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夏沅回到刑部大牢,知道明天大殿之上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回來之後,吃了她娘張氏偷偷給她藏的一個冷饅頭,便一言不發,縮在角落裡養精蓄銳。
剛閉上眼睛二嬸就來煩她,在夏沅耳邊喋喋不休的問是不是有什麼出去路子,夏沅年輕的時候還會顧及一些親戚朋友間的情面,如今嘛,大概是人殺多了,麻木了,除了對血脈相連的母親和姐姐稍微好點,對其他人可沒那麼好的耐性。
被二嬸劉氏問得煩了,夏沅睜眼的同時,出手如電,直接拔了劉氏頭上的銀簪子,用尖端抵在她太陽穴上,冷聲問道:
「問夠了沒?」
牢房中鴉雀無聲,劉氏僵著身子,雖然夏沅並沒有碰到她,可劉氏就是不敢動。
眼前的夏沅看起來還是那個夏沅,可整個人的感覺卻完全變了,她迅猛的動作帶著連劉氏都能感覺出來的殺氣,看著她的眼神陰寒冰冷,就不像是在看活物,這眼神清楚的傳達出一個意思——她真敢殺。
劉氏整個人都不好了,瞬間后脊背就被冷汗浸濕。
見劉氏識趣閉了嘴,夏沅又若無其事的把劉氏的銀簪子重新插回她的髮髻之上,動作之輕柔的彷彿剛才想殺人的不是她。
不必說話,效果已經達到了。
這下不僅劉氏不敢開口說話了,就連牢房中其他人也不敢說話了,這讓夏沅很滿意,看了一眼也被嚇到的母親和姐姐,夏沅坐回自己的角落閉目養神,等待明天那場硬仗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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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日。
兩個宮中宦官隨兩隊御林軍來刑部大牢提人。
夏家這邊只提夏啟明的直系親屬,老娘林氏、妻子張氏和兩個女兒夏彤夏沅四人,她們在牢房門口和與男人們關在一處的夏俢匯合。
夏俢時夏沅的小弟,今年十二,機敏靈巧,前世卻因夏家的背叛名聲,一輩子無緣科舉,無緣軍路。
張氏和兒子抱在一處,見他臉上有傷,知道他在牢房裡肯定受了委屈,可她除了暗自心疼幫他輕揉之外別無他法。
夏沅回頭看了夏俢一眼,問:「誰打的?」
夏家大房只剩夏俢一個男孩,打人的肯定是二房那邊的,不難想象,他們也和劉氏一個想法,覺得是夏啟明和夏玔父子死的不幹凈,連累了他們。
夏俢用衣袖囫圇抹了一把臉,懂事說:「沒事兒。」
他盡量把語氣放輕鬆,不叫娘親和姐姐們擔心,但終究年紀還小,說完眼睛就紅了。
夏沅沒再追問,暗自記下一筆。
那邊,永嘉侯府的女眷們也被提了出來,永嘉侯的直系親屬比夏家多,一行十幾人由永嘉侯夫人尹氏帶頭,她手裡牽著的小女孩就是昨天在寶禪寺給夏沅送水的那個。
尹氏雖然被關了一天一夜,髮髻只是稍微有點鬆動,鬢邊帶著濕,顯然是出牢之前用水壓過鬢角,大家閨秀的氣質並不只是順境時的養尊處優,還有逆境時的從容應對。
再聯合前世尹氏寧死不屈的堅貞印象,在夏沅心中,尹氏這個女人無疑是值得敬佩的,大概正是因為有尹氏這樣的母親,袁翊當年才能從泥潭中爬起來,憑一己之力撐起整個永嘉侯府的門庭,使之尊榮不斷。
尹氏看見夏家的人,主動上前福身行禮打招呼,林氏和張氏趕忙回應,兩家人一同被押著前往宮中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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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夏家和永嘉侯府的家眷被押送上了乾元殿。
乾元殿是本朝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順鈞帝特意選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審問,就是為了堵住有些人的嘴,也讓背後之人沒機會動手腳。
順鈞帝對永嘉侯府的寵信程度可見一斑,前世若不是半路殺出了夏沅這個豁出性命也要誣告永嘉侯通敵的程咬金,憑著順鈞帝的手腕,一定能夠把永嘉侯府上下保住。
這麼一想,前世袁翊說什麼也要殺了夏沅就合情合理了。
畢竟如果沒有夏沅堅持誣告的話,他的那麼多親眷都不會死,如果夏沅是袁翊的話,她把對方挫骨揚灰的心都有,哪裡還肯讓她自行了斷,留全屍。
兩家罪眷被安排跪在乾元殿外的廊下,聽著殿內大人們因為袁、夏兩家的事情爭吵不休,御史言官頻頻諫言,都是平日里少見的大官,爭吵起來也沒見多有修養,你諷刺我一句,我酸你三兩句,你來我往,誰也不讓。
終於在一番爭論不休后,夏沅遠遠看見乾元殿外的漢白玉階那頭,李霄捧著一隻錦盒急匆匆的往乾元殿趕來。
從殿門口經過時,李霄與跪在人群中的夏沅對視一眼,夏沅不著痕迹與他點了點頭,李霄這才收回目光進入乾元殿。
