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2、深淵
自從薄榮回來,這樣那樣的煩惱,接二連三地狀況,惹得一貫淡然的聞教授整日愁眉不展。
聞澤寧成為教授以後,就被分配了一個獨立的小院,他在這裡住了三四年,從來沒覺得這個小院子擁擠。
可面前的景象,聞澤寧不得不懷疑這處院子是不是真的小了?
院子里照料了三四年的小楊樹被攔腰折斷,地面上隨著季節變化微微泛黃的草皮被掀開,周圍用來裝點院落的黃秋菊也被拔掉了腦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做其他猜想,只能是薄榮那小子。
偏偏考慮到薄榮的精神狀況,聞澤寧沒辦法指責他,也不願意責怪他。
怪不了那小子,那隻能寬慰自己,就當養了一隻拆家的惡犬。
分配的小院子完全不夠鬧騰的年輕人折騰。
不管是在工作,還是學術領域都有著傲人成績,受人尊重的聞教授,不得不在這樣的秋天,吹著冷風,站在自己家院門口平復心情。
以免自己在見到薄榮的瞬間,就想去抽兩下那小子的手板。
聞澤寧不敢想室內被折騰成了什麼樣,他只是在擔心鄰居。一兩天還好,薄榮鬧騰起來的動靜,時間久了說不定會害自己面臨投訴……
「一開始就不應該同意他住過來!」
聞澤寧在心裡計劃著把聞澤寧丟到鄉下的事情,人還沒進家門,薄榮忽然察覺出動靜,他直接從屋內沖了出來——
手裡還拿著用來炒菜的鏟子。
他站在屋檐下微微駐足,確認著門口的人是誰,比薄榮本人反應更迅速的,是薄榮的精神體。
就在薄榮愣住的瞬間,大橘模樣的小老虎毫不猶豫地,蹦跳著撲向聞澤寧,憑藉過人的靈敏度,準確無誤地佔據了聞澤寧的懷抱。
薄榮不再猶豫,徑直跑了過來。
朝氣蓬勃地年輕人,看到心上人以後顯然很高興。
他一邊幫著把小院的柵欄門打開,一邊激動地說:「聞老師!你回來啦,我給你準備了晚餐!」
說話間薄榮將鏟子往圍裙前頭的兜里一揣,伸出手試圖把不聽話的精神體抓回來,但精神體比他本人行動更快,總是能靈巧地避開。
哨兵和他的精神體圍著自己的伴侶轉圈兒。
兩大隻的精神狀況都很好,就算是讓高塔的工作人員來回訪,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對的那種好。
聞澤寧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被這小子給騙了。
作為嚮導的聞澤寧,他覺醒的時間很晚。
以至於他沒怎麼在嚮導學校上過課,他也一向不太擅長和哨兵相處。聞澤寧不太清楚其他哨兵是怎麼和嚮導相處的,但肯定不是薄榮和自己這種模式!
說話的時候,聞澤寧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終端。
為方便監控到薄榮的精神力波動,聞澤寧花了一大筆錢在這東西上,然而終端顯示的數據,和薄榮的狀況完全不符。
「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聞澤寧說話的時候,語氣軟了又軟,但常年執教的氣場,依然讓薄榮感覺到了嚴肅。
「我,我只是想你了,聞老師對不起……」
薄榮低垂著腦袋,小老虎感覺到其主的情緒,也不敢鬧了。帕帕尼從聞澤寧肩膀上蹦下來,把它原本揚起地小尾巴垂落地面,一人一虎齊齊露出一副聽訓的模樣。
小老虎沒精打採的樣子,讓人有些心疼,聞澤寧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追究,伸手揉了一把薄榮的捲髮。
「不做是了晚餐,一起去吃吧。」
「我準備了烤羊排和龍鬚菜,還切了一些熏制的火腿,在酒櫃里找出了一瓶葡萄酒,看起來年頭很久了……」薄榮像一個家庭煮夫一樣,跟在聞澤寧身後,介紹著今晚的菜單。
薄榮說了不少,但事實上聞澤寧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注意力都被撒嬌的小老虎帕帕尼給吸引了。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薄榮有些嫉妒自己的精神體,但他很清楚,今天能「萌混」過去,其實多虧了帕帕尼的可愛。
不過自己回來這麼久了,為什麼沒見到教授的精神體?就連教授給自己精神安撫的時候,都沒有見到……
薄榮跟在聞澤寧身後,隨口發問:「怎麼一直沒見到尼尼?」
走在薄榮前頭的聞澤寧身體微微一僵,隨口敷衍了過去:「尼尼不想出來。」
尼尼是一隻會飛的雀鳥,脾氣和大多數鳥類一樣,只喜歡自己的主人,對其他人都傲得不行。往常尼尼就算是出來,也不怎麼搭理薄榮。
得到這個答案,薄榮也沒多想,他只是又一次開始羨慕帕帕尼,為什麼它就可以趴在教授的懷中!
