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錢的爛筆
周南微愣，暗自咋舌，別的無論，這葉家不愧是千世之家，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葉靈兒見周南發愣，心裡頓時多了幾分把握，傳聞此人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果然不假。
前幾日生死擂的事情，更是讓他們兄妹在心中對周南對了幾分忌憚，光是跨越三境殺人就足夠恐怖了。
如今此人周身經脈已然通暢，修為必定一日千里，成為中級符文師指日可待，潛力如此巨大的人物，已經能夠引起葉家兄妹警覺了。
他們兄妹再三推敲，也搞不清楚這傢伙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未知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感到恐懼，軍方法寶供應商的爭奪關係到葉家未來三十年的氣運，所以兄妹二人權衡一番，決定先拋開小節顧全大局。
兩人商量一番，決定先用一個周南無法拒絕的價格籠絡住他，集中所有資源對付鎮西王府和姜家。
將這次所有配額全數拿下，以此助宮中那位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只要大局一定，鎮西王府和姜家都會徹底成為歷史，還怕收拾不了一個小小周南？
葉家兄妹這算盤打得不可謂不毒辣，葉靈兒卻沒料到周南竟是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她。
「周大哥，你不仔細考慮一下？」
葉靈兒有些不敢相信，誘惑道：「我們葉家和你是有些誤會，但只要你答應，我們葉家絕對不會再為難你，何況你什麼都不用做，就有百萬紋銀收益，何樂而不為？」
「銀子固然討人喜歡，也要有命花才是。」
周南悠悠吐了口氣道：「你葉家度量倒是大，恩怨說放下就能放下，果然是干大事的料，本人深感佩服。問題的關鍵是……」
周南一動不動看著葉靈兒，眼神清冷道：「我這人天生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你葉家打算放過我，我卻不打算放過你葉家！」
「哦？」葉靈兒冷冷一笑，「你好大的口氣，我葉家屹立東臨千年不倒，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就憑你也想蜉蝣撼樹，端的是自不量力，天大的笑話！」
「道不同，不相與謀。話不投機，那還說個屁啊。」
周南眸如古井，語氣不溫不火道：「至於是不是蜉蝣撼樹，到底誰才是天大的笑話，那卻是要試過才知道了。」
周南又不是傻子，自己不過是沒有利用價值，葉家就想殺掉自己。
如今自己殺了葉家幾人，這份仇怨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哪裡那麼容易化解，他要真能信了葉靈兒鬼話，又哪裡活的到今天。
「你倒是自信的很。」葉靈兒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小妹就告辭了，臨走之前，替我二哥轉告你一句話……」
「兩天之後，符文師協會的入會試煉，他很期待和你並肩合作。」
「是嗎？」周南淡然一笑，「那你替我轉告二公子，他要是感覺力有不殆，過不了這次試煉，我會幫助他的。」
……
葉靈兒走後，周南閉著眼睛，仔仔細細理了一遍最近有些紊亂的思緒。
東臨城的格局，三足鼎立，又分為兩大派系。
鎮西王府鎮守東臨，有七國中最為強大的秦國虎耽於側，手下有三萬修士大軍，俱是通脈境以上修為，為其中一鼎，俱為符文世家的姜、葉兩家為其餘二鼎。
鎮西王府和姜家世代姻親，同氣連枝，葉家卻是和宮中那位貴妃娘娘，以及早早來到東臨、住在皇家別院的太子殿下牽連極深。
兩大派系，算得上勢均力敵。
東臨地理位置特殊，是大楚最大的符文材料原產地，是故姜葉兩家一直為帝國軍方制式法寶的供應商。
鎮西王府世代鎮守東臨，卻苦於培養不出自己的符文師，沒辦法在這裡面分一杯羹。
這次軍方制式法寶更新換代，其間牽扯利益極大，從世子殿下反饋的信息來看，顯然是希望周南能夠代表鎮西王府，參加這次軍方制式法寶的設計。
周南自己也有這個想法。
其一，他跟李慕白是拜把子兄弟，自身利益也早就跟鎮西王府綁在一起，榮損與共。
其二，他跟葉家早就不死不休，能藉此機會，打壓葉家，那是再好不過。
其三，若真如李慕白所言，成為這次軍方制式法寶的設計者，那可就真真是發達了。
綜上所述，周南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參合此事。
若周南所料不差的話，他代表鎮西王府參與此事畢定會受到諸方阻力，葉家就不說了，便是姜家，也不可能歡迎鎮西王府另起爐灶。
所以，周南須得找一個讓別人無話可說的理由。
如此的話，這次符文師協會的入會試煉，就不可能是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簡單了。
