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張惟世也不是沒想過把咎尚等人帶過去,可不行。
現在整個暗部封凍,他也不知下次和柴義見面在哪裡,見面地點是否就是真據點。
尤其他作為負責接頭的副統領,內部一切信息都暫被排除在外。
張惟世嘗試過,但最後還是失敗了,他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暴露導致後續計劃全部進行不下去。
他出了鋪子,沿著長街直行,一直走到自由坊市盡頭,拐進一條小巷,在第三格的牆根縫隙巡睃片刻,抽出一張字條。
他打開看了看,往東行去。
出了自由坊市之後,街上依然很熱鬧,他沿著城西的青石大街一路走到盡頭,與人擦肩而過,手裡多了一張新的字條。
他隨後離開了青石大街。
……
趙徵他們一直跟著,兵分三路,交替前進,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一直跟到外城城門。
張惟世出去了。
後續的就先交給六子了。
六子攏了攏狗皮袍子,一溜煙跟上去,排在另一條隊伍尾巴後面。
趙徵紀棠手拉手,掉頭一路飛奔。
暗部固然重要,但安全更重要,他們一點險也不冒,從另一個城門出去。
幸好雍縣有八門,日間八門全開,兩人飛速繞行,等繞回這邊城門外,快一個時辰過去了。
眼睛飛快掠過城外直街兩旁的房舍鋪宅,很快就找到了六子留下的暗號。
一道紅色划痕,頭大尾細,尾巴直指另一條街。
兩人立即拐了進去。
這樣一路兜轉,從南郊繞到西郊,又西郊繞去北郊,最後終於在一個鬧中帶靜的商宅區域停了下來。
記號指向的盡頭,是一座佔地頗大的商賈人家別院,趙徵兩人才到,等待已久的六子就從巷外角落竄了出來。
「就是這裡了!」
「那人進去了,現在都沒出來。」
六子倒不是沒想過扒牆頭多打探些情報,但看著張惟世這些明顯不是普通人,他怕被發現,就沒敢,一直守在外面。
趙徵銳利目光迅速打量這座別院,和紀棠飛快先繞了一圈,外在並未發現異常,他吩咐六子:「你在外面守著。」
他和紀棠進去。
這座宅子,就算不是據點,也是接頭地點之一了。
換而言之,就是暗部的地盤。
總算找到地方了。
兩人這就進去,倘若遇上人,那最好不過——直接戳穿張惟世的畫皮並將人解決了,乾淨利索。
倘若柴義張惟世不在裡頭了,這個也不奇,畢竟都這麼久了,這宅子還有後門側門。
那就留下一封信,只要這個地方沒有被捨棄荒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聯繫上的。
這是他們來前談論過的,算是比較理想的狀態,照理成功率也高。
不過就是紀棠心裡還有一點隱憂,原書里,這暗部最後是落到皇帝手裡的,據目前她知道的信息,她對中間的過程隱約有些猜測——
設法把以柴義為首的暗部高層一網打盡后,這暗部豈不就被張惟世握在手裡了?
張惟世明知趙徵十有八九來過,誘捕計劃已經破產了,但他還是繼續蹲守鋪子接頭點,要穩住的怕就是柴義那一邊了。
這麼一來,就挺急的。
兩人還是希望能一次性就成功聯繫上柴義。
遲怕生變。
……
趙徵和紀棠找了個偏僻角落,翻.牆進去。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彷彿就真是一個閑置的別院。
趙徵和紀棠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互為攻守,慢慢往裡行去。
然後兩人把整個宅子都巡了一遍,發現這宅子還真是空的,落葉腐朽浮塵薄布,除了兩人的腳印外,其他痕迹都沒被破壞過。
不對啊!
六子親眼看人進來的!
兩人掉頭去大門處,這才隱約察覺一些打理過的痕迹,但痕迹一路進了正廳,就沒有了。
趙徵第一時間就想到密室夾層,身邊紀棠眨眨眼睛:「這面積不對!」
她指了指后牆。
方才紀棠特地留意過,這建築面積和室內面積有差別,尤其後牆這一塊!
