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兄弟緊挨著住,胤禟平時時不常的就要往八爺府跑,跟回自己家沒什麼兩樣。可今兒不同,胤禟心裡存著事又想見他八哥看看他到底今兒找自己什麼事,但又不敢見。就怕應了自家娘們說的,到時候心裡膈應。
他心裡有事走得就慢,在府里這截路還好,反正自己家嘛主子爺別說走得慢,就是趴下不動彈奴才們也能陪著。但進了八爺府還這麼著就不行了,人八爺府的奴才跟在胤禟身後,見他越走越慢越走越遲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九爺?您……」
伺候在一旁的小孩兒只喊了一聲,別的也沒問出口。平時胤禟來的勤門房上的幾個小子跟他都熟,胤禟又是個隨意的性子,見著這些小孩兒都是笑模樣多,有時候心情好整錠的銀子賞出去眼睛都不眨,這會兒見人情緒不大對還真有點擔心。
「沒事,前頭帶路吧。」說是說前頭帶路,其實胤禟閉著眼睛走也不可能走錯。這會兒天冷書房那頭吃飯地方又不大,就把席面布置在花廳里了。
郭絡羅氏好歹是安親王府里長大的,安親王府再是如今沒早年間那麼顯赫,養出來的姑奶奶精緻排場都夠得上。貝勒府里的花廳暖房就是郭絡羅氏精心料理的,到了冬天兄弟幾人最喜歡在這裡邊涮鍋子吃。
胤禟一進花廳就見著酒菜都備齊了,「八哥,今兒這麼好興緻呢。」要是在昨晚之前胤禟見著胤禩第一句話肯定就得是告饒,一定得原原本本把事情給他解釋清楚才行。但聽了林清那一堆歪理邪說,他也想看看他八哥是不是真的會如林清所說的那樣。
「昨兒不就說要喝酒,之後娘娘那兒有事衙門裡也走不開,今天總得把酒給補上不是。」
胤禩其實也做好了胤禟一進門就會拉著自己掰扯昨天的事的準備,沒想到最後兩人都猜錯了。好在人八爺心思穩,只愣了一瞬就轉過神來只當沒昨兒那檔子事,拉著胤禟坐下倒了壺酒,就算把這茬給掀過去了。
這頓飯吃完比平時快一點,主要是胤禟坐立不安,以往吃飯喝酒喝多了哪怕家就在隔壁也不回去,就在胤禩這邊歇下都是常有的事。今天也不知怎麼的,酒下了肚跟水一樣,不醉人卻堵在心口堵得慌,最後實在待不住就隨意找了個由頭先出來。
胤禟前腳出門,郭絡羅氏後腳就從花廳裡邊繞到外邊來,「怎麼走得這麼急,你沒說錯話吧。」昨天胤禩從宮裡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內務府,甭管下邊奴才傳的風言風語如何,人八爺進了衙門照樣該幹嘛幹嘛,一點異樣都沒有。
直到回了家進了正院,等郭絡羅氏把丫鬟嬤嬤全轟出去關好了門,人前面目和善的八爺才垮下臉來。只不過哪怕身邊只有郭絡羅氏,胤禩的情緒終究習慣隱忍的爆發。除開砸了手邊幾個茶盞之外,滿腔的不忿忍到最後還是只化成一聲嘆息,之後便卸了勁往後仰靠在郭絡羅氏身上。
「放心,沒說錯什麼。」胤禩泄了心頭的怒氣,靜下心來跟郭絡羅氏一合計,胤禟這頭還是不能撒手。一來兄弟二人這些年不是沒情誼,二來胤禟著實出手大方,自己結交臣下光許空頭願可不成,沒有銀子鋪路再風光也是虛的。
「不對,還是有些不對勁,你說昨天的事會不會是老九在背後使的勁。」良妃在宮裡受了宜妃的氣,這事不光良妃胤禩生氣,連帶郭絡羅氏也覺得丟人。但丟人也沒法子,且不說宜妃的妃位比良妃那尊貴,就憑宜妃的出身也能壓良妃三五頭都不止。
郭絡羅氏嫁給胤禩那年胤禟還沒成親,沒成家的小叔子在她眼裡就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孩子。哪怕這兩年胤禟能耐慢慢顯出來,郭絡羅氏也並沒有多愛屋及烏對胤禟有什麼感情,說到底還是因為胤禩用得上這個弟弟,她才能一直笑臉相迎。
昨天的事郭絡羅氏怎麼想怎麼替胤禩生氣。在她眼裡胤禩那就是世上最有能耐,最有本事,最應該往上走走到最高處的那個人,如今捧著這個攏著那個都是不得已,都是委屈了他,宜妃母子這樣的閑氣就更難忍了。
「不會。」郭絡羅氏若不說這一茬胤禩都沒往這上邊想,他知道宜妃瞧不上自己母子二人,也知道要不忌諱老爺子不喜歡后妃干涉皇阿哥的事,宜妃肯定會強扭著不讓老九跟自己來往。