李霄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父皇,兒臣斗膽,昨夜率先提審了夏啟明之女夏沅,得知夏啟明出征前在夏家後院埋下此錦盒,叮囑若他出事,便讓女兒挖出此錦盒以證清白,盒中自辯信兒臣已看過,永嘉侯通敵賣國,證據確鑿,還請父皇過目。」
李霄語畢,殿外跪著的永嘉侯府眾人皆疑惑的看向夏家,林氏和張氏對望一眼,紛紛搖頭表示不知有此事,但疑惑過後,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夏沅。
夏沅鼻眼觀心,不言不語,連夏彤暗暗拉她的衣袖也恍若未覺。
殿內有御史質問李霄:
「肅王殿下與夏家是何關係,為何那夏家人會將這般重要的證據交給你?」
李霄說:「不瞞父皇,這件事是我府上的車馬管事張來壽求到兒臣面前,兒臣才知曉他是夏啟明夏將軍的岳丈,兒子念他憐愛晚輩之心,又在府里幹了半輩子,為人忠厚老實,便幫他見了夏二姑娘一面,這才得知此驚天秘聞。」
「兒臣不敢耽擱,得知秘聞后便立刻帶著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兵一同前往夏家,按照夏姑娘所指方向,在後院挖出這隻錦盒,今日一同出勤官兵們皆可作證。」
「信件兒臣已經叫文書驗過,卻乃夏啟明將軍生前筆跡,文書也可作證。」
李霄慷慨陳詞之時,太監當殿打開錦盒,將裡面的書信呈送到順鈞帝面前,順鈞帝不動聲色將信從頭到尾看過一遍后問:
「是哪個夏二姑娘求到你面前,帶上殿來。」
順鈞帝聲音洪亮,光聽聲音便覺威嚴,察不出喜怒。
很快夏沅便在夏家和永嘉侯府眾人驚恐的目光中被帶上殿去。
林氏和張氏不知所措,尹氏眉頭緊鎖,目光緊緊盯著夏沅離去的背影,彷彿已經知曉夏沅接下來會做什麼。
那姑娘定是與肅王串通一氣,要把她永嘉侯府踩入地獄。
尹氏身子搖晃,只覺眼前發黑,用儘力氣才沒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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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沅被宣召入殿,跪在李霄身旁兩步開外。
「民女夏沅,見過陛下。」夏沅磕頭行禮。
順鈞帝神情嚴肅,在高高的帝台上睨視著跪伏在地的纖弱少女,緊緊咬著后槽牙,眼角餘光往拉著帘子的東殿看去,在那帘子後面坐著當今太后。
那地方,只有順鈞帝登基之初太后坐過,後來順鈞帝接管朝政,太后便不曾出席,今日為了袁、夏兩家的案子,太后再度垂簾,為了什麼順鈞帝心知肚明。
永嘉侯父子如今下落不明,順鈞帝說什麼也要先保下他的家眷,否則將來有何顏面再見為他出生入死的至交好友。
殿下那夏家姑娘定是被太后一黨收買,若她堅稱誣告,此事當真棘手。
「抬起頭來。」順鈞帝開口。
夏沅聞言抬頭看向順鈞帝,目光澄澈,絲毫不見閃躲。
坦坦蕩蕩的樣子讓順鈞帝不禁疑惑,又問:
「肅王所言可是實情?這錦盒確乃你父出征前埋在你家後院的嗎?」
夏沅目光在那錦盒轉了兩圈,卻是沉默,李霄從旁看她,心中焦急,怕這丫頭臨陣退縮,出言勸道:
「夏二姑娘,昨晚你與本王如何說的,此時便如何與陛下和朝官們說,陛下乃天子,最是公正,定會還你夏家一個清白,你別怕。」
夏沅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為難,順鈞帝見那姑娘神情猶疑,高聲警告:
「朕再問你一遍,這錦盒中所寫,是否實情?務必據實交代,若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
順鈞帝最後那句『定斬不饒』把夏沅嚇到了,只見她趕忙跪伏在地瑟瑟發抖,李霄情急斥道:
「嘖,說話呀。」
夏沅微微抬頭,顫抖低弱的聲音自下而上傳出:
「啟,啟稟陛下,那錦盒中是什麼東西,臣女並不知曉,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此言一出,李霄呆愣當場,驚愕的看著兩步之外跪地不起的夏沅,而朝臣們也開始有些微討論的嗡嗡聲傳出。
殿外幾近昏厥的尹氏聽見夏沅這個回答,微微睜開了雙眼……
帝台之上的順鈞帝也意外看向夏沅,卻仍然不敢放鬆警惕,疑惑質問:
「你……不知道這錦盒中是什麼?」
夏沅正要回答,卻聽一旁李霄搶過話頭,對順鈞帝回稟:
「父皇,先前兒臣忘記說了,夏姑娘確實不知道錦盒裡是什麼,夏將軍出征前並未詳細告知過。只說若他出事就把錦盒從後院起出……夏姑娘,本王說得對、是、不、對?」
李霄放緩語氣,壓迫感十足的質問。
夏沅抬起雙眸,無辜的看向李霄,字正腔圓的回道:
「不對。家父未曾與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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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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