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女人聽他說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就是容易被騙，那算命的要真那麼准，肯定有很多人找他。他怎麼可能還會落魄到在路口拉著人算。」

丈夫被說的不敢吭聲。

女人揉了揉太陽穴，喃喃道：「希望崽崽能聰明點兒，可別像你一樣，沒什麼心眼。」

夫妻倆的話，被推門聲給打斷。

他們的大兒子回來了。

另一邊，深海。

簡陋寒酸的小破石頭房裡，魚多多正在打包行李。

「大哥。」

小弟們期期艾艾的叫著他：「你真要上岸呀？」

「要！」

魚多多鼓著臉頰，還帶著奶膘的小圓臉生起氣來也沒什麼兇相，反而越來越透著可愛。

「我得把珠子找回來，還有，如果岸上有更好看的人類，我就再拖一個回來！」

魚多多是個很記仇的小人魚。

他不僅記仇，還小心眼，誰要是得罪了他，他要麼當場報仇，要麼過後也得加倍報復！

總之，連海底原本出了名的壞鯊魚，看見他都要躲著走。

不是打不過，而是這條小人魚蔫壞，使起絆子來，讓魚吃不消。

記仇的小人魚，在「伴侶」身上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他可不傻，吃了虧還不知道換對象。

「你們等著吧，我會風風光光帶著新媳婦兒，重新回來的。」

魚多多拋下豪言壯語，隨後，把房子里少得可憐的家當，卷到一個破包里，新薅的水草也被捆成了幾捆。

做好這一切，魚多多背上包，抱住水草，甩著尾巴開始往有人類的海岸游。

身後，崇拜魚多多的小弟們，含淚呼喚。

「大哥，我們會等你回來的！」

嗚，沒有大哥，以後他們要是挨打了，可能都沒人護著！

魚多多沒管心碎的小弟，自顧自的奮力游著。

不知道遊了多久，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半月。

海里不知歲月長。

在魚多多從海底深處薅的水草，還剩下最後幾根時，他終於見到了人。

「唔，好多人類！」

魚多多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人類！

他低頭，拍拍尾巴，卯著勁兒開始變！

人魚的尾巴可以化做雙腿。只不過，深海里的人魚並不屑於那兩條腿，在人魚看來，他們的尾巴是世界上最美的存在，比人類的腿要好看得多。

所以，他們不變腿，也不上岸。

魚多多雖說被族群驅趕，但到底還是生活在人魚多的地方，所以也潛移默化的沒有上岸的計劃。

這次，純屬是被逼的不得不爬上來。

有耀目的白光浮現。

魚多多瞅著在光束里消失的魚尾巴，皺了皺小圓臉。

「沒有我的魚尾巴好看。」

他打量著新生的雙腿，挺白的，細長筆直。

而雙腿下的胖腳丫子，瑩潤可愛。

但落在魚多多眼裡，他嫌棄撇嘴：「真丑。」

雙腿雙足都是新變出來的，魚多多想要走一下路，但走起來卻發現他好像還沒有馴服這雙腿。

「啪嘰——」

魚多多猝不及防的摔到在了淺水海域處。

「嘶。」

摔下來的時候，倒霉魚魚臉朝下，正對著一塊兒被海水沖磨的尖銳的石頭。

他躲的快，可耳垂下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擦出了一小道血痕。

正當魚多多伸手去擦那道血痕時，不遠處，響起了驚呼聲。

「快看，那個小孩兒是不是站不起來了？」

「他還在水裡沒露頭！快，快去看看！」

在海灘上原本正悠閑喝椰汁的人，在察覺到淺海處的動靜時，二話沒說，直接招呼著夥伴跑了過來。

魚多多是魚，淹不死。

他在啪嘰摔水裡后，努力了一下，見自己爬不起來，索性直接在水裡，對著海泥摳石頭。

睚眥必報的小人魚，要把這塊破石頭給丟到深海去。

「跑快點，再快點，我看那小孩兒半天沒起來了！」

石頭還沒摳出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倒是啪嗒啪嗒踩著水響在了耳畔。

魚多多懵逼的抬起頭。

下一秒。

他被幾個人手忙腳亂的給拽了起來，直往沙灘上拖。

魚多多：「？？？」

大膽人類，想害魚！

警惕的小人魚一被拖上沙灘，就用力掙脫開了束縛。

把他拖帶上來的幾個人，看著眼裡寫滿防備的漂亮少年，面面相覷，表情都有點蜜汁尷尬。

「那什麼……咱們是不是搞錯了？」有人弱弱的問道。

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少年，看著完全不像是溺水的模樣啊。

有一個被美色.誘惑的中年美婦人，主動走上前，對著往後挪的少年溫柔開了口：「小朋友，你別害怕啊，我們剛才以為你溺水了，想救你。」

美婦人看少年身上的衣服有點奇怪，而且還破破爛爛的。

她讓人給拿了款式簡單大方的T桖短褲來。

「這個給你，你可以換上新的。」

魚多多沒接衣服。

他綳著張漂亮的臉蛋，對這群陌生的人類，充滿了戒備。

美婦人把衣服放到他身旁，往後退了退。

「這小孩兒的狀態不太對勁。」

後退幾步后，美婦人壓低了聲音，和身旁的人說道。

不用她提醒，在場的也都發現了少年的怪異。

「報警吧。」

有人說道：「要不然，這小孩兒真有什麼問題，我們也不好處理。」

有困難找警察。

大家對這個提議都覺得可行。

於是。

