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另一旁,齊國世子巫顯走過去笑著打圓場,偏向卻十分明顯。
「郎君何必與區區賤奴計較,不過是占巧罷了。」
周岩眼神一暗,悄悄攥緊了拳。
但這個場合他不能繼續爭強,不然被人羞惱成怒打死了,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有才華又如何,一個身份能壓死人。
眼瞧著周岩要吃虧,韓國世子韓碩笑著提議道,「治國治家又非一兩首詩詞能解決的,郎君何須如此在意?輸個一尺半寸也無妨,不過是逗趣打發時間罷了。諸君覺得賽馬投壺如何?魚兒正肥,河邊垂釣也是樂趣。」
韓國世子韓碩溫和地對周岩道,「下去吧,去問一問李慕白世子,有沒有興趣來玩耍。」
齊國世子巫顯扭頭看了一眼韓國世子韓碩,神色莫名。
「等等——」韓國世子韓碩剛想放心,卻聽到身旁穿著粉色衣裳的郎君笑著提議,「這位郎君說得不錯,只是……普通的投壺射箭,如今也膩了,在下提議,不如來點兒新花樣?令奴隸頭頂一物,以此為箭靶……」
韓國世子韓碩聽后,一下子攥緊了袖中的手,這傢伙是找死啊!
他帶著些許警告意味,「哦?」
「不過是個逗趣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不如讓他試一試?」
齊國世子巫顯和李慕白不熟,兩面都不想得罪,選擇了中立。
而韓國世子韓碩心中已經燃起怒火,不管怎麼說,李慕白和他都是世子,他們身邊帶著人被為難,還是在咸陽被為難。
這就是對其他六國的挑釁!
只見那名郎君從食案上取來一枚果子,體積比成人拳頭大一些。
周岩眼睛睜得圓大,捧著那枚果子,似乎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韓國世子韓碩難得冷冷道,「這裡有女眷,若一箭射偏,豈不是驚擾貴人?」
對方咄咄逼人,「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要義。在座諸君自小學習,怎會連小小箭矢都無法掌控?」
說完,他旋即又笑了,嘴角卻噙著陰毒的笑。
想起周南之前對這位粉裳郎君的判斷,韓國世子韓碩不得不再度佩服她識人的能力。
暗暗深吸一口氣,面上依舊維持緩和的神情,「郎君莫不是忘了,這可是大楚國李慕白世子的書童,你又如何能僭越擅自處置。」
李慕白世子哪裡是什麼善茬?
與其說韓國世子韓碩是在保周岩,還不如說他是在預防有可能發生的「鬧劇」。
而且他也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有人喜歡在這個關節找柳李慕白世子的麻煩?
對方冷哼了一聲,「呵,若是這名賤奴出了事,大不了賠李慕白世子十個八個就是了。沒眼色的,把弓矢取來……想來李世子不至於為賤奴和人討理……」
周岩原本臉上隱隱有慍怒之色,如今更是氣得連雙手都在顫抖。
群不知民生,只知享樂的蛀蟲。
耳邊傳來那人略略得意的聲音,「以五十步為限,讓他去站好,記得別哆嗦,免得射偏了。」
護衛雅集的家丁不少,外頭又圍著一層白布,既能擋風又能遮住旁人窺探的視線。
一個貴女聽到動靜坐在一旁,凝眉道,「今日好好的雅集,不談詩論作,怎麼弄出這碼事情?」
另外一個直白地表示自己的不滿,「縱然有什麼想法,也不該如此折辱人。」
一個侍女上來說明了剛剛的情況,眾位女客聽到更是不爽。
詩詞比不過人家書童也就罷了,竟然還惱羞成怒拿人開刀,這種吃相未免太過難看了。
想了想,一個貴女招來身邊的侍女,低聲囑咐對方兩句,讓他們去找李慕白世子自己過來收拾爛攤子。
今天這雅集處處透著怪異。
另一處,周南和李慕白正在看馬廄的馬。
周南突然驚異了一聲。
「又怎麼了?」李慕白問道。
「那邊好像有人在向這裡跑來,對著我招手呢。」
周南蹙眉,心中閃過不快,「我瞧瞧。」
輕身提氣,輕鬆躍上馬背。
白馬突然揚起蹄子,跑得飛快,「有什麼事情?」
周南控制韁繩,馬兒精確地在那名陌生侍女面前停了步子。
侍女蹲身行禮,然後才道,「奴家娘子令奴過來通知郎君一聲,快些回去。」
「沒頭沒腦一句話,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南低聲嘀咕,正在這時,李慕白騎馬趕了過來,「那邊,怎麼箭靶……像個人?」
箭靶?像個人?
周南蹙著眉頭看去。
李慕白看得怒髮衝冠,周南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欺負人欺負上家門了是吧?
周南從馬兒背上掛著的馬飾上取下弓箭:「我來!」
「抓緊韁繩!」
正說著,周南雙腿加緊馬肚,原本溫順的白馬突然打了個激靈,馬蹄揚起,朝著雅集亭畔賓士而去。周南從箭筒抽出一支箭,弓身瞬間滿月。
這一邊周岩忍者內心升騰的怒火,將那枚果子頂在頭上。
粉色衣袍的郎君始終帶著笑,從侍從手裡接過自己的弓箭,掂量一下重量,心中略有滿意。
一旁的韓國世子韓碩見他真的拉開了弓,而且瞄準的明顯是周岩的心臟,心頭怒火升騰,上前一把拉住對方舉弓的手,而與此同時,一支長箭破空而來,帶來的風刃劃得他臉頰微疼。
電光火石,在所有人都懵逼的瞬間,那位郎君梳理整齊的發巾被箭矢帶飛,一頭烏髮散落。
噔——
箭矢狠狠沒入一棵樹榦。
「我的人,誰給你的權利動手!」
馬蹄噔噔,一抹白色飛馳而來,迅捷若電。
體態健壯且優雅無雙的白馬高高一躍,越過護衛人牆,精準落地,正好停在那名粉色衣裳的郎君身前。馬兒煩躁地用馬蹄蹭了蹭地面,噴出熱氣,一扭頭,直接撲在對方臉上。
等看清人,才發現是周南和李慕白踏馬而來。
看到散落的發,那人抬手一摸,頭皮隱隱發痛,不由得臉色漆黑。
憤恨揮袖,他咬牙切齒問道,「你這是想要殺人么!」
「殺人?」周南微眯著眼,一手握弓,嗤笑,「這話不對,我怎麼會殘害同類?我一向只殺畜生!來而不往非禮也!」
騎在馬上,周南俯視那名模樣柔和過分的粉裳郎君。
他本就桀驁不馴,一身氣勢凌厲而迫人,一時間竟然壓得眾人不敢抬頭。
要不是氣氛不對,韓國世子韓碩險些要笑出聲。
韓國世子韓碩鬆了口氣,鬆開禁錮那人的手,出來打圓場,總不能任由他將事情鬧大。
然而周南顯然不想接受這份好心,他直接躍下馬,然後拍了拍馬身,馬兒步伐悠閑而優雅地邁著步子走到一邊站好。
李慕白同樣不發一言,只是騎馬在周南身後,好似他的支持。
周南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單手握著箭身,鋒利的箭頭穩穩指向粉色衣裳郎君吹彈可破的臉,「你說我這一下劃下去,會如何?」
眾人臉色巨變,這是準備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