒有那麼糾結遺憾了。

回顏諾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重提話題：「我身上的火鳳怎麼解隋將軍的寒毒？」

「薛神醫沒告訴你？」江宸反問。

回顏諾張了張嘴巴，有點兒難以啟齒。

江宸抱起臂膀，連蒙帶猜的似乎明白了什麼。「讓你嫁給大哥？」

還不等回顏諾說話，就見江宸臉色一變，低聲厲喝：「誰？」

回顏諾剛轉過身，就見江宸矯健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去，轉眼就沒了蹤影。

*

欣寧公主失蹤了，貼身侍婢被殺死，馬車裡鮮血淋漓，一片狼藉。

回顏諾趕到的時候，整輛馬車早就被圍得裡外三層水泄不通了。

公主失蹤，這麼大的事情驚動了整支隊伍，隋逸飛也聞訊趕過來。

原本欣寧公主和大皇子一起由元祺負責保送，但她貪戀跟回顏諾玩耍，就自作主張加入了隋家軍的隊伍。所以她出事隋逸飛脫不了干係。

元祺下令把所有跟公主有關的人都抓起來審問，回顏諾無疑是一號嫌疑人選。

「公主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元祺氣勢洶洶地手握長劍，明晃晃的劍尖不停地在回顏諾的鼻子上比劃著，好像在盤算把她的鼻子切幾瓣合適。

回顏諾暗暗心驚，沒想到有人膽敢把手伸向欣寧公主了。她不由想起了藺兒看她的目光，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這具身體對藺兒有種本能的恐懼，她隱隱預感此事應該跟藺兒有關係。

藺兒是元祺的寵姬，難道說這一幕不過是元祺自導自演的賊喊捉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