燈光和燭火混合,餐廳才算是亮堂了起來,薄榮從廚房裡端出烤得噴香地羊排。
剛從烤箱里端出來的羊排,還在滋滋地冒著油花,薄榮用得大約是小羊羔,肉香還夾著一股奶香。如果說薄榮有什麼優點,那就是在廚房很有天賦吧……
他準備的配菜都香得令人食指大動!
因為兩人都不是聖教教徒,自然也省去了禱告的過程,只等薄榮將餐食分盤,兩人就各自開動。
聞澤寧的禮儀無可挑剔,即使他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錢財,來雇傭一個照顧自己的僕人,但他依然優雅。
與之相對的是薄榮,出身平民又從小長在哨兵學校裡頭,薄榮爭強好勝,吃東西一貫狼吞虎咽,也就是和聞澤寧結婚以後,才變得斯文了一些。
只是時隔三年,薄榮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他並不擅長用刀叉——
如果可以,薄榮想直接上手。
還在用刀叉和羊排做鬥爭的薄榮面前,忽地多出一個已經剔好肉的盤子,他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伴侶。
「你先吃我的吧。」聞澤寧不容拒絕地交換了盤子,他重新開始切另一份羊排,姿勢優雅而利落。
薄榮感動得有些想哭。
聞澤寧視線還在餐盤上,他對薄榮交代道:「過幾天有一個學術報告,我需要離開岡瓦納一陣子,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蒙特那裡,他會照顧你的。」
薄榮聽出了聞澤寧的語氣是在通知,而非商量,他頓時覺得嘴裡的肉不香了,但還是想掙扎一下,薄榮試探性地問道:「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
「不可以。」
聞澤寧回答得乾脆利索,看出年輕人的沮喪,聞澤寧嘆了口氣,補充道:「大概五天就會回來了,送你去蒙特那裡,有人照顧你,我放心一些。」
「嗯……」薄榮還是不怎麼高興。
晚餐的後半程薄榮都興緻不高,就連教授誇獎他會做飯這件事,都沒能令帕帕尼和它的主人提起精神。
兩人臨睡前,聞澤寧盯著薄榮洗澡,又把人拉到床上,準備好好交♂流一下。
此時的薄榮終於察覺到自家嚮導的意圖,然而血氣方剛的哨兵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扭捏地拉著被子,試圖把自己藏在下頭,拒不配合。
「快,快睡吧,很晚了。」
聞澤寧不和他浪費口舌,直接將精神力纏了上去,接著輕微地調整了薄榮的感知。
「還想直接睡覺嗎?」
薄榮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假裝自己已經睡熟。
哨兵的感知能力本來就強,在他閉眼后更是直接集中到了觸感上,自己伴侶身上彷彿有什麼勾人的香水一樣。薄榮想著屈服了,但隨即又沒緣由的抗拒。
在他失蹤的三年發生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無辜的教授身上……
「明天把你送去蒙特那裡之後,我就要去利多城了,你知道的,亞瑟斯也在利多城。」
聞澤寧特意提到了自己的好友亞瑟斯,全然不顧故事邏輯,一本正經的瞎編。
「報告會只開三天,我有兩天的時間在利多城逛逛,聽說那裡有個挺出名的酒吧,也許我應該和亞瑟斯去喝一杯。你不在的三年裡,亞瑟斯對我還不錯——」
聞澤寧的話沒能繼續說下去。
薄榮像瘋了一樣,事情有些失控。
時隔三年的結合,讓聞教授徹底見識了一番年輕人的熱血。不過好在身體的疲憊沒有影響到教授的精神,他理智尚在,趁著薄榮不設防的時候,成功進入了薄榮的精神圖景。
先前在高塔那會兒,聞澤寧就覺得薄榮有些不正常,後來把人領回來以後,每當自己想深入查看的時候,總是會被薄榮這小子給躲開。
今晚嘛,這叫有付出才有收穫。
兩人在三年前結合的時候,聞澤寧看見的是一片蒼茫雪山,陽光照在白晶晶的雪花上,特別好看。
而今天……
黑暗中聞澤寧睜開眼睛,側頭看了一眼昏迷的薄榮,這三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聞澤寧試圖在腦海中,構建出先前看到的畫面的時候,總是只能得到一團黑黢黢的東西。那團在薄榮精神圖景中的黝黑,徹底取代了原本的場景。
精神圖景不會騙人。
聯想到這傢伙對查看精神圖景的抗拒,聞澤寧甚至有一絲不確定身邊的這個小子,究竟是不是跟他結婚的薄榮。
聞教授無功而返的一整晚都在做夢,無窮無盡的黑暗彷彿實質。聞澤寧覺得自己應該害怕,或者生出一些恐懼,然而直面這些黑暗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只是感到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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