上岸不到半個小時，小人魚就坐著輪椅，進了警察局。

至於為什麼坐輪椅，當然是他雙腿還走的不利索。

剛擁有雙腿的小人魚，走兩步，啪嘰一下，再走兩步，再啪嘰……

他摔的滿不在乎，白皙軟嫩的臉上蹭了灰都不帶管的。

可美婦人看得心疼，所以給他弄來了輪椅。

不多時，警察局裡。

「你叫什麼，多大了？家在哪兒？」

面對警察耐心的詢問，魚多多攥著新換的T桖，反反覆復就只有兩句話：「魚多多，十八歲。」

「我來找媳婦兒的。」

他是要找人魚珠。

但人魚珠不能說，就只能說捲走了他人魚珠的壞媳婦兒！

警察看著他直搖頭。

沒身份證，沒戶口，沒父母……

這小孩兒，妥妥的還是個黑戶啊。

「你別急著走，在這裡等等我們，我們要商量下你這種情況，該怎麼給你辦個證。」

警察讓人帶了魚多多暫時去休息，他們內部則是討論該怎麼安置這個三無小少年。

魚多多沒等。

他趁著看他的民警不注意，推著輪椅，跑了。

警察問的那些問題，把他給問得很沒有安全感。

深夜。

烏漆麻黑的小衚衕旁邊馬路上，孤零零的立著個路燈。

路燈的光線暗淡。

魚多多離開了輪椅，正磕磕絆絆的學著走路。

「呼。」

學了小半天，勉強能平穩走上一段的魚多多，抱著電線杆，累得額頭都沁了汗。

「做人好累啊。」

他喘著氣，恨不得游回海里再也不上來。

但沒有人魚珠，他不能回！

電線杆很結實。

魚多多又抱了片刻后，才依依不捨的撒開手，挑戰新的走路距離。

眾所周知，現在的人類都愛過夜生活。

哪怕天色黑透，馬路兩邊也是陸陸續續擺滿了攤。

魚多多嗅著燒烤的香味兒，跌跌撞撞的一路摸索。

「烤海鮮啦，新鮮的海鮮，來嘗一嘗啊。」

小攤上的喇叭在嘈雜人聲里，硬是殺出了存在感。

魚多多站到了燒烤攤前。

圍著圍裙的胖老闆，笑眯眯的問他：「小帥哥，要吃點什麼？」

魚多多看著琳琅滿目的菜品，比如生蚝大蝦蒸螃蟹，陷入了糾結中。

「我今晚賣得最好的就是招牌烤魚，你要不要來一條？」

熱情的老闆給他推薦著：「你可以點一整條魚！魚頭我給你燉湯，魚身我給你烤了！」

魚多多：「……」

魚多多被案板上被刨開的魚，還有砍斷的魚尾巴，吸引住了視線。

他往後退了兩步：「不，不了吧，我不想吃魚。」

同是一條魚，相煎何太急。

在海里他沒什麼選擇，所以只能去逮小魚吃。

現在上了岸，他一定要把魚從他的食譜里開除！

「不吃魚也行，我們還有別的。」

老闆給他推薦了半天，但最後，魚多多拿出來的海幣讓老闆傻了眼。

「這個不能付錢。」

老闆看看那一把貝殼，再看看少年茫然的表情，終究是嘆了口氣。

這麼好看一小孩兒，怎麼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燒烤免費送給你吃，再給你瓶水吧。」

老闆人很好，他包了滿滿一袋子吃的遞給了攤前的少年。

魚多多被塞了這麼多吃的，對方還不要錢。

他站在原地，紅著臉，小小聲的道：「謝謝。」

原來，人類里也有這麼好的人。

送給他T桖和輪椅的，給他燒烤的……

他們都是好人！

心頭暖洋洋的小人魚，拎著燒烤，去推自己的輪椅了。

他要好好吃飽肚子，然後想辦法在人類世界暫時生存下去！

燒烤很美味。

吃飽喝足的小人魚，坐在輪椅上，去尋找今晚睡覺的地方。

他剛走到路口，迎面就是一輛酷炫跑車。

魚多多：「！」

魚多多瞪圓了眼睛，想跑都來不及！

「砰——」

酷炫跑車發現有人，猛打方向盤，然而還是有些晚。

魚多多的輪椅……

撞塌了。

魚多多本魚倒是挺抗摔，他除了點皮外傷，別的也沒什麼事。

跑車上的肇事小少爺哇哇大哭著跑了下來。

小少爺腦袋磕破了，還在流血。

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而且從他腫成水泡的眼睛來看，他估計剛才開車的時候就在哭。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到有人。」

小少爺渾身名牌，染了頭黃毛，看著跟魚多多年紀差不多大。

他扶著魚多多，也沒忘打電話給120。打完120，又給管家打。

「李伯，我撞人了！」

撞人的小少爺，坐在地上跟魚多多等車的時候，還在不停道歉。

「我會對你負責的，你放心，我會給你看傷。」

「嗚嗚嗚，真的很對不起。」

小少爺哭的很傷心，魚多多看著他斷了線的眼淚珠子，只想問一句——

「你抱著我這麼哭，是不是我要死了？」

小少爺搖搖頭，哽咽：「你不會死的，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

魚多多拍掉他的手：「我既然死不了，那你還抱著我哭幹嘛？」

「你不會死，可我哥快要死掉了。」

小少爺傷心的要撅過去：「他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明明是個單身狗，非說自己有媳婦兒。而且還背著醫生想去跳海，嗚嗚嗚，我要沒有哥哥了。」

魚多多：「……」

魚多多克服不適，頑強往後爬了兩步。

他覺得這個小少爺，還有他那個哥，都彷彿有什麼大病。

他得離遠點兒，小心被傳染的也這麼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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