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宮廷舊事
葉笙還記得那一日,正是安樂王府的管家將烏金鞭送回的那日,她正仔細檢查失而復得的烏金鞭,突然管家福伯急匆匆進來,說宮裡來人了。
「看你慌成這樣,來的是誰?莫不是皇上駕臨將軍府?」
烏金鞭完好無缺,不僅如此,原本輕微破損的地方也被補好了,手藝一看就出自兵器大家,葉笙心情無比愉悅,難得的和福伯開起了玩笑。
「不是皇上……」
「那你慌什麼?憑他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頂著。」
「大小姐說的是,是我莽撞了,差點驚著了大小姐」
福伯擦著額上的汗,賠笑道。
葉笙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銳利探究,福伯心中一凜,只一瞬,葉笙眼裡一切如常,面上還露出一絲笑意,彷彿剛剛的那一抹探究是管家的錯覺,「福伯,你在將軍府呆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用不著這般客氣。」
「是是,我都聽大小姐的。」
葉笙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看得福伯心裡戰戰兢兢的,暗道,莫不是大小姐對他幹活不滿意?
「對了,宮裡來的是誰?」
葉笙不再嚇他,前世福伯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還差點影響到將軍府,葉笙有心提醒一下福伯,但那事還早得很,說不定現在還沒影,萬一讓人以為她瘋了,胡言亂語就麻煩了。
她倒不是怕什麼人言可畏,反正她現在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惡毒兇殘,心狠手辣,水性楊花,勾三搭四……
罷了,就讓人暗中盯著福伯,一旦那事有什麼蛛絲馬跡,立即解決!
她絕不讓任何人連累到將軍府!
「來的是李公公,」福伯細細打量著葉笙的神色,又點了一句,「皇上身邊的李公公,李總管!」
葉笙臉色一變,「他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大總管,怎麼會親自來將軍府?就算要召人入宮,派個小太監來便是,哪用得著他親自出馬?」
「可不是嗎?將軍府這麼多年,李公公就來過兩次,一次是十多年前,先皇駕崩前幾日的深夜,大雨瓢潑,電閃雷鳴,那樣惡劣的天氣,李公公突然造訪,請了大將軍入宮,我還記得,李公公連蓑衣都沒穿,只打了傘,身上的衣裳濕了半邊。大將軍那幾日都不曾回府過,連大公子也跟著他入了宮。」
「大將軍進宮的第四日一早,宮裡傳來先皇駕崩的消息,隨後,皇上作為太子登上大位。對了,那時候大將軍還不是大將軍,而是三品神威將軍,皇上登上大位后,大將軍連升兩級,一躍成了大將軍,皇上還讓他統領重兵,自此,我們將軍府一舉成了武將之首,葉家軍的威名天下皆知。」
福伯一臉的與有榮焉。
葉笙眼裡寒芒一閃,爹爹入宮,先皇駕崩,皇帝登位,隨後爹爹一舉成了大將軍,這幾件事有什麼關聯?
想起前世皇帝和蕭御的那些流言,據說先皇早就想改立九皇子蕭御為太子,不知為何到死也沒有改,而且,先皇死得很倉促,倉促得讓人生疑,難不成先皇的死是被人動了手腳,就為了保住大位?
還有皇帝對爹爹,與對朝臣明顯不同的態度,皇帝對爹爹太過親密無間,不像君臣,倒像至交好友,葉笙心裡隱隱的有了個猜測,難不成先皇駕崩和爹爹有關?也是爹爹一手把皇帝扶上龍椅的?
這個念頭一起,葉笙便被嚇了一跳,用力搖了搖頭。
不可能!爹爹怎麼可能弒君?!可,突如其來的潑天富貴是怎麼回事?
到了三品這個位置,就是個坎,大多數人一輩子也別想躍過去,而爹爹不到四十就輕鬆躍過去了,還連升兩級,若沒有天大的功勞,皇帝絕不會這麼大方!
葉笙越想,腦子裡的那個念頭就越揮之不去。
「第二次便是這次了!也不知宮裡出了什麼事,勞動李公公親自前來……」
福伯嘟囔道,葉笙心中思緒翻湧,各種念頭亂糟糟的一堆,擠成了亂麻,等福伯嘟囔完,詢問的目光投向她時,葉笙回過神來,「爹爹呢?」
「大將軍不在府里,去了五軍巡城營。」
「那快派人請爹爹回來。」
福伯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大小姐是怕一個人入宮有什麼閃失,有大將軍在,心裡就不慌了。」
葉笙一愣,長眉擰緊,「你意思是說,李公公找的是我?」
「是啊。」
「他奉皇上之命,召我入宮?」
「是啊!」
福伯奇怪的看著葉笙,好像在說您怎麼明知故問。
葉笙眼裡光芒浮沉,明滅不定,皇帝為何突然召她入宮?還讓身邊的太監總管親自來請!可見她入宮一事極其重要極其機密,半點風聲也不能走漏!
「大小姐——」
福伯試探著說道,「李公公還在等著呢。」
葉笙眼裡寒芒一閃,「我馬上就去。」
「那,還派人去大將軍回府嗎?」
葉笙眼裡寒光沉沉,「不必了!」
皇帝這樣慎重其事的召她入宮,怕是要私下見她,爹爹在場反而會惹得皇帝心裡不痛快。
她很快換了衣服,去客廳見李公公。
一刻鐘后,李公公出了將軍府的大門,一個青衣小太監低垂著眉眼,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殷勤的服侍著他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駛離將軍府所在的街道,一路往宮裡行去。
半個時辰后,御書房的地上,跪著一個青衣小太監,正是之前跟著李公公從將軍府出來的那個小太監。
「葉笙,你真的知錯了?」
小太監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容色明媚,長眉清目,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臉,正是葉笙。
「臣女真的知錯,請皇上責罰!」
葉笙恭恭敬敬的答道。
皇上輕嗤一聲,「是嗎?依朕看,你不僅不知錯,還明知故犯,變本加厲!」
皇帝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無比,帝王威壓充斥在書房裡,如泰山壓頂般壓在葉笙頭上。
葉笙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她不僅沒有低頭認罪,反而迎向皇帝森冷的目光,「臣女不懂皇上在說什麼,還請皇上明言。」
「不懂?」
皇上冷冷一笑,「朕看你不是不懂,是太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