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命序列

望著張大爺的遠去的身影，心中總有一些疑惑，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解決？洛青坐在椅子上化身沉思者。

抬頭準備喝水，突然間看見桌子上那一打白紙，洛青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合同還沒簽呢！」

自己跟張大爺扯淡了大半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啊！

捏著這樣一份合同，洛青左右徘徊，來迴轉動，欲語還休，欲擒故縱……總之就是很糾結。

一份包吃包住，五險一金，節日福利的國企工作，世上少有，總感覺有坑。

不對，不是感覺，而是已經露出了冰山一角。

自己的工作單位竟然是駐紮在沙漠當中！

洛青本來想大聲拒絕張大爺，以彰顯自己的鐵骨錚錚。但看著眼前的院子，即便有坑，也忍不住讓人停駐步伐，留下來看一看坑裡是黃金，還是陷阱。

合同是真的嗎？洛青不知道

但是房子卻是實打實的啊，看著寬敞的院子，距離下一班公交車還有很久，閑著也是閑著，洛青不自覺的逛了起來。

人一旦忙碌起來，時間就會不知不覺地過去，很快就日落黃昏，一輪金烏沉浮在天際。洛青打開手機瞥了一眼時間，已經是17：32。

午飯時間到了，於是思考了一天的洛師傅走進後院廚房，然後拿起手機劃了幾下，最終打開了美團外賣。

「嘖。」看著滿格的信號，洛青感慨一聲：「妙啊。」

經過一下午的摸索，他已經掌握了這個院子的大部分情報，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廚房重地，信號最好！

下完單子之後，洛青看著眼前的景色，想了什麼，忍不住卧槽一聲。他下單太順手了，生活的慣性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城市裡。

這沙漠，外賣小哥進得來嗎？！

事實證明，不僅是洛青想多，美團更是一個神秘組織，裡面各個都是高手。即便身處沙漠地段，呼吸著天然氧氣，美團小哥依舊能騎著駱駝按時抵達。

「就是配送費貴了點。話說包吃的食堂在哪裡，不會是張大爺親自下廚吧，嘶，他手藝……如果是留下來工作就要自己做飯了。」

一手拎著盒飯，一手拿著手機，洛青念念叨叨地朝張大爺的房間走去，準備正式和張大爺談一談工作與合同的問題。

四面建有房屋，從四面將庭院合圍在中間，房子是四合院的格局，但是因為地處沙漠要防風沙，又建了三層樓。

張大爺的房間在東邊的二樓，提著盒飯，洛青敲著木門喊道：「張大爺，吃飯了。」

房間內部一頓，半響傳出一道滄桑的聲音：「你來了。」

洛青一樂，頓時回道：「對，我來了。」

一道木門嘎吱嘎吱，自動打開，張大爺背對洛青，四五度仰望窗外，頗有逼格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正所謂男人至死中二，洛青配合道：「我是一定要來的。」

張大爺手裡捏起一枚翠綠色，繞著暗色花紋的橡樹種子，悠悠道：「此乃自然之種，生命序列締造，宇宙之基，橢圓半徑三厘米，凈重一百八十斤。可謂天下重器。」

張大爺在居委會十多年了，素來親切和善，跟洛青比領而居，關係不錯。就是過於中二，七老八十的人了卻不肯輕易放棄幻想。

其他老頭子吹牛逼都是年輕的時候風華正茂，引得富家小姐私奔，正所謂大戶人家，蜀道難，妙不可言。而張大爺張口就來，說是年輕的時候一劍曾敵百萬師，掌落之間域外天魔墜落無數。

這話自然引來了小區無數老頭的白眼，可滔滔不絕的瀟洒風姿卻引來不少風韻猶存的阿姨媚眼。

這也是張大爺能跟洛青成為忘年交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洛青能接受張大爺胡言亂語，接近神經病的原因之一。張大爺的中二在明處，隨意隨意，肆無忌憚，而洛青的中二在暗處，因為社會規則隱藏起來了。

如今四下無人，洛青也配合的演起來，舉著盒飯，一臉肅然道：「此乃美團盒飯，百萬職工之所依，億萬生靈之所望，產品體積17*11.8*4.5cm，重達三百五十克。」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盒飯雖小，功德卻大，亦是天下重器！」

張大爺似乎對洛青的答案很滿意，頷首示意，舉起手中的橡樹自然之種，問道：「換否？」

廢話盒飯就是送給你吃的，洛青不假思索道：「換。」

張大爺露出了一絲微笑，屈指一彈那枚橡樹種子凌空飛起，綻放出琉璃綠色的光輝，籠罩整個房間，朝著洛青眉目中心的靈台三寸泥丸宮飛去。

樹種凈重一百八十斤並非虛言，某種意義上的重器，一下子就把洛青砸暈過去了。

氣氛頓時一陣尷尬，張大爺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有人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四家八門一十三條序列，可從沒有聽說過，傳承者被砸暈的意外。

好在現場無人，被害者洛青也暈了過去，張大爺從容收拾一番，將樹種輕輕地按在洛青的眉目中間，親自為他啟靈。

自然種子注入體內，冥冥之中洛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張大爺肆無忌憚的表達自己的情緒是真正的真人，而洛青踏著社會為了讓社會接納自己，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壓制了內心，帶了一重又一重面具。

領導面前的好下屬，同事面前的好朋友，老師面前的好孩子，一重又一重的枷鎖束縛，即便洛青心中有善，也會感受到疲憊。

他羨慕張大爺的肆無忌憚，因為他是老人會被包容。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我現在要是七十歲那就好了，可以從心所欲，不逾矩。」

洛青心心念念道

一個平淡的聲音，自心靈深處響起：夢境中也能隨心所欲。

洛青一愣看著朦朦朧朧，滿是迷霧的世界，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我是在做夢！」

夢想逍遙，世人羨慕的無何有之鄉。

此處無拘束，包括形體。

洛青化身為一隻輕快的小鹿，長著細細小角，邁著歡快的蹄子，穿越時空的束縛，穿越規則的壓制，穿越心靈，穿越迷霧，一路奔跑，歡快的奔跑。

沒有目標的奔跑，卻無比歡樂，無比自在。

奔跑不知多久，小鹿停留在一道清澈見底的小溪飲水，眼前浮現的山谷分出三道不同顏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