兩人很快發現,不單單是正廳,這個宅子的絕大部分建築,室內外面積都有貓膩,並且按評估,這些隱下的部分大多都是連通的。
趙徵紀棠立即返回正廳,開始敲后牆尋找入口,紀棠忽然拉住他,又長又翹的眼睫眨了眨,翹唇往頭頂指了指。
瓦頂。
作為一個經歷過信息爆炸時代的人,紀棠腦筋急轉彎飛快,既然是地面夾層,那為毛不能從屋頂想法子嘛?
趙徵:「……」
饒是趙徵神情凝肅,看她這眼珠骨碌碌的狡黠模樣也不禁覺一絲好笑。
好,那就看看。
其實屋頂應該封住的。
但看一看也無妨,紀棠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思路,或許會有氣窗也不定。
趙徵略略端詳,腳尖一點無聲就上了粱,一勾自廊頂伏過去,揭開一塊瓦片。
裡頭不出意料,是被青磚封死的,他伸手按了按,非常結實。
趙徵沒有氣餒,接連換了七八個位置,終於在臨近盡頭的位置,瞄到一塊小小的氣窗。
他立即換到氣窗頂上,揭開瓦片,嘗試幾次斜斜將裡頭能瞄到的地方到瞄了一遍。
不出意料,他沒瞄到門。
不過沒關係,瞄到的地方沒有,那就排除了一大截區域了。兩人立即折回正廳,開始仔細留意牆根和地面相夾的痕迹,最後成功找到了機括。
「唰」一聲輕響,一個多寶閣移開,露出一個門洞,裡面果然是長長的內廊。
「可能有機關,小心些。」
這內廊很長,一直往左邊通去,僅有氣窗漏下的一線日光,昏暗,還很窄,最多僅容三個成年人挨著并行。
這種情況下,兩人并行遇變故會施展不開手腳的,於是兩人繼續採用一前一後互為犄角的陣勢前行。
趙徵抽出長劍,叮囑紀棠。
紀棠應了,也抽出匕首,跟在趙徵身後,兩人慢慢進了門洞。
沒聽見人聲,沿著這條長廊一直走到盡頭,他們發現這廊道還挺四通八達的,估計整個宅子的暗牆都能連同在一起。
走了小一刻,可能從前廳到了後院了,途中有幾個小廳,裡面椅案燭台俱全,不過沒人。進了最後一個小廳,這是最大的。趙徵抹了一把灰塵,蹙眉,凳面很乾凈,廊上燭台蠟淚尚未凝結,看來人剛離開不久。
他正要和紀棠說話,回頭,悚然一驚。
「阿唐!」
紀棠不見了。
他身後空空如也。
趙徵大驚失色,「阿唐,阿唐!!」
餘音回蕩,長長的廊道空空如也,彷彿方才跟著個人只是錯覺。
趙徵再顧不上其他了,什麼事都等先找到紀棠再說!他勉力鎮定下來,攢緊長劍,那雙斜長利目火速睃視身後地面牆壁,又用長劍反覆試探。
可沒有出現任何端倪。
「阿唐,阿唐!!」
趙徵急喊,他飛快沿著廊道搜了一遍,把和紀棠最後一次說話后這一段廊道都仔細搜索敲打了一遍,毫無動靜,他再按捺不知內心焦躁,瞥一眼氣窗,又搜了一遍,依然未見痕迹,他一咬牙,掉頭往回沖!
火速自進口衝出,繞到紀棠不見這一段,敲打牆壁地面,翻看瓦頂粱枋,「阿唐,阿唐!!你在哪?聽到我說話嗎?!」
紀棠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哪。
她跟在趙徵身後走著,忽腳下一空,人就掉下去了,有冷風兜頭兜臉猛一吹,她驚呼噎了一瞬,然後頭頂的門就緊緊閉合上了。
不過她也沒受傷,骨碌碌滾了幾十個圈,她掉進一個地底密室里了。
她跳起身,趕緊掃視一遍!石室挺大的,有石廊通道有台階有斜坡,不過沒人,靜悄悄的。
她在地面掃了一遍,然後意外發現不遠處掉有一枚銅牌,看這材質顏色挺像趙徵身上帶的,她心裡一動,她立即撿起來。
低頭一看,「咦?」
兩個手指寬的銅牌,比趙徵的小一半,形狀花紋也是不一樣的,長方形,底部鑄成凹凸不平的形狀,唔,就挺像鑰匙內側的。
上面的花紋少見的曼陀羅花。
如今可不流行用曼陀羅當飾紋,佛教在前朝被打擊得有些狠了,如今還沒恢復元氣,這五樹六花自然也不到廣為人知的地步,再加上曼陀羅有毒,常用飾紋並沒有它。
可柴太后信佛。
「這是……」門鑰?