但胤禟是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邊長大的弟弟,要說這事是胤禟故意唱這麼一齣戲來擠兌自己,胤禩怎麼都不信。「你別瞎想,不會。」
頭一句不會胤禩說得斬釘截鐵,第二句勸郭絡羅氏別瞎想就多少帶了點底氣不足,但好歹還是咬死了這麼說,說完自己又搖搖頭才算暫時說服了自己。
一個被窩裡的夫妻,胤禩是真心實意還是嘴硬郭絡羅氏看得出來。不過這會兒她也沒打算火上澆油,只在他肩膀頭上輕輕拍了兩下,說了句你心裡有數就行,便自顧自的去隔壁花房了。
胤禟出了門不知道也不在乎後邊貝勒府里自家哥哥怎麼琢磨自己,他自己個兒現在心裡且憋悶著。
這頓飯要說吃得不好吧倒也沒有,不管是酒菜還是屋裡的熏香,那都是順著自己的喜好來的。胤禩也隻字沒提昨天的事,若是不知情的瞧見肯定只覺得是倆關係不錯的兄弟吃了頓飯。
但越是這樣胤禟心裡就越不是滋味,這不就正好跟自家娘們說的都碰上了嗎。尤其自己要出來那會兒,八哥還貌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嘴船隊的事,話里的意思是他最近衙門忙,忘了給個回話都是他的不是,往後要是有用人用銀子的地方千萬記得言語一聲。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個就更和林清說的那些都合上了,這讓胤禟怎麼想心裡怎麼不好過,要不是還有理智他都想轉過身回去問問他八哥,是不是真想把自己只當個錢袋子使喚。
「爺,咱往哪兒去啊。」胤禟打八貝勒府出來心裡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原本應當往右拐回自己家,也不知道怎的腳底拌蒜就拐了左。
左就左吧,說不定主子爺這會兒不想回家想去別的地兒呢,張誠小樓他們也就老實跟著沒說話。直到胤禟站在衚衕口突然跟軟了筋骨一樣倚著牆根,張誠這才有些慌了。
他看著胤禟沒什麼血色的臉也不敢咋呼,只能上前一把攙住胤禟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問,「主子咱回去吧。您是不是中午酒喝急了,要不奴才讓人送個轎輦來。」
「沒事,回去吧。」胤禟心裡本不舒坦,更加不願瞎折騰鬧得眾人皆知,說著話就要卯著勁起身往回走,沒成想剛走兩步路就碰上從戶部回來的四爺。
要說四爺對胤禟這個弟弟,多好的印象真沒有。以前他們在上書房那幾年頭頂上壓著太子,不管做什麼都不敢越矩。後來前邊這一波兄弟大了都出了上書房往朝堂上去了,只留下下邊這些小的們便少了約束。
太子有了政務哪裡有空跟這些小弟弟們跟前耍威風,皇上有了這麼些大兒子當臂膀對下邊那些小的也就隨他們去了。胤禟卡在這當中間成了山中無老虎的猴子,領著胤俄很是在紫禁城裡胡混了幾年,四爺頂看不上這樣的。
但看不上歸看不上,那也只能是自己這個哥哥看不上,要是別家想欺負自家兄弟,四爺頭一個得弄死他,回頭再收拾沒出息的弟弟。胤禛一看胤禟這狀態不對便趕緊下了馬,「怎麼回事,大冷的天在這兒幹嘛呢?」
「四爺,您吉祥。」都在一個衚衕里住著,胤禟有時候躲著哥哥無所謂,但當奴才的不能躲著,張誠平日見著四爺里嘴上都熱熱鬧鬧的捧著。這會兒見著四爺就更和見了親爹一樣,「四爺,主子許是中午在八爺那喝多了點,這不走道都直往下出溜。」
四爺聽了這話心裡一哆嗦,別人不知道他知道裡邊的道道啊。但這事沒法明說,只能先把眼前這位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傻弟弟給料理好再說,「行了,趕緊的先攙府里去,都這樣別往回走了。」
中午的時候胤禟確實喝了不少,這會兒又是寒冬臘月的多走一步就多吃一口風,他現在這模樣真受不得這個。四爺也不管胤禟還在擺手,努努嘴就讓蘇培盛上前幫著把胤禟給扶進四貝勒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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