符文師協會這次總共在東臨邀請了三個人參加協會的入會試煉，他自己算一個，李慕白表妹姜家大小姐算一個，葉家二公子葉秋算一個。
那周南要做的事情就十分明確了，姜家那位大小姐暫且不去管他，自己盡全力通過符文師協會的入會試煉，再盡量阻止葉家二公子通過試煉。
想到此處，周南心思一片通明。
「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
正在此時，一個溫婉聲音響起，周南抬頭，月色下，眉目如畫的女子卓然而立，笑容璀璨。
「姑姑。」周南會心一笑，滿心溫暖。
女子見今晚月色怡人，便進廚房將晚飯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和往常一樣，俱是些簡單菜式。
看得出來她今天心情不錯，從不飲酒，也從不許周南飲酒的她拿出一壇陳年花雕，打開泥封，和周南對飲起來。
「葉家小姐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生性淡雅，便是飲酒的動作也是十分雅緻，月光下的顏容清麗絕倫，額前秀髮微微凌亂，覆在額頭，好似幾絡葳蕤的葡萄葉子。
「也沒什麼……」周南將左近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番，講到自己決定參加這次軍方制式法寶供應商爭奪，周南本來以為姑姑會責備自己不知輕重，卻不料女子仍是雲淡風輕、淡雅模樣，不由起了些疑問。
「看著我作甚？」女子淺飲了一口酒，「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想要做什麼事情就放心去做，以你那刁鑽性子，姑姑一點都不擔心你吃虧，倒是怕你將別人整的太過凄慘了。」
周南莞爾：「姑姑……雖然我覺得你說的是事實，但你第一次這麼誇我，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會不好意思，這倒是稀罕事呢。」
女子起身，或許是飲了酒的緣故，臉頰泛上些許紅暈，便是清冷如雪的眸子也有些迷離。
整個人看起來少了三分清冷，多了三分嫵媚，就如仙子謫落了凡塵，散發著一種難言風情。
周南有些看痴了，女子唇角含笑，貼近周南，替他理了理鬢角亂髮，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家南兒，是真正長大了呢。」
周南身體一僵，在他看來，姑姑就是仙女下凡，身上是一絲煙火氣息也無。
便是兩人這些年相濡以沫，也少有如此親昵舉動，更是從未見過她此等姿態，一時間陷入痴傻，竟是羞了個大紅臉。
女子見周南窘迫模樣，噗嗤笑將出來，坐回座位上，嘆道：「小南是真正長大了，便是離了姑姑，也要好好的，儘管去欺負別人，可不能讓別人給欺負了。」
周南瞳孔微微一縮，覺得姑姑今天似乎有些古怪，驚覺道：「姑姑……你是要走么？」
女子悠然道：「姑姑不想走，還未看到南兒意氣飛揚、睥睨天下的那天，姑姑又怎捨得走？」
「那姑姑要答應南兒，一生一世都不要走，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在南兒身邊，永遠都不要走。」
「天道不公，人道難興，有些事情，哪裡是姑姑能做主的。」
女子喟然一嘆，聲音幾無可聞。
她吐了口濁氣，在初秋傍晚濕冷空氣中變成一條細細長長白線：「南兒，姑姑倦了，扶我去休息吧。」
周南心生疑竇，愈發覺得姑姑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卻也知道姑姑不說，他是如何也問不出來的，只好依言將女子扶起休息。
……
月上中天，時為子夜。
周南推開窗欞，任月光灑進卧室，如薄霧輕紗，鋪就滿地清輝。
他深吸一口氣，手上符文納戒青光流瀉，一副樣式古樸的火紅色手套憑空閃現。
火屬下品靈器，天罡手套。
在李慕白給他準備的密室里閉關三天，他一直都在研究這副手套，硬是沒發現什麼端倪。
這副手套破破爛爛，完全看不出還殘存有靈識。
以至於周南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那支破筆給蒙了。
周南隱隱有種感覺，從他身體里長出來的人皇筆，似乎是擁有自我意識，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就是心意相通、靈光閃現那般玄奧感覺。
以周南淺薄見聞，根本不知道什麼品階的法寶才會擁有自我意識。
這跟靈器裡面的靈識完全不同，靈識只是一種極不完善類似於既定程序的東西，能對修士的指令做出反應，卻決然不可能自動跟修士交流，其間差別，那可就大了去了。
周南隱隱有種感覺，人皇筆十有八九是一件法寶，其構造卻跟現有符文體系完全不同，實在是難以確定人皇筆的品階。
正在此時，他胸口微微一顫。
緊接著，金光閃現！
人皇筆倏地飛了出來，如見了葷腥貓兒般，飛到了手套上，周南還未反應過來，人皇筆散發的金光就將這副手套包裹，不過頃刻，這副手套竟開始慢慢融化，融進人皇筆體內，被它給吞噬了。
「……不會吧，這爛筆吞了小爺十萬兩銀子？」
周南欲哭無淚，嘴巴張得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