紀棠一見,當即眼前一亮,這玩意原書出現過一次,趙宸心腹用這款門匙開啟過暗部地下暗道。
地面沒發現血跡,這應該是誰不慎遺漏的。
她大喜,正要仔細觀察一下最近這堵、唯一沒有聯通石廊台階斜坡的牆壁時,忽聽見趙徵的聲音:「阿唐,阿唐!!」
悶悶傳進來,由遠至近,紀棠趕緊跑到氣窗底下,「阿徵,阿徵,我在這!!」
趙徵幾乎馬上就找過來了,一個人半跪趴下,一個人踮腳跳啊跳,氣窗很小很窄一條,在石室最頂端,大約就一指高矮,被花壇泥土和殘花掩蓋,還有柵欄封著。
趙徵露出一雙眼睛,兩人終於見上面了,他急促道:「你別動,你等我!」
他開始尋找機括,紀棠急忙喊住他:「阿徵,那邊!」
她指著台階通上的方向,很明顯,這個台階就是通往室外的。
她衝上台階頂拍了拍石門,她能隱約聽見趙徵在嘗試開啟石門的聲音了,「阿徵,阿徵!」
她興奮得很,趙徵卻十分擔心,「你站著別動!」
他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觸到什麼機括。
「唰」一聲,石門終於打開了,光明驟然大亮,兩人差點撞在一起,趙徵一把將她抱住,他重重喘了兩口氣,一路的焦灼這才去了。
他正要低頭詢問,紀棠扶著他站直,卻攤開手掌,「阿徵!」
她喜:「我想我們找到了!」
……
趙徵拉著紀棠一躍跳下長長的階梯,那雙利眼掃了偌大的石室一遍,立馬鎖定了最前面那堵牆。
兩人細細觀察摸索了一遍,「咯」一聲輕響,石牆最邊緣,石板移開,露出一個凹洞,大小,剛好和門鑰一樣。
把門鑰插進去,一按,「咔咔咔」,面前旋即打開一道石門。
趙徵紀棠提劍進去。
沿著長長的地下甬道一路走,可能走了兩刻鐘,紀棠甚至覺得附近的土壤要濕潤一些,證據是石板邊緣出現青苔,終於走到了盡頭。
「咔咔咔」石門打開,一個石室,瀉出一線燈火。
裡面一個三十來歲的留守漢子一驚,立馬抄刀跳起,喝道:「什麼人?!」
石門開盡。
趙徵掃了對方一眼,把一枚銅牌丟過去:「柴義在哪裡?」
那中年漢子接過令牌低頭一看,大吃一驚,抬頭驚疑打量趙徵一眼,旋即大喜,慌忙伏跪在地:「卑職陳達叩見殿下!!」
陳達激動得熱淚盈眶,手足無措拜見后,忙抬起頭:「殿下,您怎麼……」自個就來這了?
又是驚喜,又是愕然,憶起最新消息和剛剛帶著柴義一干人等急急離去的張惟世,不解之中,無端生出一種莫名慌張。
趙徵已單刀直入:「張惟世呢,張惟世何在?!」
「還有柴義。」
現在遠不到驚喜敘話的時候,「起來說話,快!」
陳達連忙起身:「稟殿下,半個時辰前,柴統領緊急召齊留在雍縣的所有人手,率著人跟張惟世出去了!」
趙徵心下一沉,和紀棠對視一眼,兩人心裡不約而同道了一聲——不好!
趙徵擰眉喝:「怎麼回事?還不速速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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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小肥的一章,筆芯!明天見啦寶寶們~(*^▽^*)
最後還要感謝「喵咪咪喵」扔的地雷噠,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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